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塵埃3

2017-07-28 作者: 謎天大聖
第4章 塵埃3

“我命在我不在天,還丹成金億萬年。”我合上書本,隻覺一陣頭暈目眩,不知道二叔怎麼會有這麼些古書,隨手摘取一本都是些古奧難懂的詩篇,每當我拿著這些詩篇去找二叔,他都不會給我解釋,隻叫我自解,我心中納悶,我要能自解還找你乾嘛,久而久之,我也發現,二叔並不是個愛書之人,很多書他都隻是隨手翻閱之後便不再過問,因此我也樂於得出結論,找他也是白搭,因為他也未必懂得。

對了,我叫白告,人稱小白,出生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如果要說我這個家庭有什麼特殊的話,那我隻能說,唯一特殊的就是我這個二叔。

二叔這個人就像我的父親一樣,甚至更甚。小時候家裡沒錢,父母忙於奔波掙錢,所以很自然地就把我丟給了二叔,可奇怪的是,在我兒時的印象裡,我的父母和這位二叔大部分時間卻像陌生人一樣,更奇怪的是,我的二叔好像從來不用工作,他沒有朋友,沒有家庭,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如果硬要說一樣的話,那也隻能是我。

他隻是一年四季在家呆著,過著千遍一律的生活,以至於每次我去到他家都能看到他坐在那張紅色的木椅上看新聞,從收音機到黑白電視再到彩虹電視,他的世界裡仿佛永遠都是新聞,關注不完的國家大事、國際大事,隻是新聞,當然,極少的時候他還會讀古書,不過我長大之後便把他這種行為定義為亂翻書了。

他每次都是全神貫注地聽著新聞,很多時候眼睛卻不在電視屏幕上,或許就連他自己也找不到自己的眼神,因此好多次他都沒有注意到我,隻有等我叫他的時候,他才會無限疲憊地轉過眼來,裡麵仿佛蘊藏著某種失落。

這失落可嚇壞過年幼的我,就像一個人眨眼之間老去了似得,這種感覺,我也是直到長大離家之後才體會過,那是一種滄桑之後在人身上留下的印記。

不過二叔的滄桑永遠是暫時的,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那滄桑印在他的哪裡,這時他才會露出一絲珍貴的微笑,摸著我的頭道:“時間還沒到,時間還沒到……”

對了,二叔還是一個當過紅衛兵的軍人,他曾走遍祖國大地,遊過千山萬水,如果不是他親口告訴我的話,我到現在都不會知道他年輕時還有過這樣的激情,因為自打出生到現在,除了訓練,我還真沒見二叔出過門。

在和二叔生活過的那些歲月中,我過的很自在,他不太管我,對我的要求比對他自己要鬆散一萬倍,我從沒見他抽過煙喝過酒,這在現在的我看來著實是極其難得的,不過在他那裡,我還是養成了讀書的習慣,所以童年也並沒過得像想象中那麼瀟灑。

然而,在他的身上永遠仿佛有一層透明玻璃將我隔在外麵,這種可望不可即的感覺伴隨著我的童年,即使是在我最少不經事的時候,他對我來說也是那樣的神秘,所以出於好奇的天性我也樂於靠近他,可惜,直到成年以後,我仍然不敢說自己對二叔有多少了解,因為過於神秘的東西對一個成年人來說反而成了一種遠離的理由。

在這樣的遠離中,我長大成了人,二叔卻幾十年來始終保持著原樣,我不知道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幾十年如一日,千遍一律地做著同樣的事情,孑然一身,說好聽點是隱士風範,說難聽點就是孤僻到令人發指了。

自從我外出求學之後,便和二叔徹底斷了聯係,因為他拒絕使用手機,甚至於到現在也對計算機和互聯網毫無興趣。

我不知道這個時代還有沒有我二叔這樣的人,這樣的人也隻活在那個時代。而我,自然而然地離二叔越來越遠,每天在手機上消磨自己的時間,每天在網絡上耗費自己的生命。

然而直到某一天,一切都仿佛變了,隻因為二叔收到了一封信,這封信還是我幫他去郵局取得,那時我失業在家,整天閒的蛋疼,除了找些狐朋狗友鬼混就是睡覺,某天不知道突然哪根筋搭錯,竟然莫名其妙走到了二叔家。

二叔並沒有表現得多麼驚喜,隨著我的年歲增長,我反而覺得自己和二叔越來越遠,而且一般情況下他的話極少,少得嚇人,記得小時候我半夜有次撒尿在床上,半哭著叫他,他居然隻是嗯了一聲就轉過頭繼續睡覺了,絲毫不介意和我一起睡在濕潤的床單上……

這天他告訴我有封信,叫我去幫他拿,我居然也沒想起問他是哪家快遞就走了,那天可把我累慘了,直跑遍了縣城的所有快遞公司都沒有這樣一個叫白少塵的人的信,後來我轉念一想,他娘的浪費了半天時間才反應過來,以二叔這種老古董的風格,這信定在郵局無疑。

明了這點之後,我直奔郵局,誰知,到郵局之後,工作人員根本也是一臉無語的看著我,說他們這裡從來沒有收到過這樣一個人的信,最後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工作人員隻能無奈地把我領進收件室,讓我自己去找。

這下換我無語了,偌大的收件室,大大小小的包裹堆積如山,我暗罵這信又不是包裹怎麼會堆在這裡,或許工作人員是要讓我死心罷了,然而我又恰好是這麼一個缺心眼,當即在其中翻找起來。

這一翻可算是大海撈針,直到我找到一摞專門堆放無人收件的包裹的地方,這時郵局已經接近下班,我不由加快速度,一通好找之後也是眼冒金星,工作人員這下開始催促我了,看我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個怪人一樣。

我邪火中燒,硬是捱到郵局下班十多分鐘後才在這摞包裹的最底下找到寫著二叔名字的包裹,用一個四四方方的紙盒子包著,這特娘的哪是什麼信!

工作人員也是滿臉不可思議地拿過去檢查,嚴重懷疑我是不是看錯了,“不對啊,這包裹按理說早該退回了啊!都放這兒快一年了!”

我一聽也覺奇了,湊過去看,果然上麵的發出日期寫的是去年,而除了發出日期和收件人,其它信息一概沒有,也是神了,難怪在這放這麼久沒被退回去,原來根本是退無可退啊!

這和二叔的風格可真是太搭了,我也徹底成了怪人,隻能悻悻地拿起包裹交回給二叔。

二叔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徑自當著我的麵拆了包裹,我注意到,裡麵還真有一封信,是用那種最老式的信箋紙寫的,上麵還有不少的墨水印,我心想,這也太古董了吧!

二叔並沒有當著我的麵打開信,而是轉而打開除此之外的另一個鐵盒子,這東西很樸素,我不由好奇心起,看著二叔把鐵盒子打開,裡麵竟然孤零零放著一顆子彈殼。

二叔麵無表情地把子彈殼取了出來,隨即又交到了我手上,這在我印象裡好像還是他第一次拿東西給我,不過激動歸激動,我知道他一定是不好當著我的麵讀信,所以就找了個借口開溜。

誰知,我剛走到門口,就隱約聽到二叔喃喃道:“時間快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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