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老司機

2017-07-30 作者: 蒙麵蝦
第十九章 老司機

在城關鎮派出所內,做了一番筆錄,鐘魁和趙雪二人被禮送出來。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真沒想到,我爹還是你的班主任呢。”趙雪盯著鐘魁看,臉上似乎就寫著你跑不掉的意思。

“趙姐,我可是好學生。”鐘魁反看向她,並且故意將目光放在她雪白的脖頸和胸脯間流連。

趙雪還未正式邁出大學校門,僅是個實習生而已,沒有經受過社會這個大染缸的長期考驗,明知道鐘魁是故意的,也被這肆無忌憚的目光弄的臉色緋紅,嗔怒道:

“小鬼,瞎瞅什麼!”趙雪伸手便要揪耳朵,鐘魁敏捷地跳開來。

“嗯,你懂的。”鐘魁笑道。顯然這又是一個梗。

“你這個小家夥,人小鬼大,說話怪裡怪氣的。”趙雪氣的粉臉雪白,正色道,“我問你,現在時候不早了,你還去省城嗎?你就是到了省城,天也黑了,晚上沒班車回來。你不如跟我回丁官中學吧,明天我正好也要回省城,咱一起走。”

“不了,我有順風車。”鐘魁指了指身後正從派出所裡出來的餘思遠。

“他?”趙雪疑惑道。

“剛才我去廁所時,順便問了看大門的大爺,他告訴我這位餘副主任,是空降下來的乾部,聽說老子是省裡的高乾。我剛才路過張所長辦公室,聽到餘副主任正在打電話,正跟縣委郭書記和他的主任上司請假,說要晚上回省城,直到周二上午才能回來。”鐘魁道。

鐘魁見趙雪一副驚訝的表情,道:“趙同學,作為未來的記者,你還需要鍛煉啊,彆以為當記者隻要一支好筆杆就行了,所謂調查研究,這就是調查研究。記者不是應聲蟲,不是傳話筒,真正的記者要善於發掘真相,揭露事實。”

“人小鬼大,說話口氣就像我師傅說的一樣,一套一套的,不就是所謂的暗訪唄。”趙雪抿著嘴道,看上去倒是很認同。

“嘿,趙姐,您彆不信。據我的分析,這位餘副主任至少是官二代,或許還是官三代呢,不知你注意到沒有他的口音?”

“口音?倒像是燕京的口音。”趙雪疑惑道。

“省裡有哪位領導是燕京人士?而且姓餘。”鐘魁問道。

“噢,省委組織部長姓餘,我沒打聽過餘部長是哪裡人,不過上個月全省組織乾部培訓大會,我隨我師傅去采訪過,我記得餘部長在主席台上作報告,聽口音還真是燕京一代的口音。”趙雪道。

“對啊。你想咱太乙縣有什麼?除了窮,還是窮,一個京城人,憑啥願意到咱這當官,當縣長還差不多。另外,你看他年紀,比你大不了多少吧?副科級乾部,空降官員,憑啥空降他啊,因為他有關係啊,人家是來曆練的。你學著點吧。”鐘魁道。

他的口吻讓趙雪很是無語:“誇你兩句,你還想上天呐。就算你分析的對,這跟你搭順風車有關係嗎?”

“官二代嘛,出身不同,起點比彆人高一點,這很正常。不過,有追求的人,恐怕平時就很小心,愛惜羽毛,因為你有功勞就會迅速被上麵記住,而你隻要一出錯,就會被旁人成倍的放大。以我的觀察,我如果提出搭個順風車的小小要求,餘副主任應該很願意表現出他平易近人的優良作風的。”鐘魁道,“換你,你答不答應?”

“小官迷!”趙雪白了他一眼,心裡卻被說服了。

那一邊,餘副主和城關鎮派出所的張所長及同僚們寒暄了好一會,這才走向那輛停在門口的212。

太乙縣太窮,堂堂縣府治所,城關鎮派出所一輛四個輪子的都沒有,隻有兩輛邊三輪摩托。這輛破212還是餘思遠從縣政府開來的,而縣政府的小車班正是歸餘思遠管,餘思遠這也算是公車私用,這一般也沒人說什麼,因為這車太破了,不止一次將人拋在半路上,誰坐誰知道!

