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是好人

2017-07-30 作者: 蒙麵蝦
第十八章 我是好人

鐘魁埋著頭往前跑,身後三個混混拚命地追。

鐘魁專門往人多的地方跑,他人小靈活,更不必說他有神功加持,在人群之中如穿花般亂竄。

三個混混顯然也很能跑,在後麵緊追不舍,一邊大聲喝罵威脅。一時間街麵上,人仰馬翻,引起一片驚呼聲,有沿街做小買賣的連歎晦氣,更多的人連忙躲到了一邊,在心裡麵為鐘魁默哀,甚至還有好事者遠遠地跟在後麵,想瞧個熱鬨。

鐘魁心裡並不害怕,他有意吊著這三個混混,讓他們可望而不可即。

漸漸的,三個混混呼吸越來越急促,速度降了下來,其中那個黃毛小偷身體素質最差,臉色已經發白。

黃毛見鐘魁放慢了速度,正往一條巷子的方向跑去,心中大喜道:

“二位兄弟,這小子跑進了孫家巷,前頭就是個三岔口,這裡咱熟。我追在他身後,你們從兩邊繞過去,在三岔口將他堵住。今天我要剝了這小子的皮!”

那一高一矮兩個同夥,也不說話,挺默契地分開,一左一右包抄過去。

鐘魁回頭看了一眼,見對方分散開來,心中對對方的意圖了然。這條巷子很長,兩邊是高牆,起碼有兩米高,看上去像是兩家單位的家屬院。

鐘魁佯裝摔了一跤,黃毛在後麵看的真切,猛吸了一口氣,狠命地往前奔。鐘魁裝出很痛苦很疲憊很焦急的模樣,就在黃毛就要抓到他的時候,跳了起來,繼續往巷子深處逃。

黃毛好懸沒一口氣憋過去,隻得使出吃奶的力氣繼續追。

“小子,今天你是活膩了,看老子不把你活剝了,我就是你孫子!”黃毛咬牙切齒,恨恨地喊道。

就要跑到三岔口,鐘魁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過來,麵上掛著詭異的笑意,哪有什麼害怕的神情。

黃毛此時汗流浹背,雙腿酸軟,喉肺如火燒火燎似的,而慣性讓他好不容易停了下來,累的他腰彎成了蝦米,一手扶著巷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黃毛沒有忘記自己是乾嘛來的,抬起頭來,見鐘魁的拳頭劃過天空,由小變大,他瞪圓了眼,卻連躲閃的姿態都做不到。

然後,黃毛隻覺得眼冒金星,天也轉,地也轉,人也轉,暈了過去。

鐘魁迅速撿起黃毛扔在地的鐵棍,躲在三岔口,側耳傾聽,果然一左一右不同的腳步聲傳來,右邊的更近一些,應該會早十來秒抵達。

“哎呀,彆打了,求求你!好痛啊!”鐘魁裝作挨打,大聲呼痛。

果然,右邊家夥聽到了鐘魁的求饒聲,加快了奔跑速度,根本就沒提防,直接越過三岔口,埋著頭紮進了孫家巷子。

鐘魁隻是輕輕伸出一隻腿,跑進來的那個矮個混混絆了個狗啃泥,還沒來得及呼叫,鐘魁舉起手中鐵棍,摟頭就是一棒,饒是鐘魁留了分寸,也是直接撂倒,人事不省。

這時剩下的那個高個子跑了進來,他見自己的兩個同夥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臉色劇變,也不浪費時間,轉身就跑了。

“這孫子,倒是機靈!”鐘魁也不追趕,他正要離開,隻聽“嘎”的刺耳刹車聲,巷口外一輛212吉普停了下來,從車上跳下幾個大蓋帽:

“不許動,警察!”

