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錯亂

2017-06-29 作者: 九魚
第三百四十一章 錯亂

縱身一躍吧,啜飲這冰冷而致命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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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喜愛飛翔,雖然他們沒有翅膀,但或許就因為這一點,他們對於自由翱翔於空中的渴望要勝過在水中與在地麵上因此他們熱衷於任何一種能夠讓他們短暫脫離地心引力的活動也就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了,哪怕那該項活動具有一定的危險性。 23US.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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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皚皚,鬆木黑沉,紅色、黃色與綠色的杆子與銀灰色的防護網勾勒出雪道的輪廓,近處與遠處都是褐色與白色雜陳的群山,它們的尖端筆直地從刺向寶石藍色的天空他們居住的地方位於滑雪場的一隅,設有私人滑道在作出邀請時,洛爾先生將其稱之為小木屋,實際上它是一座有著十二個房間的聯排式雙層建築,每個房間都有著暗綠色石質地麵與形狀簡單的原木欄杆的露台,早晨的第一縷陽光撒在上麵的時候猶如被上帝之手灑了一層均勻的金粉,非常的美。

年輕人們就像是小鳥兒們那樣輕盈地經由私人滑道滑入各自的房間這座建築的底層有點像是開敞性的倉庫或是商鋪,卷閘門拉起,內部空蕩,燈光明亮,堅實的積雪一直延伸到台階之下,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鉤子和座椅,彆西卜在看到燈光時就已經放緩了速度,他簡直就是以一個散步般地速度悄無聲息地潛入到屬於自己的地庫裡的,無需轉身或其他動作就已停穩,他用一隻滑雪杖敲擊滑雪板與滑雪靴連接的夾子,把它敲鬆,從裡麵掙脫出來,而後是另一隻。

他把滑雪板立起來,牆麵上有固定裝置,滑雪杖掛在牆麵上,脫下護目鏡,把它掛在拉開的前襟拉鏈裡。

沒有脫掉的滑雪靴子底部有著可以直接紮入堅硬冰麵的鐵釘,敲擊在石頭地麵上鏗鏘作響,他走進同層的廚房,撒沙已經在裡麵了,換下了滑雪靴,踩著一雙毛茸茸的茶色翻毛靴,點綴著可愛的成排毛球,使得他的腳看上去像是寬長都多了一倍,一壺熱氣騰騰的鹹味奶茶在電磁爐灶上撲騰撲騰地冒著熱氣,裡麵加了薑、奶油、黃油和牛奶,還有蜂蜜和鹽。

“來一杯?”

“最好能給我一壺。”彆西卜說,異能者能夠忍受低溫與高溫,但忍受不意味著那很舒服:“今天格外的冷。“

“明天還會降溫。”撒沙說,給他倒了滿滿一杯奶茶。

彆西卜做了個鬼臉:“降溫是件好事,持續高溫我們就得擔心出現雪崩了,鍋裡是什麼?”

“燉鹿肉。”撒沙說,“我還讓他們送來了芝士鍋。去換雙鞋子,彆西卜,我們該吃晚飯了。”

彆西卜不但換了靴子,還洗了個快速但滾燙的澡,這兒的人從古羅馬時期就開始用利用富含礦物質的天然溫泉來為士兵們解除疲勞與治療傷口,杜邦家族的“小木屋”裡的水溫要比其他地方的水溫更高一些,大概有三十八度左右,海神島人淺褐色的皮膚上因此覆蓋著一層妍麗的薄紅,頭發上蒸騰著乳白色的霧氣,身上隻有一件厚實的黑色浴衣,袖口翻起,腳上倒是好好地穿著一雙在引人發笑程度上絲毫不遜色與撒沙那雙的翻毛靴子。

廚房通往地庫的門已經關上,從那個長方形的木框玻璃裡我們可以看到走廊外雪山陰冷的背麵,那裡沒有經過開發,沒有人類的痕跡,樹木層層疊疊,皇冠一般圍繞和拱衛著奶油般的積雪,一部分青灰色的岩石裸露在外,從它們的走向可以看出風是從哪兒來的,又往哪兒去了。

架在小酒精爐上的小鍋子裡,芝士已經融化,濃鬱的牛奶香氣充盈了整個廚房,撒沙站在流理台前麵,將香蕉、牛油果、菠蘿,焯熟過的西蘭花、胡蘿卜和小番茄切成塊兒,麵包丁和土豆泥已經就緒,麵包丁堆積在一個巨大的木碗裡,夾雜著迷迭香與培根粒的土豆泥分裝在兩個盤子裡,堆成雪山的形狀,上麵澆著淡奶油。

