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村中

愛瑪夏天會到鄉下度假，那些村莊的條件雖然比不上城裡，但至少道路可以容馬車通行，而且有比較寬敞舒適的居所。這個村莊和她以往去過的完全不同。愛瑪路上還在考慮是選擇求助於鄉紳還是普通農民，走近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想多了，放眼望去，所謂村子就是十幾間破舊的木頭房子，看上去應該沒有鄉紳居住，現在英國已經普及了石磚材料的房子，隻要經濟條件允許沒人會選擇住這麼破的木質建築。

愛瑪沒有貿然敲門，放輕腳步在這些房子前轉了兩圈，踮起腳尖向院子裡張望。一個好的求助對象不能是門窗緊閉還養了幾條狗，謹慎的過分的農戶，也不能是刻著不友好的警告，有點危險的農戶。

達西先生也在觀察，他傾向於挑選一個相對富裕一點的人家。馬可以吃乾草，但是要想讓馬在有敵人追趕的時候跑的足夠快有足夠的耐力，還是要吃豆子麥子一類的東西。貧窮的人家可能沒有足量的食物。

兩人考慮的方向不同，選擇自然也不同。愛瑪和達西先生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道：“您的理由？”

達西先生很少和彆人解釋他做事的理由，不過愛瑪也已經經證明了她的意見具有不可忽視的價值，所以達西先生還是解釋了一下他的想法。

愛瑪眨了眨眼睛，說起來也奇怪，達西先生雖然非常不讚同她的行為，但是達西先生也是最尊重她意見的那個人。

兩人綜合了一下意見，最終選定了一家人。

愛瑪裝作啞巴，叩門求助的重任就交給了達西先生。不過愛瑪也沒有老老實實等在遠處，說實在的她擔心出來開門的人把達西先生當成壞人_(:зゝ)_

愛瑪的擔心是對的，傑克昨晚喝了點劣質的酒，昏昏沉沉倒頭就睡，睡得正香外麵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傑克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但是妻子被吵醒了，推他去查看。傑克沒有辦法，沉著臉爬起來，揉著發痛的腦袋打開門，然後頓時露出警惕之色。“你是？”

達西先生沒有求人的經驗，但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間煙火，他能和仆人一起很自然地吃黑麵包，當然也知道在求助時選擇什麼態度。達西先生儘量溫和地道：“打擾了，我們來自吉利郡，這是我的侄子，我們同在阿比利亞大人家做仆人，我的弟弟重病，我們想要儘快趕回去看他，到這裡馬因為饑餓走不動了，想購買一些食水。”

傑克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達西先生。“貴族家裡出來的仆人，說話都和你們伺候的老爺一個強調，進來吧。”他原本還有點懷疑，聽完達西先生話就被打消了。貴族說話的語法腔調和平民並不相同，那種拗口又優美的語調不是一時半刻能夠練出來的，強盜根本沒有學習這種說話方式的機會，隻有貴族家經常侍候在老爺身邊的仆人才能耳濡目染，能夠侍候在貴族身邊的是一等男仆，這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這家夥的神態看起來有種和普通農民不一樣的驕傲矜貴。

達西先生很有禮貌地道了謝，和愛瑪一前一後牽著馬走了進去。傑克撫摸了一下達西先生牽著的黑馬的脖頸，吹了聲口哨：“真是好馬，你們從主人那裡借的？”

達西先生從腰側摸出了手槍。“我們請求主人借給我們馬和手槍，以便趕路。”

傑克聳聳肩，收回黏在馬身上的目光。“你們有個好主人。”他的視線又轉移到愛瑪身上。“這是你的侄子？他看起來和你可一點都不像，瘦弱的像個小姑娘。”

青春期的少年被這麼評價的正常反應是什麼？愛瑪憋住一口氣，漸漸漲紅了臉，憤怒地瞪視傑克。

傑克沒有惡意，遇到這種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男孩調侃兩句是習慣而已，男子以精致為美是上流社會流行的理念，像愛瑪這樣纖細的柳條一樣的男孩子在他們這裡和美沾不上邊，倒是容易被欺負。他抓了抓頭發。“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小夥計，雖然你看起來有點像娘們，脾氣倒是個爺們。你將來肯定能長得和你叔叔一樣強壯。”

-_-|||這樣的祝福就不用了。傑克的話裡有幾個詞愛瑪聽不懂，不過也能看出來他服軟的意思，胡亂比劃了幾個手勢，對達西先生使了個眼色。

達西先生完美地領悟了愛瑪的意思。“我的侄子不能說話，他說原諒你。”

這個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小個子竟然還是啞巴，真是不幸的人，估計沒有哪個姑娘將來願意嫁給他。傑克同情地看了愛瑪一眼，轉移了話題：“我們這裡收成總是不好，埋著礦的地方都這樣。你們還算走運，我家兩個月前剛收獲了今年的糧食。地窖裡還有不少東西。你們的馬吃什麼？大豆或者燕麥？”

