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

2017-07-11 作者: 那花在練水上漂
第三章 血

太陽真的挺大的,但是任誰身後跟著這麼個東西背後也會一陣發涼。其實在中午的時候劉二就漸漸意識到這玉屍有些不對勁了,它的一片片玉塊在陽光的照射下慢慢失去了原有的光澤,但除此之外,劉二還真發現有彆的什麼,難道是在陽光的照射下快要枯竭了嗎?這東西雖不是旱魃但應該也不懼光吧,否則這大白天的還敢跟著他瞎轉?劉二心裡也沒了主意,走一步算一步,他劉二才不信命。

劉二跟著又一波的逃荒者向南趕路,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這可是個順東西的好機會,他哪肯錯過,匆忙趕向前去。他一看,這倒好,是幾個畜生在啃食一個還沒死透的人,

雖然這年頭熟視無睹的人居多,這個年代的這種麻煩事,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但要真說的話哪個時代沒有出頭鳥呢,那一聲聲哀嚎還是引來了幾個憤青,儘管那幾個子人各個皮包骨頭,小臉餓得蠟黃,看起來就像病怏怏的樹苗子,就差風了。但看到那人的腸子都被掏出來七七八八散落了一地的血腥場麵後,那幾個憤青還是發狠往這些畜生的肚子上踹,踹的那些個畜生嗷嗷直叫。

劉二看這情景也知道那幾個憤青也不過是喝過幾天墨水的窮酸書生,就打消了順東西的念頭,倒不是他有多好心,隻因為那些個憤青沒必要讓他冒這個風險。就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耳邊咫尺的距離傳來一陣咯咯的聲音,他一轉頭,可不就是那跟了他一路的玉屍。

雖然那玉屍的眼珠就像兩顆顆放大版的桂圓核,黑不溜秋圓不楞登的,但是當它麵對這個血腥味十足的的畫麵,劉二恍惚間竟覺得身後玉屍眼中的寒氣似乎發著隱隱的白光,也就是一刹那的時間,那玉屍竟跟發了瘋似得撲向那個被咬了大半截愣是還在哀嚎的衰鬼,它手上的繃帶不知何時已經脫落了大半截,手上布滿的也淨是那些玉塊,特彆的是它的偏翠的玉指甲蓋,色澤溫潤是上好的玉片,不扯這些有的沒的,它的指甲似修羅般的細長而尖利,玉屍的指甲對著那衰鬼從頭就給抓了一撓子,這下倒了事了,那衰鬼再也不會嚎的鬨心了,散落一地的腸子,凡是還掉半截的都被一爪子分兩截了,在場圍觀的人被眼前的場景給嚇愣了,待反應過來皆像亡命之徒般堵上性命地跑,唯獨那劉二,此刻不知哪來的勇氣與冷靜,悄悄地躲在一顆樹後暗暗地觀察著。

不知各位有沒有聽說過撕人,那個從前啊,許多說書的都會在講故事的時候提到這個詞,例如什麼武狀元武試撕人啦,什麼牛鬼蛇神的妖怪撕人吃啦之類的,劉二也是聽著那些個說書的故事長大的,他呢本就不信這些個勞子,大概是宋朝以後吧,就重文輕武了,劉老爹也算是活在清末的人,雖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也滿心想著劉二以後讀書中秀才,一點點平步青雲,當個大官什麼的,沒想到最後劉二卻成了個這麼不成器的東西,當然了,這都是後話。

這劉二今個兒可是看見實打實的撕人了,那玉屍那尖爪可不是鬨著玩的,深深地插進剛抓開的的大口子,“嘶啦”一下,快準狠,撕開的口子汩汩地往外冒著血,它張大嘴咕咚咕咚的喝著血,不知是因為這人餓的貧血還是之前被那些畜生啃食時流了太多血,它朝著大血管沒喝幾口就沒血了,似乎是嫌血太少,止不住的饑餓感讓它生生的扯下了幾塊肉,那肉上布著血絲,它張開大口就開始咀嚼那幾塊生肉,似乎是覺得血味沒了,它又吐出了咀得稀爛的肉。雖然這年頭就是吃人肉也不是多少見的事,但劉二看到這裡感覺到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即使沒吃什麼東西,還是吐了幾口酸水。

也不知是不是它吃飽了還是怎麼了,玉屍的動作慢了下來,寒氣也微微散了些,與此同時躲在樹後的劉二注意到玉屍漸漸發生的變化,原本失去光澤的玉屍,仿佛又水靈起來,像被泉水衝刷了許久般,玉光白膩通澤還帶了一絲妖冶。

胃裡最後滯留的一點東西也給吐出來了,緩了沒多久,劉二感覺胃部傳來一陣絞痛,他不得不倚著樹一點點往下蹲去,待痛感稍稍緩了些,他又擰頭往玉屍的方向看去,玉屍不見了!一地的狼藉血腥讓劉二不禁皺了皺眉。

劉二此時的心情很複雜,玉屍不見了,意味著他的生命暫時不會受到傷害,但同時也意味著他失去了一次發橫財的機會,顯然,他的失落勝過暫時保住性命的喜悅。

像他這種人,這個時代多的很,他們說是怕死其實也不然,因為他們的身邊總是不乏一些由於饑餓、疾病或彆的什麼死去的人,司空見慣的事見多了,劉二也時常會想,如果自己死了。不,他才不會死,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可不是專門來受罪的,他還沒有享受過這個世間的繁華,他還沒……想到這他又心寬了些保住命先,誰敢肯定他劉二就沒有這條富貴命呢?

