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敵意

2017-06-27 作者: 丸子醬
第18章 敵意

宋家同溫家差不多,也是耕讀起家,科舉入仕,宋長卿這個宋家長子,自然也不能輸彆人太多。

宋長卿自幼聰慧,宋家都期望他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且他也一直表現不錯。家人本以為他會趁勢而上,卻不想幾年前宋長卿一意外出遊學,一去便是三年多的時間,如今才回來。因宋溫兩家交好,他與溫家兄長情誼匪淺,所以整理完家中的事,這便帶著人登門拜訪了。

這邊的溫家兄弟幾人,聽到聲音卻明顯愣住了,待看清人,又露出一副有驚無喜的神情。

虧得宋長卿知曉這幾人的性情若是換了一個不知情的,隻怕還以為他這個客人不受歡迎了。

宋長卿好笑道:“怎麼一個個這幅模樣,難道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溫玉笙眯了眯眼睛,他和宋長卿年歲最相近,說話也沒有多少顧忌,有些幸災樂禍:“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話落,宋長卿明顯感覺到對麵凶狠的眼神,陰森森的,像是伺機而動的狼虎,滲人地緊。順著目光看過去,卻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宋長卿不知所以,“這位是?”

“這位是八阿哥,孟東風,小妹的未婚夫。”溫玉簡說的簡練,轉身又對孟東風說:“這位是宋家長子宋長卿,自幼同三弟玩在一塊。”

仇人見麵,即使是從未認識的仇人,那也是要打擊的。孟東風表示不屑,反正他是不會先說話的。

宋長卿雖不在京中,然而京中的事卻知道一二,例如這位八阿哥,例如一月前的太後賜婚。他自不會覺得有什麼,隻是從他回來,母親就在他耳邊嘮叨,說來也好笑,母親竟然真的想將他和長歌撮合在一起,這回願望落空了,就拿他出氣了。

想到這裡,宋長卿對這個八阿哥的觀感就複雜許多。不過,他倒是一直很想會一會這個紈絝頭子。

外人麵前,宋長卿一向做的不失禮,聽到溫玉簡介紹了孟東風之後,也上前道:“原來是八阿哥,久聞大名,今日一見,確實不同凡響。”

孟東風倒是也想笑出來,努力了好幾次,依然隻能做出皮笑肉不笑的姿態,可見他是打從心底裡不喜歡他。更不用說他方才提的話,聽在孟東風耳中怎麼聽怎麼覺得他是在諷刺。

孟東風脾氣一上來,張口就道:“倒是可惜,我在京中這麼多年,卻從未聽過宋公子的名號。”

宋長卿嗬嗬一笑,“確實不如八阿哥有名。”名聲大到彆人可以問聲色變,也是難得至極。

這兩人從見到了,就一直沒有表現出善意。溫玉珩三人做壁上觀,對眼下這情況也不插手,由著他們兩個打著口頭官司。

甚至溫玉笙在一邊冷眼看著,還看出了興致。

孟東風冷著臉,一直沒有給過那人好臉色。宋長卿雖然在笑,卻始終沒有讓過分毫。宋長卿從來就不是什麼好心的說話也是直往人心窩子戳。

“聽說太後賜婚是八阿哥一力要求的,既然是你要來的,往後更得做好了。我和長歌一塊兒長大,家中沒有姊妹,因而待她與親妹無疑,八阿哥以後要是欺負了她,不僅溫家人不會輕易罷休,我宋家也是不依的。”

一塊兒長大?待她如親妹?孟東風狠狠地瞪了這小白臉一眼,欠抽的貨!

他和宋長卿沒有正經見過麵,不過之前在宴會上見過幾次。孟東風記性好,所以方才一眼就認出這個小白臉了。又回想起杜黎川當日那青梅竹馬的論調,妒火中燒,不過是隔壁鄰居而已,憑什麼能和長歌青梅竹馬?

當下就諷刺道:“長歌是我的未婚妻,我定然會待她如珠如玉,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你有這個功夫趁早回去多讀幾本書吧。”

腰還沒有立起來就趕著給彆人撐腰了?倘若不是幾位舅兄在側,孟東風真想高聲問一句,你算哪根蔥,他跟他媳婦的事,用你這個蠢貨來管?

宋長卿被說了一頓,也不生氣,“世子真是直性子,心中想什麼,嘴上便說什麼,宋某實在是佩服。”

“好說好說。”

“隻是,有時候話說的太滿太過,容易招惹事端,八阿哥還是注意些好,加之,長歌也不會喜歡性子魯莽之人。”

孟東風嗤笑一聲:“宋公子一直都是這樣愛管閒事麼?”

宋長卿搖搖頭:“並非如此,隻是忠告而已。”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來來回回數十個回合,眼見著氣氛越來越冷凝,溫玉珩即使的站出來,仿佛沒有聽到之前的唇槍舌戰一般,悠悠說道:“既然你們都見過了,就彆站在這裡說話吧。八阿哥走了半日,應該也累了,不若咱們先父親那裡。”

他轉而問宋長卿:“你過來這麼久,想必還沒有見到我父親吧。”

“確實是這樣的,剛來就聽見管家說你們在園子裡,這便找了過來,誰想就耽誤到現在。”

“那就一道兒去吧。”溫玉珩做了決定。

孟東風無所謂,宋長卿也沒有意見。幾人重新去了溫父那裡。

溫實初見到宋長卿,沒有覺得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了。他對宋長卿這個小輩印象一直甚佳,待和孟東風說完兩句話後,就將宋長卿叫地近一些,語氣關切地問道:“這幾年遊學可覺得有什麼收獲?”

