她久未言語，麵上又是大不確定的神色，看的讓人著急。溫長歌等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莫不是連那人是什麼名兒都不知道吧？”
這得是有多大的心啊，鬨到現在，連要議親的男方都沒有聽清楚，就可著性子鬨了？得虧太子妃疼女兒，否則孟靜嫻少不了一頓教訓。
孟靜嫻啞口無言，這，還確實如此。
“娘親剛開始同我說了一遍，我沒大聽清。至於他品性如何，家世如何，也記不得了。隻知道他家父親同我父親是舊友，原本是在山西做太守的，守孝過後，重新調回了京中。好似是姓周吧。”
溫長歌溫和地笑道：“你都沒有仔細打聽過他，亦沒有見過他，怎知他又不是良配？”
孟靜嫻支支吾吾，顯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可是，他比我長了七歲有餘。”
溫長歌算是聽明白了，她這是嫌彆人年紀大了。溫長歌自然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人，得是那種芝蘭玉樹，玉麵郎君，不僅要生的好看，還要生的嫩。
雖說她這看人的眼光被溫長歌取笑了好些年，卻一直堅持了下來。可是，嫁人不是兒戲，怎麼能隻看生的好與不好呢。
溫長歌今日過來，就是因著太子妃的請求來勸一勸的，她倒不是想勸孟靜嫻就這樣安心嫁了，畢竟那人她自己都還不知道，她想勸孟靜嫻的是，讓她對嫁娶之事以平常心對待。
因而不緊不慢道：“如今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回頭趁早問問清楚，什麼事都得自己有了理才能鬨。這回，你顯然是沒有理的。太子妃和太子都這樣疼你，給你找的人家必定是千挑萬選，不會差的，若你好生說說，指不定他們也能聽下你的話。如今你這樣不吃不喝的鬨，誰心裡都不舒服。”
她的語氣太過和緩，卻有理有據，反駁不得。
孟靜嫻雙手捏著裙擺，不停地卷著，本來就不是很齊整的裙擺更是慘不忍睹了。
“可是，他們現在還不是逼著我。”
溫長歌點了點她的腦袋，隻問：“是誰在逼誰？”
孟靜嫻大抵也覺得自己不占理了，想了想仍舊說道：“唉，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這才剛及笄，他們就張羅著我的親事了，這樣想著用覺得心裡不舒坦。你說，非要議親議地那樣早做什麼？”
“這已經不算早了，前朝還有過詔令，言男子十五，女子十三便要行嫁娶之事。”不過溫長歌對這些事也是不大看好的。每遇天災人禍，朝廷都會對婚齡格外重視。就是如今風調雨順的，民間依然盛行早婚。皆是因為早婚，就意味著早孕。可是這對女子來說，未免太不公平。
孟靜嫻辯駁道：“可是古時候還是男子三十而立，女子二十而嫁麼，連聖人都這樣說。”
溫長歌睨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是古時候。”
孟靜嫻低下頭。
“那現在我要怎麼辦啊，同她們示弱？”這個，想想都覺得丟麵子。可是孟靜嫻捂著已經癟下去的肚子，心中糾結。
溫長歌隻好給她出主意：“你待會兒讓丫鬟將吃食端進來，照例用一些就行了。隻這樣做，太子妃便會明白的。”
“那還有什麼周公子？”
“你不是喜歡長得好看的麼，那就親自去看一看，指不定人家長得也不差。下回你讓你父親將他請到府邸中來，隔著屏風看兩眼也未必是不行的。不過，事先得知會你父親一聲。”
隻要她肯好好說，不鬨脾氣，溫長歌覺得，孟靜嫻說什麼都是可以的。
孟靜嫻眼睛一亮，覺得甚好：“偷窺？”
溫長歌坐直了身子，她是個名門淑女，怎麼會叫彆人偷窺呢？立馬恢複了先前的溫婉，神色淡定地否認道：“觀賞而已。”
孟靜嫻：“……”那就觀賞吧。
雖然費了一番口舌，好在最後孟靜嫻沒有再耍性子了。太子妃本來要求就不多，見女兒終於肯出來，當下大喜，拉著溫長歌的手直說好。
事情解決了，溫長歌也不好在太子府多待，不論兩人怎麼留，最後還是坐車回去了。
出來的時候還是中午，如今已經快到傍晚了。溫長歌走的緩，慢慢地踱著步子回了閨房。
蘭香秋月等人早就在屋子裡候著，等到溫長歌回來，一時間都為了上去。溫長歌換了衣裳，坐在繡榻搶看著她們忙活。
