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處理決定

2017-06-30 作者: VS淬火真情VS
第四十六章 處理決定

張明遠和宗政德的這場不大不小的打鬥成為新兵連熱議的一個話題,針對這場鬨劇,有的表示不理解,劉玉東就曾經明著說張明遠的莽撞;有的表示遺憾,丁鵬飛就挽著袖子擼著胳膊揚言要打回來,說什麼咱十三分隊到哪兒也不能吃這個虧;有的則表示憤慨,當然這種憤慨完全是彆有用心的產物,比如蓋廣,他就曾在班務會上鼓動部分新兵強烈抨擊張明遠的錯誤,甚至親自站起身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批評就不用說了,從法律法規的層麵一直扯到戰友情深,自我批評就很具有意味了,他甚至對分隊長李衛國說什麼張明遠的打架跟他有很大的關係,都怨他平日對戰友教育引導不夠。 23US.最快

無論怎樣,反正張明遠的班長位置已經是岌岌可危了,麵對上述的重重責難,張明遠始終保持著沉默,在他的心裡,他並不覺得這次打架算什麼大事,可能是因為他打架打得多了,也可能是因為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他甚至開始享受著欣賞每一個人表現出的反映,一個人,也許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看清楚他的嘴臉。他想起了當兵前父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說你好的人,不一定是好人,說你壞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壞人。

打架的當天,張明遠和宗政德所在的分隊進行了入伍以來強度最大的訓練,沒有什麼單兵徒手隊列動作,隻有體能科目,單杠、雙杠、短跑、長跑、負重……當天,僅是五公裡就跑了三個,上午,下午和晚飯後。

兄弟們死的心都有了!高強度的訓練讓他們覺得自己不是軍人,而是犯人。兩個分隊的分隊長整整一天也沒露出一點笑模樣,彆的分隊的新兵在操場的草坪上進行著常規科目訓練,隻有著兩個分隊的傻小子們不是圍著操場跑圈,就是聚在單雙杠處把自己的身體一次次抬起。

就在這一天,所有的新兵都認識了張明遠和宗政德。他們倆也累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坦然地接受著新兵們的注目禮,目光中除了敬佩,其他的意味什麼都有。英雄,就是這樣煉成的。

晚飯後,兩個分隊的新兵又跑了一個五公裡,這個五公裡隻有張明遠和宗政德兩個人在跑動,其他的人已經累得隻能機械地邁步了,有的體能差的,連走動也成了奢望。不走行嗎?不行!那走不動怎麼辦?很簡單,隊友拉著走,用李衛國的話說就是:”就是背,也要把每個人背到終點,你們活該,自找的!”

最後一個人被彆人拖過終點後,李衛國手裡的哨子又響了,”集合,快一點!”不用他再往下喊,所有的新兵都已經成了條件反射,跑完就是單杠,十個單杠、十個雙杠,有的人頭也不回地向著操場邊的器材場地走去。

哨音連續響起,”都乾什麼去?”李衛國嗬斥著,”我讓你們集合,沒做夠單雙杠是吧,都練傻了?”新兵們這才反應過來,踉蹌著腳步找著自己的位置。

簡單的整隊後,李衛國說了一個讓新兵很是詫異的字:”坐!”

不會吧,沒聽錯吧!很多新兵懷疑自己聽錯了,竟然沒敢坐下,聽清楚的看到其他人都沒有坐,於是也不敢坐。

”我讓你們坐,坐下,聽懂了嗎?”李衛國也是一臉的疲倦,這一天他喊了足夠多的話,嗓子已經乾得像一塊石頭了,他的聲音已經沙啞。

兩個分隊的新兵老老實實地坐下,用儘最後的起立儘量把腰杆挺直。

”怎麼樣,累不累?”問話的是另一個分隊的分隊長,張明遠看到他的肩膀上扛著光板,不用問就知道,年輕的實習軍官剛剛從軍校畢業,還沒有授銜,”怎麼不說話,我問你們累不累?”光板提了提聲音。

”累”新兵們有氣無力地回答著。

”什麼,我聽不到,”光板大聲咆哮起來。

所有的新兵立即用儘最大的力氣回答:”累”聲音響徹整個操場。

”有人沒張嘴,我看見了,”光板說道:”最後一遍,累不累?”

