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訛人

2017-07-30 作者: 白骨哀.
第117章 訛人

國慶假期結束後,我們回到了哈爾濱。啥事兒沒有,終日吃喝捏睡,混吃等死。

軍訓過後正常上課。我聽說大學課程是很新鮮的,所以我也去聽了課。

記得那是第一天上課,心情很激動啊。一間教室裡人很多,有一百多個人吧。我數了數,男的才二十幾個,我和老狗五個人就在最後麵找座位坐下了,因為後排的全是男同胞,而陳瀟瑩她們六個人則是和那些女生坐在前排。

你彆說,這教室裡坐一百多個人卻一點也不擁擠。我掃了一眼,班上染發的學生不多,但是染的這麼狂的除了我和陳瀟瑩之外還真沒第三個人,所以我倆就成了全班的亮點。因為這個班裡全是大一新生,軍訓的時候哥幾個都出名了,所以旁邊的幾個哥們兒認出了我,指著我們說到:“哎,這不是333寢的流氓們嗎?”

頓時,大夥兒都樂了,連忙把我們五個人圍了起來,又是遞煙又是握手的,把我們五個人當寶一樣的捧著,還對我說:“哥們兒,你這發型好給力啊!真像八神庵呐!”

被他們這麼一誇,我和老狗他們就頓時沒了形象。我們五個人一腳踩在課桌上,嘴裡叼著一根煙,對他們朗朗的吹著牛逼:“想當年,哥幾個出來混的時候啊……”

而陳瀟瑩她們六個人也被那群女生給圍了起來。我聽見那群女生特羨慕的對陳瀟瑩說:“你這頭發染的好漂亮啊!哎,後麵那個紅頭發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吧。你倆好般配啊!”

就在我和強子他們滿嘴跑火車的時候,教室的門開了,走進來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頭發全白了,但看上去卻很精神。隻見他走到了講台上,掃了一眼教室,然後咳嗽了一聲,頓時班上的同學們趕緊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接著班上就安靜了下來。

“這老頭誰啊?好吊啊。”我悄悄的問前麵一個哥們兒。

那哥們兒回過頭輕聲對我說:“聽說學校請來了幾位專業教授來教我們這一屆新生,應該是教授吧。”

“喲,專業教授啊?那我可得認真聽了。”說完,我就擺出了一副好學生的樣子,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

隻見台上的教授向大家做完自我介紹後,就開始向我們講述著他的各種光輝曆史:在哪裡得了獎啊,教了多少個有出息的學生啊,這一輩子得了多少榮譽啊什麼的。說了一大堆,我們聽得都很無語,怎麼聽怎麼像是在吹牛逼。

原來教授也愛吹牛逼啊。

當他說到他上一屆所教的一百名學生之中有九十五名是清華北大出來的,剩下五名最次的也上了南京理工大學的時候,我實在聽不下去了,站起身說到:“老頭兒,都一把年紀了咱能不吹牛逼麼?你說你這麼厲害咋不去前線殺鬼子呢?還有,你說了都快半小時了,我們還不知道你是教啥的呢。”

那教授聽我這麼一說,覺得自己好像是說過頭了,於是他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說到:“我是教哲學的。下麵我們開始上課!”說完,他就打開了投影儀,開始講馬克思主義哲學。

真的,我沒話了。看著那所謂的教授在講台上講的嘴裡都快冒火星子了,我們都目光呆滯的望著他,感覺患了老年癡呆似的。每當他問我們:“是不是這個道理?”的時候,我們後排的十幾個哥們兒都目光呆滯的點頭應和他,有氣無力的回答:“好像是……”

更令人蛋疼的是,以前一節課隻需要四十五分鐘,但是這大學裡的專業課卻要上一個半小時。

一個小時過去了,那台上的教授還在津津有味的講著馬克思和恩格斯,我們這台下的有一半人都扛不住了。我看見前排的女生都有幾十個在玩手機,有的在照鏡子化妝,而我們後排的男同胞們則是在桌底下偷偷打起了保皇。

身邊的老狗和老邱他們也在玩鬥地主,我見沒事可做,便打了個哈欠,趴在桌上開始睡覺。

說實話,一趴在課桌上,我瞬間又找回了那種在高中時混吃等死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溫馨,讓我想起了高中的那些同學,班主任,數學老師,體育老師,以及我那親愛的小課桌。

一想到高中生活,我就又開始懷念那些同學了。軍子,亮子,還有郭超那些基佬,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是否和我一樣的在大學裡繼續混吃等死,還是已經踏上了社會開始自謀生路?他們這時候是否也在回憶校園生活?是否也會像我一樣的感慨時光流逝的太快,我們珍惜的太少?