熙熙攘攘的人群讓劉二感到有些暈眩,他們的細細低語讓劉二仿佛感到所有的人都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仿佛有什麼東西刺激著他的神經,或許是饑餓又或是彆的什麼,一陣心慌傳來,他竟然在這麼冷的天裡流了一背的汗。

“他娘的!吵什麼吵!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們!”他終於忍不住回頭大聲罵道,那些人的議論聲變得更響了,可是卻聽不清到底在說些什麼,他們看起來很怪異,但劉二說不出到底是怪在哪裡,再一回頭和那些人的形狀以一種及其怪異的線條扭曲並旋轉著,最後被黑暗吞噬,劉二是真的被嚇到了,他撒開腿不要命地向前跑著,後麵的黑暗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可以看見的一切,仿佛一切都是那麼合情合理,劉二在慌亂中跌倒了,他看得見黑暗以極快的速度腐蝕過來,“啊!”

劉二被自己的一聲大叫給叫醒了,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心臟也跳得挺歡快,“撲騰撲騰”的心跳讓他想起剛才的畫麵,仿佛還是心有餘悸,他下意識地往後看去,除了光禿禿的樹乾,還有那一地的血腥,血跡有些乾涸了,這天氣也還是冷的,不然這一地的爛肉早他媽發臭了。為了不繼續亂想,劉二隨手抓了一把雪未化儘的枯草,枯草和著硬雪拉的臉生疼,不過總算清醒了些。

要說這人與人那,還真是不能比的,有些人沒有林黛玉的命卻得了林黛玉的病,而他劉二就是那種怎麼都弄不死的滅不完的四害,比如此刻,他雖餓的不行,但離死還差得挺遠。

要不怎麼說老天是公平的呢,他又從一個被凍死的人身上摸到了半塊饅頭,那饅頭硬的跟石頭般,他就取了點水,把那硬的簡直了的饅頭扔進水裡,再用木棍搗成糊狀,總算是有頓好的了,他大口大口的喝著,完後那碗給他舔的岑亮岑亮。

吃了點東西,他總覺得胃裡暖了些,要不怎麼說保暖思那個啥嘛,不過那個啥他劉二倒也沒什麼特彆的想法,但他的發財大計還尚未有果,怎叫他不焦急,這劉二也知道這種事是急不來的,他打算就這麼跟著大部隊,走一步算一步吧。

嘿,還真彆說,有些事或東西,他該是你的,跑也跑不掉。就比如玉屍這東西,它竟然還真的去找了劉二。

話說劉二在向南的路上走著走著,忽然吹來一整怪風,將烏雲吹到了太陽眼皮子底下,與此同時他感覺身後一陣寒風襲來,空氣仿佛被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一定是這玉屍來了。

這玉屍撕人的本領他也是見過的,麵對這“久彆重逢”的玉屍,他心中卻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什麼叫小彆勝新婚,此刻的他深有體會,玉屍正挽著他的胳膊陪他趕路呢。

因為全身除了眼睛都給包了層麻布的緣故,周遭的人也沒覺得什麼奇怪的,劉二雖然想要這層玉俑,但要跟著玉屍親密接觸讓他不自在的很,但這一路上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比如,鮮血才能夠維持玉俑的光澤,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但如果隻有這條路,就彆怪他劉二不講那什麼勞子的狗屁道德仁義了。

好在這玉屍剛補過血,現在身體倍兒棒,這會兒子也沒出什麼岔子。一路上這劉二可沒少想什麼鬼主意,他實在是看不了那玉屍撕人的血腥畫麵,反正它要的是血,不知道那些畜生的血管不管用,畢竟對於同類,還是有那麼一點的不忍與忌憚。

他悄悄著那些個瘦的皮包骨頭的畜生,這災荒連年的時代,哪分什麼高低級的動物,生存就是王道。他丟了一塊肉過去,那群畜生馬上圍了過去,要說這肉,不正是玉屍撕下的一塊人肉。也就實實在在的證明了這劉二可不是嚇大的,雖然拾的時候惡心的不行,但緩緩就好些了。

劉二觀察著那群如虎的餓狼,正圍著那塊爛肉,他把準備好了的削尖了的木棍拿在手上,伺機而動。靠近

那群野狗似乎動作慢了下來,劉二正打算瞅準機會給這些個畜生致命的一擊,忽然,他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緩下神的畜生眼神中透著濃濃的殺氣。劉二這倒是看不懂了,正想著,前方的撕咬聲犬吠聲混雜著,他望過去,也不知是怎麼了那些畜生竟開始殘殺同類,名副其實的狗咬狗。

眼尖的瘋狗瞧見躲在樹後的劉二,凶狠地吼著朝他撲來,劉二急忙往後退去,可那畜生急紅了眼,跑起來劉二逐漸下風。那些撕咬後還存活的瘋狗也朝這方向追。

劉二想往樹上爬,可是越急越上不去,好不容易爬上了一點,那畜生也追到差不多了。劉二正喘著,忽然手一滑,本就沒多高,這下倒好了,他和那畜生眼對眼了,眼看那畜生就要撲了過來,劉二隻好準備硬著頭皮跟它乾一架。

正當劉二擼起袖子準備向撲來的野狗還擊時,那野狗卻忽然癱軟下來,嗚嗚的叫喚著,似哀嚎求饒,又似彆的什麼。再是沒向後看劉二也知道是玉屍來了,憑著寒氣的的方向向後退了一步,但也沒對眼前的畜生放鬆。

那畜生又哀嚎了幾聲,盯著玉屍的方向,劉二轉頭,玉屍也把目光轉向了他,黑咕咕的眼睛看的劉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再往樹的方向看去,那隻狗已經沒影了。

劉二可算是琢磨透了,這些野貓野狗的都畏懼這玉屍身上的某種力量,雖然他也說不清這到底是什麼,還有就是這玉屍身上的屍毒太厲害了,凡是它碰過的都會沾染上這種毒,他開始暗暗祈禱自己能留命到那個時候。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