燉鹿肉在另一個鍋子裡,用紅酒和百裡香、月桂葉燉出來,加了大蒜與鮮磨黑胡椒,每塊都有成年男性的半個手掌大,彆西卜搶先嘗了一塊,肉質嫩滑,滋味濃鬱,是霍普金斯的手藝沒錯兒。這幾年他偶爾還是能吃到撒沙做的飯,越來越正常的那種,彆人或許會以為他已經過了想要靠一手堪稱褻瀆的奇妙手藝來驚世駭俗的年齡,彆西卜卻不這麼認為。

撒沙將那些丁兒塊兒端上桌子,彆西卜已經弄好了熱可可,裡麵加了近一半分量的伏特加的那種。

兩個年輕人,健康強壯,經過了一整天的劇烈運動,還是在酷寒的天氣中,胃口變得異乎尋常的好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他們在最初的幾分鐘裡保持安靜,輪番從鹿肉鍋子和芝士鍋裡提起調羹與叉子,直到一塊菠蘿從撒沙的叉子上滑落,掉進了芝士鍋裡。

“嗨,”彆西卜說:“你該出去跑一圈了。”(依照傳統,將原料掉進芝士鍋的人要接受出去跑一圈的懲罰)

撒沙大聲說了句海神島人常用的粗話,大概意思就是往你的屁眼兒裡塞頭鯊魚之類的。

彆西卜都快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撒沙瞧著他,彆西卜.比桑地有段時間沒這麼快活真實地大笑過了,他的思想走到了很遠的地方,以至於彆西卜提出問題的時候他沒怎麼考慮就做出了回答。

彆西卜是這麼問的:“可可怎麼樣?”

“很不錯。”撒沙回答,但他隨即就發現了這是一個陷阱,於是他抬起杯子,仔細地嗅聞了一下裡麵的味道,“你加了鹽?”

“一大把鹽。”彆西卜說:“但你嘗起來覺得很甜,對嗎?味覺錯亂它持續了有五六年了,你答應過我會儘快解決。”

“味覺錯亂對我沒有太多影響。”

“如果你隻是喜歡往牛排上澆藍莓醬我一點意見都沒有,我關心的是它的起因安東尼.霍普金斯知道嗎?”

“當然。”

“那該死的他為什麼不去治好你?!”

“他試了,從很早之前,問題出在我身上。”撒沙無可奈何地擺弄了一下可可杯。

“見鬼,我才不信有什麼是安東尼.霍普金斯做不到的事情尤其在這方麵,他甚至能讓人割下自己的鼻子和臉喂了他自個兒養的狗!”

“可是,彆西卜,老天,我是他兒子。而且……”撒沙平靜地說:“他愛我。”

“……是的,”在短暫的沉默後,彆西卜煩躁地咬了咬腮幫肉,“愛,不,那不僅僅是愛他簡直就把你看成了……看成了整個世界唯一的光和火,他不是切加勒.比桑地,他狠不下心。”他拚命地控製了一下自己,但最後還是放棄了:“但如果是這樣,你該怎麼辦呢?你不會傷害他的,你永遠不會站在他的對立麵,無論如何,不管他做了什麼,你都隻會是他的兒子,對不對?即便這樣會讓你痛苦終生撒沙,你的精神和你的行為將會是兩個極端,兩道絞索,你遲早會被它們扯成兩截,而在此之前,你得遭受多長時間的折磨?你該怎麼辦呢?”他重複道,一次,又一次:“你該怎麼辦呢?”

當他抬起眼睛時,他發現他的朋友和兄弟正在凝視著他,微笑地,一言不發,眼神堅定。

“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蛋,混球。”彆西卜說,眼眶發熱。

“你也是,兄弟。”自打彆西卜.比桑地解除了他與馬爾蒂娜的婚約開始,他就知道他想乾些什麼了他想要割裂撒沙.霍普金斯與海神島之間的紐帶,連同他們之間的友誼,他已經是海神島的“唐”了,他深陷泥沼,他鮮血淋漓,自己的,彆人的,他有了太多無法保留的東西和必須背負的東西,但最少的,他可以讓霍普金斯自由。

但他也有改變不了的東西。

撒沙.霍普金斯是安東尼.霍普金斯的兒子,安東尼.霍普金斯是撒沙.霍普金斯的父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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