宋長卿回地恭敬:“小侄途中拜訪過許多名家大儒,他們雖同道,見解卻有極大的差異,與之相談,覺得受益良多。”

雖然都是大儒,可是看法、觀點甚至為人處事之道差彆極大。一開始他還有所困惑,難以取舍,後來大悟,這才想地透徹了。

溫實初甚為滿意,“今年就要下場了吧,可準備好了?”

宋長卿謙虛道:“準備地差不多了,不過仍舊有幾處懵懂,等這幾日家中忙完,想來親自向伯父討教。”

溫實初見他不驕不躁,也起了提點的心思:“你有這個心,自然是好的,隨時過來都可以。不過你若想金榜題名,單單守在我這裡是不行的,太過狹隘了。這樣,改日我給你引見兩位老先生。”

能讓溫實初稱為老先生的,著實不多。

這樣的先生,宋家卻是請不來的。宋長卿心中感念,立即撩了袍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伯父大恩,小侄沒齒難忘。”

這在溫實初不過是舉手之勞,因而說道:“什麼大事,到時候你隻需好好表現即可。”

孟東風在一邊聽了半晌,看這人裝模作樣,隻覺得牙疼。對於不喜歡的人,憑他做什麼說什麼,那都是不喜歡的,如今孟東風看宋長卿,就是越看越討厭。

他就對讀書人沒有多少好感,溫家人是例外,這宋長歌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負心多是讀書人,孟東風深以為此話有理。

今日這一趟,本來挺好的,卻給這個小白臉敗壞了心情。等到下午回去,孟東風還是悶悶不樂的。正準備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忙叫人將盒子拿過來,又特意請來溫家大舅子。

溫玉珩見他手上拿著東西,還不知他要做什麼。

“不知八阿哥喚我過來,所為何事?”

孟東風其實心中沒有底,但是他覺得府中能幫他的隻有大舅子了,即使上回他才在大舅子跟前丟了臉。

且孟東風認為,他這個大舅子,是個難得的君子。將東西交給他,一來他自己放心,二來大舅子也會放心。想通了後,孟東風便道:“大哥,實不相瞞,我今日過來,還帶了東西。”

溫玉珩笑著看了他所謂的東西,嗯,應該不是送給他的。

果然,又聽他接著道:“本想送給長歌,可是不好親自交給她,懇請大哥幫個忙,轉交一下。”

溫玉珩沒有接,問道:“是何物?”

“書畫。”

他說的誠懇,溫玉珩也不得不承認,孟東風這回做的算聰明。一手拿過盒子,裡麵輕飄飄的,的確不是重物。

雖答應了,可是溫玉珩還是教訓了幾句:“隻次一次,下回再不能這般行事。你同長歌雖然已經有婚約,但還是要避諱一點。”

東西離了手,孟東風心情好了許多,連大舅子的教誨聽來也有幾分悅耳,“是,大哥說的話我記下了。時間不早了,我這便回去,大哥就不用多送了。”

快些回去吧,回去給他送東西!

溫玉珩豈能不知他在想什麼,笑了笑就走了。

到了晚間,孟東風的禮物才送到溫長歌的眼前。一模一樣的盒子,還是同一個人送的,她就是不想知道裡麵是什麼都不行。

無奈地打開盒子,取出畫卷,展開在案上。畫中人還是她,後頭是悠悠青山,邊上題了幾個大字:東風贈未婚妻長歌。

溫長歌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眼睛,“這狗爬的字,還真是難為他了。”

又看了一遍那畫,雖然比上回好一些,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故而依舊挑剔地點評道:“嘖,這種畫技,怎麼拿的出手,也不怕丟人。真不知他為何如此執著於書畫,分明絲毫天賦也無。”

這種水平的畫,她八歲就沒有畫過了。

她對著畫,裡裡外外地都挑了一遍刺,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惡毒”。

明言正好過來服侍姑娘歇息,一進來就聽到姑娘不留情麵的諷刺挖苦,心中好奇,就走了過去。

溫長歌也沒有攔著,明言伸頭看了那畫和旁邊的字,噗嗤一聲笑出來,“姑娘這是誰畫的,怎麼這般技法拙劣。”

明言在溫長歌身邊待久了,耳濡目染也學了二三,她直來直往地慣了,同溫長歌什麼都說,所以看到這個就忍不住了,又道:“還有這字,兩位小公子寫的都比這個好。”

溫長歌下意識地覺得不舒服,卻不知這不舒服從何而來。

她一把卷起畫,神情漠然,對明言道:“拿去小書房掛著吧。”

明言瞪直了眼睛,就這畫,還拿去小書房掛著,姑娘是認真的嗎?

讓她失望的是,溫長歌態度看來挺堅定的,明言認命的拿過畫,跑去小書房了,一麵走一麵想著:興許姑娘沒兩日就覺得厭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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