達西先生也沒親自喂過馬，隻是模模糊糊有點印象：“豆類或者任何種類的麥子都可以。這三英鎊是報酬。”

傑克接過錢，愛惜地摸了摸，放到了口袋裡。他知道貴族家裡的仆人工資高，出手闊綽，這是他答應提供食水的最重要的原因。不過他沒想到達西先生出手這麼大方。如果要是能讓達西先生和愛瑪兩人留宿吃飯，肯定還有報酬。傑克笑眯眯地道：“您先到屋裡小睡片刻，我去喂馬。”

達西先生拒絕了，後麵還可能有追兵，在這裡休息太危險了。“我們著急趕路，馬喂好之後我們就離開。”

傑克不知道他的借口能不能騙過這兩個人，不過看在英鎊的份上他願意努力一次。“喂馬還要收拾豆子、搓麥粒，一時半會兒做不完。也快天亮了，你們睡一會兒吃完早飯再走。”

愛瑪一點經驗都沒有，不知道傑克的話是真是假，偷偷看向達西先生。

以往愛瑪對達西先生投以這樣求助的目光他是很開心的，但是這次達西先生有點尷尬。他對農民的生活不是一無所知，他需要管理所轄的土地上的農民，但是這些細節他實在沒有了解的必要。讓傑克一個人出去他們兩個人休息風險太大了，傑克可能回去通風報信或者找人通風報信，或者拖延時間把他們留住，達西先生主動請纓。“我和你一起準備。”

傑克鬆了口氣。這兩個人果然不知道馬應該吃什麼樣的飼料。事實上豆子和燕麥不需要收拾的那麼細致。“老兄，你看起來可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放心，我自己做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我小時候做過。”怕理由不夠充分，達西先生又補充了一句。“當時做的很好。”達西先生這是第一次吹牛，耳朵都紅了，好在天色暗看不清楚。

愛瑪敢用她的節操擔保達西先生小時候肯定沒做過這些事。她偷偷拉了一下達西先生的衣角，指了指自己。她在穿越之前回老家在農村，偶爾回去看看的時候還會幫奶奶做一點農活，做起來肯定比達西先生熟練。再說愛瑪用槍不熟練，達西先生是主要的武力值擔當，他休息一會兒恢複精力兩人的安全係數都會提高。

意料之中的，達西先生沒有理會愛瑪的意見。他不知道愛瑪會做農活，愛瑪的另一個理由他倒是考慮到了，但是無論如何讓一個淑女在去做農活也太不像話了，而且在確認安全之前他不會閉上眼睛休息的。

愛瑪現在演的是個啞巴，連解釋理由的機會都沒有，隻好無比鬱悶地看著傑克答應了達西先生的要求。

達西先生一味堅持，傑克隻好同意了，也許家中的人真的病得很重他們趕路不能浪費一分一秒吧。“那你一會兒先跟著我去地窖，然後咱們在院子裡收拾豆子搓燕麥。你侄子也一起來乾活？”

達西先生希望愛瑪可以休息一會兒，但又不放心讓愛瑪一個人離開他的視線。“他生病沒有痊愈，讓他靠在門口休息一會兒。”

傑克有點驚奇，這個男人看起來有點傲慢，沒想到這麼寵愛侄子。在現在的英國因為嬰兒死亡率太高，父母為了避免傷心和子女的關係一般不是非常親近，更彆說是叔侄了。傑克還是第一次見侄子都已經十四五歲了，還讓侄子休息自己乾活的叔叔。

達西先生對傑克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愛瑪此時口不能言，為了避免愛瑪著涼他還向傑克詢問有沒有毯子。

“我記得，恩，應該有，我去找找。”這些雜事都是傑克的妻子處理，傑克不大清楚，隻好先回房詢問。

傑克的妻子一直在門裡偷偷觀察，她注意到了達西先生的槍，沒等傑克開口就搶先道：“他們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有槍？”雖然整個村子都非常貧窮，但是說不定有強盜想來搶糧食。

傑克隻好先和妻子簡單解釋了一下兩人的來曆，看到英鎊妻子什麼都不說了，直接從床上扯過來一條毯子。“拿出去吧，兩個人一條毯子夠用嗎？”

“那個叔叔不睡，讓侄子睡，他和我一起乾活。”

妻子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叔叔，好奇地看了那邊幾眼，表情忽然僵了一下。她看到達西先生抓著愛瑪的手腕，唇貼在了愛瑪的手心上。

傑克找的滿頭大汗，一抬頭發現妻子竟然還在發呆。“你看什麼呢！”

妻子回頭看了傑克幾眼，覺得自己的丈夫這樣英俊，多點小心總是沒錯的。“你，你知道，恩，聽說過有的男人喜歡男人嗎？”

傑克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