”累”新兵們的聲音又抬高了兩度。

”好,”李衛國滿意地點了點頭,”知道為什麼讓你們大聲的喊嗎,我告訴你們,你們看那,”李衛國用手一指,一百米外的操場邊上聳立著一棟三層樓,所有的新兵都知道,那是團首長工作的地方,三樓的三個窗戶亮著耀眼的燈光,”會議室,團首長的會議室,”李衛國繼續說著:”現在正亮著燈,開會,團首長正在研究對此事的處理決定,我還告訴你們,徐營長晚飯都沒吃,就去找團首長彙報工作了,我想他去的原因我不說你們也應該能想到。”

現場一片安靜,李衛國的話觸動著每個人,”打架,兵之大忌,如果說你們在戰場上與敵人打,就是死了,你也是英雄,你們呢,跟自己的戰友打,算什麼,狗熊!”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分量很重。”元昊,”李衛國叫道:”你去團部樓前,注意裡麵的動靜,有領導下來,馬上給我彙報。”

”是,”元昊跑了過去。新兵們很不理解李衛國這樣做的目的。”累了,我想讓你們歇一會兒,”李衛國淡淡地說道,”等團領導下來了,我想讓他們看到你們還在接受著懲罰。”

張明遠的心裡有些發堵,這一天,在他的心裡不知已經罵了李衛國多少遍,不通情理、虐待狂,他把能想到的詞彙都毫不保留地送給了分隊長,可以說,對他的憤怒遠遠超過了自責。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錯怪分隊長了,李衛國已經做了他應該做的一切。天上飄起雪花,空氣彌散著清新,從鼻腔和口中呼出的哈氣融化了雪片。

正如李衛國所說,團部會議室裡此時正在開會,打架的事情驚動了團黨委。對於此事,團首長是有自己的考慮的,新兵入伍已經兩個月了,訓練也進入了最關鍵的時期,換句話說,一個社會青年已經接受了兩個月的軍人改造,他們每個人的心裡已經開始出現浮躁,甚至是抵觸,部隊的紀律和他們頭上的棱角已經摩擦到了最要緊的時期,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新兵當中已經開始出現厭訓的情緒。尤其是半個月後就是春節,大部分新兵還是第一次離家過節,思鄉和抵觸,兩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出現打架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了。但是如果不處理好這次事件,可以說對新兵的訓練就是一個失敗,那是對新兵的不負責任,對軍隊的不負責任。部隊的條令條例裡沒有對打架作出明確的規定,但是按照慣例,部隊對於打架的處理絕不會心慈手軟,如果後果嚴重,甚至會作出開除軍籍的處理,對於張明遠這些沒有授銜的新兵而言,就是退回原籍。

營長徐建國不是團黨委班子成員,也就是說他沒有資格參加黨委會議,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敲門走了進去,他在為張明遠和宗政德說情,他不想看到兩個優秀的軍人苗子在剛剛踏入軍營的時候,就因為不成熟而受到處罰,這樣就很有可能讓兩個新兵產生錯誤的認識,而改變人生軌跡。

徐營長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從兩個人的軍事訓練成績到性格特征優勢,從發展前途到成長成才,能說的,都說了。團黨委班子成員沒有一個人打斷徐營長的闡述說情,團長和政委也是麵無表情、一言不發。徐建國營長本不是個婆婆媽媽、絮絮叨叨的人,可是那一次,他足足說了能有二十分鐘。

這二十分鐘裡,團長和政委始終在沉思著。徐營長沉默地敬了一個禮,轉身出門,他忐忑地站在樓梯口,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會議室裡也陷入一片安靜,如何處理此事,擺在了團首長的麵前。

元昊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報告分隊長,營長來了。”

李衛國立即迎了上去,目光充滿急切。

徐營長麵無任何表情,看著不遠處的新兵分隊,輕輕地搖了搖頭。

“怎麼,不行,一定要處理?”李衛國低聲急促地問道。

“團裡沒有表態,到現在也沒有任何消息,”徐營長的目光也有些失落。

“這……這,”李衛國一臉焦急,“這不給個答複算什麼事啊?”

“沒有想法,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碼表示處理意見還沒有決定,”徐營長回答道,“我們能做的就隻有等待了,”他說著又把目光投向會議室的窗戶。

會議室裡,團長熊世昌作出了處理決定,並征得了其他人員的一致通過。用現如今的話來說,這個決定充滿了人性化,其他首長都散去後,政委丁和平點燃了一支煙,“老熊啊,咱倆搭班子也好幾年了,你的脾氣性格我很了解,今天你的這個處理建議可不像你的作風啊,軟處理、硬管理,我很讚同,保護苗子,培養新人,這我能理解,也很讚同,但我覺得你對此事的處理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

站在窗前的團長熊世昌看著窗外坐在紛紛大雪裡的新兵們,緩緩地歎了口氣,“知我者,老丁也,如果這次打架的換成彆人,我非得嚴肅處理不可,可是老丁,你知道這個打架的新兵宗政德,他的父親是誰?”

丁政委的眉頭漸漸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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