如果私人能夠掏點油錢,那就屬於作風優良的好乾部。

“趙記者,鐘同學,你們還沒走啊。”餘思遠一邊掏鑰匙開車門,一邊熱情地打招呼。

“還沒呢,這天都黑了,路上不安全,我趙姐今天受到了驚嚇,要是在路上再遇到什麼壞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鐘魁張口就來,腰間忽然一痛,趙雪怒道:

“烏鴉嘴,什麼三長兩短的。”

“趙姐,咱這不是替你著想嗎?要是有個人送你回去那就好了。”鐘魁打掉趙雪的手,卻是衝著餘思遠說道。

餘思遠打開車門,正要抬腳上車,聞言轉過身來,道:

“得,我送趙記者同誌回丁官鎮吧。送佛送到西,順道我也捎鐘魁同學去省城,要不然我這罪過就大了。”

“餘主任,這多不好意思啊。”趙雪覺得臉上發燒,卻是為鐘魁燒的。

“沒事,反正也不差去丁官鎮這來回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餘思遠大度的說道,半開玩笑,“正好,我來咱太乙縣也不久,正好可以跟你們兩個本地群眾聊聊,也算是深入群眾嘛。”

趙雪和鐘魁上了車,鐘魁卻是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他回頭看了趙雪一眼,那意思很是明白:

瞧,我沒說錯吧。

吉普車發動,轟隆隆,全身每個零件都在發抖,很快便駛出了縣城,往丁官鎮方向開去。

“餘主任,這車不行啊,咋沒有安全帶啊。”鐘魁忽然說道。

“那玩意重要嗎?”餘思遠反問,“這車估計比你年紀還大,能開就不錯了。要不就是你擔心我的駕駛技術?”

“瞧您說的,我看你這姿勢,恐怕方向盤摸了不下十年了吧。”鐘魁說道。

“嗯,我十五歲就偷開車了,被我爸發現,好一頓胖揍。那時候我真是膽兒肥,也是運氣,現在想來真是後怕,萬一……”餘思遠大概是想起自己現在是國家乾部的身份,及時住了口,“你也喜歡車?”

“老司機啊。”鐘魁臉上帶著怪笑。趙雪從後麵拍了他一巴掌,嗔道:

“好好說話!”

真是神了,坐在背後也知道。鐘魁回頭道:

“趙姐,你怎麼又欺負我?我在跟餘主任探討一下車輛的性能。你知道男人這一生最愛哪兩樣嗎?”

“哪兩樣?”不僅趙雪,連餘思遠也很好奇。

“一是老婆,二是自己的坐駕!”鐘魁認真地說道。

車內好一陣沉默,餘思遠用餘光看了鐘魁了一眼,笑道:“從某種意義上講,這話很有道理!”

“鐘魁同學,你這意思是說每個男人都想擁有一輛車?可現在咱們華夏人擁有私家車畢竟是少數,自行車還差不多。”趙雪置疑道。

“趙姐,咱用發展的眼光看行不?五十年前,咱能吃飽飯嗎,新華夏也用了三十年嘛。十年前,咱丁官鎮的群眾知道彩色電視機長啥模樣嗎?也就是咱這裡窮,現在你去省城看看,現在哪家沒有?”鐘魁道,“也不必說燕京、滬海,更不必說鵬城,私家車如今確實是稀罕,但我相信未來小轎車必將走進千家萬戶。”

“鐘魁同學說的不錯,我是燕京人,據我所知,現在燕京也有很多人買起了私家車,鵬城那邊更不必說了,先富起來的嘛。”餘思遠道。

趙雪今天很受打擊,餘思遠自不必說,年紀比自己大,地位、眼界和閱曆更不是自己能比的,可鐘魁這位小弟弟居然、好像、大概要比自己見多識廣,就讓她很受打擊了。

“那為什麼說男人最愛的兩樣,老婆不必說,車為什麼也是最愛之一呢?比如我爹愛我娘啊,二十多年了,從來就沒吵過嘴,他卻不喜歡車。”趙雪問。

就趙洪那個有點拿不出手的模樣,能生出你這麼漂亮的女兒,一定是沾了他老婆的光,他能不愛嗎?

鐘魁腹誹,口中說道:

“我承認我的論斷有點武斷,我這不過是說明,汽車在現代生活中的重要意義。因為我們不曾擁有,所以我們不會留戀,而當我們一旦擁有或者有可能擁有,那麼汽車就成了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有人愛它機械的力量之美,有人愛它的自由之力,有人卻因為它給人以控製的欲望而愛上它,而有的人,卻僅僅是因為它是工作和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工具而愛上它,就像養個貓啊狗啊,日久情深嘛。”鐘魁道。

“嗬,真能說,我真想把你腦門掀開,看看裡麵都藏著什麼花花腸子。”趙雪咯咯笑,擠兌道,“餘主任,我聽說你們燕京人都能侃大山,你說鐘魁同學是不是投錯胎了?”

“趙記者高見,我早發現這一點了。”餘思遠點頭表示同意,開著玩笑道,“我要是哪天回燕京探親,我一定托人打聽打聽,誰家的孫子被人拐到了兩千裡之外的西秦省,要不然怎麼這麼能侃啊。”

“哈哈。”趙雪的笑聲傳出了很遠。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路上車輛極少,雪亮的車燈照亮了很遠。

鐘魁卻想到,自己應該算是燕京人吧。老實說,他穿越時空,附身到這具身體上,對那位現代陳世美真沒有太大的仇恨,隻是鄙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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