“警察叔叔,我是好人!”鐘魁扔下鐵棍,作束手就擒狀。

四個身穿製服警察,還有一個穿著夾克便裝。四個警察中,三個很年輕,帶著警棍和手銬,另一個是個四十歲不到,隻有他腰上鼓鼓囊囊,像插著手槍。

那位穿夾克的,也很年輕,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雖然看上去也是一臉正氣,但看上去並不像警察,因為他隻是站在一邊看著,明顯與同行的警察保持一定的距離,站在牆角好奇地打量著鐘魁,並不說話。

“是不是好人,需要等我們調查後再說。”中年警察看都不看鐘魁一眼。幾個年輕警察利索地將兩個流氓檢查一番,其中一人向中年警察報告道:

“張所,都還在喘氣,暈過去了。”

“吆喝,這不是黃毛和錢老六嗎?這幫人真TM的欠揍,揍的好!”另有一人笑著道,語氣很是不屑。

“你們三個趕緊把這倆家夥送到醫務室瞧瞧,彆弄出人命來。彆忘了叫一輛車來接我們,嗯,算了,我們還是走回去吧。”

被稱為張所的中年警察命令自己的手下,這裡屬於城關鎮,這位張所應當是城關鎮派出所的所長。

三個年輕警察,花了一會功夫將黃毛和他的同夥抬上了吉普車,走了。

隻剩下張所長和另一位夾克男子。

“你叫什麼名字?”張所長問道。

“請問這是正式錄口供嗎?”鐘魁反問。

“有區彆嗎?”張所長遲疑了一下。

“當然,至少應該有兩位警察在場,證件齊全,采取一問一答,書麵記錄的方式錄口供,並且最後要經過我簽字確認。否則我有權否認我接下來所說的一切話。”鐘魁道,“第二,我今年剛過12周歲,應受到法律格外保護,尤其是需要我的監護人在場,才能應對警察機關的問詢,否則我拒絕回答。第三,我是受害人,我是自衛。另外最重要一點,我今天是見義勇為,反遭歹徒報複,小心我告你們派出所不作為,任憑壞蛋逍遙,危害公共治安,破壞全縣人民穩步脫貧致富,齊心協力奔小康的大好局麵。”

張所長聞言,不由得和夾克男子對視了一眼,那夾克男子笑道:

“張所,這大帽子不好戴啊。”

張所漲紅了臉,板著臉道:“小家夥,你還挺拽的嘛。那就當我先問問情況,正式口供,得回到所裡再說吧,我想你也不想浪費時間吧?”

“事情很簡單,我叫鐘魁,魁梧的魁,本縣丁官鎮太乙村人,在丁官中學讀初二,我的班主任名叫趙洪,你們可以打電話到學校確認。今天我準備坐車去省城……”

“等等,你一個小孩,獨自一個人去省城乾嘛?”夾克插話道。

“請問這位叔叔是警察嗎?”鐘魁反問道。

“好吧,當我沒問!”夾克撇了撇嘴,表情悻悻,鐘魁反問的意思他明白,顯然他不是警察,甚至不是政法係統的,是沒有權力直接過問的。

“我們丁官鎮沒有像樣的書店,縣城裡新華書店我都逛過,沒有我要的書,所以我想著去一趟省城看看。”鐘魁對著張所長道。

雖然他先前拿著大框框嚇唬人家,那是以進為退。萬一人家要是被惹毛了,搜自己的書包就不好了,那裡麵可是放著兩塊金錠,無論如何他是解釋不清金錠來源的。

“哦,你膽子倒是不小啊。”張所長說道。鐘魁這個鄉下小子想到省城去,倒也不難理解,人家都上初二了嘛,去省城買書也是很正經的事嘛。他也不擔心鐘魁說謊,一會回到所裡,往丁官中學打一個電話就會知道。

“你接著說。”張所長道。

“我從丁官鎮坐車到了縣裡,剛才在車站等車,我見到那個黃毛在偷人錢包,被偷的人是位大姐姐,我當場喝住了黃毛,那位大姐姐拿回了自己的錢包,然後她坐上了開往丁官鎮的飛虎車。這事,百貨大樓門前肯定有目擊證人。”

“然後嘛,那就是黃毛找來同夥對我打擊報複,我就跑,這一路上肯定至少有一百人看見。再然後,你們就來了。”鐘魁道。

“好家夥,你這話避重就輕,說說那倆個家夥怎麼暈過去的,你下手可夠重的,都暈過去了,腦袋的位置是隨便敲的嗎?”張所長彎腰從地上撿起丟棄在地上的鐵棍,也不在意什麼指紋不指紋的。