沒一會兒，蘭香端來茶水，一麵說道：“姑娘今日去的可真久，早先夫人那邊就派人過來問，見姑娘沒有回來就走了。這邊也是，一個時辰前，奴婢們就在候著了。”
溫長歌接過茶水，輕抿了一口。
“一說起話來就收不住，那頭孟靜嫻和太子妃又是個好客的，哪裡會這麼早就讓你回去。”
今日跟著溫長歌的，依然是明月明言二人。因明言藏不住話，聽到姑娘說長公主便接道：“姑娘，奴婢還從未見過比太子妃還和善的皇家人呢。”
秋月笑嗬嗬看著她：“這麼說來咱們明言也是個了不起的，見過許多皇家人呢！快給咱們說幾句，皇家人是個什麼樣的，是不是比彆人都精貴些，咱們可是一個都沒有見過呢。”
眾人聽了，知道秋月在逗人，也都善意的笑了笑。
明言素來臉皮比旁人厚些，便是你再取笑，在她眼裡也不是個事兒。所以梗著脖子：“皇家人嘛，不也是個人，總歸，我以後隻要跟著姑娘，那就每日都能見到，到時候稀罕都不稀罕了。”
到了八阿哥府，可不就是天天見麼，明言心裡想的挺好。
正說著呢，那邊周媽媽有進來，手上捧著一個大包裹，笑著走到溫長歌身邊，看樣子，似乎是從彆處過來的。
周媽媽將包裹放到桌上，道：“姑娘，老奴方才去告訴夫人您回來了，待回去的時候，夫人給了這麼一個大包裹，說是宋公子捎回來的。”
她嘴裡的宋公子，不是宋長卿還是誰？
宋家和溫家是鄰居，宋公子小他們家三公子幾歲，幼時就常來府裡玩耍。一來二去，這不就熟了。且宋公子尤其照顧他們姑娘，甚至以兄長自居，什麼事都先想著姑娘。
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誼，便是如今兩人都大了，還沒有生疏。
原本以為姑娘和宋公子這事錯不了，可偏偏宋公子前兩年遊學去了，一去就這麼長時間不回來，現在好了，被八阿哥截胡了吧。
周媽媽的心裡，也不知道是稀罕多一點，還是擔憂多一點。
溫長歌看了那大包裹一眼，心裡頭猜了個七七八八，不過還是問了句：“周媽媽可知道，裡麵都有些什麼？”
“老奴聽夫人說，宋公子給家裡人都寄了一些過來，不過姑娘的最大，裡麵似乎是一些易存的零嘴，還有許多地方上的遊記。”
溫長歌果然十分感興趣，親自過去拆了，包裹被整理地好，大包裹裡麵有幾個小包裹，一一打開來看，裡頭是乾花，還有京城裡從未見過的點心。其餘的是一摞遊記，約莫十數本，看著就重。
她隨手翻了翻，頓時覺得宋長卿寄過來的東西太合心意。大好河山，她這輩子是去不了了，隻能看看這些書，以做慰藉。
“不成想，他送的這些還挺有心的。”溫長歌感慨萬分。
周媽媽原本在陳氏那裡服侍，知道的遠比彆人多。溫府裡邊，不單單是姑娘和幾個公子同宋公子關係好，連陳氏，也是極看重宋公子的。她聽姑娘這麼說，立馬說道：“姑娘這話可彆叫宋公子聽到了，他哪次送的不上心。”
“看來確實是這樣，連周媽媽都被他收買了呢。”
“喲，老奴可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這宋公子是個好人。”
溫長歌不置可否。她和宋長卿是青梅竹馬，可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他是個好人，這人看著良善，實則一肚子壞水兒，好在他不曾壞到自己頭上，也不好說什麼。
隻聽周媽媽又道：“老奴還聽夫人說，宋公子給宋夫人寫信，說是過幾日就回來了。”
末了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溫長歌。這是夫人交代，一定要說的。夫人也擔心這兩人會不會有什麼彆的想法，尤其是他們姑娘。
溫長歌聰慧，如何能看不懂？心中暗道她們多心。
她和宋長卿，是萬萬不可能的，最多能算是兄妹。隻是這麼多年都被這樣誤會，她也早就懶得解釋了，左右她現在都賜了婚，這些事，權當沒有好了。
溫長歌拿起一本遊記開始看了起來，嘴上說著：“回來就回來唄。”
周媽媽果真放了心，見姑娘在看書，直接將屋子裡的人都趕了出去。看書得靜，不能打擾，府裡的兩個小公子看書的時候就是這樣。
幾日過後，又傳來消息，說宋長歌已經回了京都了，溫長歌聽了也沒覺得有什麼，心想他大概過幾日就會過來拜訪。
不想宋長卿沒有來，來的卻是她的未婚夫蕭璟。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