“我要是說他們自己運動過量,累虛脫了,你信嗎?”鐘魁道,見張所長臉色有變黑的趨勢,連忙道,“其實,我老家就在太乙山下,咱山裡人,從小就練就了鐵腳板,而我又特彆擅長長跑,跑個馬拉稀,哦,不,馬拉鬆也是可以的。我故意讓他們覺得好像能追得上,結果是他們累虛脫了,才讓我得手的。”

“嗯。”張所長沒有完全相信,也沒有當場質疑。

張所長、夾克男子帶著鐘魁,出了孫家巷,往車站方向走。

一路上,張所長不停地和路邊的行人或者商店主人打著招呼,也不停地被彆人打招呼,等他們走到了百貨大樓前,三言兩語的,張所長就搞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過,他口袋裡剛買的一包煙,散出去了一大半,隻收回七八根,虧本。

正在這時,一個清脆甜美且帶著驚喜與焦急的聲音響起:

“小弟弟,你剛才跑去哪了,你沒事吧?擔心死我了!”

正是那位被偷的姑娘,她明明是坐上了車,本可以置身事外,卻去而複返,這倒讓鐘魁刮目相看。

“警察同誌,我證明這位小弟弟是見義勇為,你們抓錯人了。”姑娘還沒搞清情況,連忙掏出自己的綠色證件,“我是省師大新聞係大四學生,名叫趙雪,現在在西秦日報社做實習記者,這是我的實習證。”

“哦,未來的大記者啊!”夾克男子主動接過來,隻瞄了一眼,就迅速還了回去,笑道。

自從這位趙雪的大學女生一出現,就吸引了圍觀的所有人的注意,年輕、漂亮和富有青春活力,更有一股知性美,在這裡絕對是鶴立雞群。

這位夾克男子雖然看上去很年輕,但“官位”恐怕比張所長要高,不過,他顯然更加注意到趙雪的身份。記者嘛,無冕之王,也許成不了你的事,但很可能會壞了你的事。

夾克男子很隱晦地和張所長交流了一下眼色,張所長連忙道:

“趙同學,不,趙記者同誌,事情我們已經搞清楚了。這位鐘魁同學見義勇為,是值得表揚的,我們已經抓住了兩名犯罪份子,在逃的我們一定會繼續追逃。”

“嗯,對,張所長說的很對,這是見義勇為。當然了,我們縣的治安也有問題,當前正是我縣脫貧致富的攻堅階段,縣委在上個月開了動員大會,旗幟鮮明地號召,要以一個穩定祥和的環境迎接十二大的到來,將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列入重要議事日程,切實加強領導,狠抓責任落實,務求實效。”

“為此,我們政法委劉書記親自任綜合治理委員會主任,公安局程局長、徐政委任副主任,我這個縣委辦公室副主任任監察小組組長。”

“今天我在咱們城關派出所調研,正好所裡接到群眾舉報,張所長等同誌在接到報警,率領乾警,在五分鐘之內就迅速趕到事發現場,這個反應表現,值得表揚,這也說明我們的警察隊伍還是忠於職守,經得起考驗的嘛。”

夾克男子滿口官話,將事情翻轉的很快,因為本來就是如此嘛,誰是壞人,誰是受害人,又是誰見義勇為,警察也能出警迅速,這都一清二楚的,又接著道:

“違反犯罪分子,尤其是構成團夥的,我們堅決要打掉,絕不手軟。對此案涉及的犯罪分子,我們一定會嚴懲,接下來我們會限期將其他逃竄同夥抓捕到案,請趙記者同誌和這位小英雄放心。另外一方麵,我們會派人到丁官鎮中學,公開表彰鐘……對,鐘魁同學的義舉,號召廣大中學生向鐘魁同學學習。”

夾克男子,名叫餘思遠,相貌堂堂,身材魁偉。

他是縣委辦的副主任,以他的年紀能夠坐上縣委副主任,儘管是一個貧困縣的副主任,也是相當的不簡單,再加上他的一口明顯北方的口音,讓鐘魁不免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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