直到那時候我才發現:在時光麵前,我們什麼都不是。時光能讓我們相聚,也能讓我們離彆。相聚離彆都是人生不停上演的戲,相聚時少了一份牽掛,離彆時卻又多了一份懷念。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彆離多……

漸漸的,我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看見講台上已經換了一個人。隻不過那人講課講的更激動,手裡的三角板都快耍飛了,看來是教數學的。

這已經是第二節課了,我再看那些學生,隻見溜走了近乎一半,此時班上不剩五十個人了。後排的男生們全溜光了,隻有老狗和老邱他們四個人還在無聊的轉著撲克牌。看見我醒了,蘑菇他們不耐煩的對我說:“文哥,咱也溜吧!這尼瑪太折磨人了。”

我抬頭看了看前排的陳瀟瑩她們,發現她們幾個都在認真的聽課,於是我點了點頭,我們五個人就從後門偷偷溜了出去。

來到學校門口,我發現守門的竟然和高中的老大爺不一樣。大學裡守門的是保安,手裡拿著橡膠棒,威武霸氣有木有。硬闖是不行的了,那玩意兒估計能把你敲出腦血栓來,隻能去翻圍牆。

但是師範大學的圍牆好高啊,他大爺的。不過我和老邱自然是不用擔心的,但老狗他們三個人翻半天都夠嗆能過去。沒辦法,我和老邱隻好采取搭人梯的方式,讓老狗蘑菇還有強子他們踩在我倆的肩膀上,一個一個的翻。

“尼瑪,你快點啊!老子的腰啊……”我對肩膀上撅著屁股一腳一腳蹬了半天也蹬不上去的老狗咆哮到。

“讓我來!”強子壞笑了一聲,然後伸直了兩根手指,對著老狗的菊花使勁捅了過去。

頓時,老狗那撕心裂肺的叫聲傳遍了整個校園。

“菊花殘,滿地香,你的笑容已泛黃……”

我們四個人架著半死不活的老狗,一邊唱著《菊花殘》,一邊在街上遊遊逛逛。也直到那時候我才明白周結巴為什麼要唱這首歌了,原來彆有用意。

我們找了一家網吧直接竄了進去,辦卡上機。已經很久沒有上網了,他大爺的,手癢啊。

軍訓的時候每天晚上用隔壁寢室那四頭禽獸的二手筆記本電腦上網,登個QQ都要三兩分鐘。下一部A.片要等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卡在98%那兒不動了,蛋疼。

我們把老狗往椅子上一扔,然後登陸遊戲。老狗本來還半死不活的,看見遊戲立刻活過來了,大吼一聲:“我要打野!敢搶你們懂的!!”

我們咧了咧嘴,都把打野位置讓給他,後來這貨直接選了趙信,然後對著屏幕大吼一聲:“我捅死你們!!!”

我們玩了一下午,老狗也捅了一下午。說實話,我挺佩服趙信的,除了捅還是捅,追著捅。

從網吧出來之後,我們就在街上溜噠。你彆說,哈爾濱的女孩都挺漂亮的,而且哈爾濱的街道也比樂平熱鬨。不愧是大城市,讓我們這些鄉巴佬大開了眼界。

我們在街上走著,看見左手邊有一家營養陽光鮮奶店。看見那鮮奶店,我就嘴饞了,不知怎麼的就特彆想喝奶。於是我走了進去,買了一袋原味的鮮奶,然後問蘑菇他們喜歡什麼味兒的?他們四個都搖了搖頭,說:“文哥,還沒斷奶呢?”

我白了他們一眼,哥這叫懷舊!

於是我一邊喝著鮮奶,一邊和他們在馬路牙子上走著,準備回學校。

說真的,這種營養鮮奶在我小時候特彆有誘惑力。我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家裡很窮,但父母依然把好吃的都留給我吃,儘管如此,我上小學那時候個頭依然比彆的孩子要矮一大截。我媽看了心疼,這時候鄰居家門口裝了一個奶箱,每天早晨都有送奶員來送奶。鄰居說這奶特營養,小孩吃了能長個子,我爸聽了就從煙錢裡省,我媽從化妝品裡省,最後省了一些錢出來給我訂了一個月的鮮奶。

後來那一個月裡,是我最幸福的時光,因為每天早上我都能捧著一袋鮮奶去上學。老天有眼,喝了一個月的鮮奶之後,我的個頭終於趕上了班上那些小孩子,除了體重瘦一點之外,我平安健康的長大了。隻是由於家庭條件實在困難,鮮奶訂了一個月之後就停止了。到今天為止,家門口的那個奶箱還在,隻不過已經鏽跡斑斑。

走著走著,我們忽然看見前方的馬路邊上圍了一群人。前麵好像發生什麼事兒了,於是我們趕緊跑過去看。

我們鑽進了人群中,一看,就傻眼了。隻見一個老大爺正躺在地上,表情好像很痛苦,看樣子好像是跌倒了,而那些圍觀的人都不敢上去扶,還有人特意從對麵馬路大老遠的跑過來看。

他大爺的,你說這是什麼素質。這要是放在雷鋒那個時代,估計路過的人都會搶著去扶。可是時代演變至今,卻沒人敢做好事了。

其實誰也彆說誰。說實話,我也不敢扶。記得以前在電視上看過一段小品,裡麵演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一個老人摔倒在地上,有一個小夥子路過時看見了,就準備去扶。這時候一個騎自行車的大叔經過他身邊,看了一眼地上的老人,便趕緊提醒那個小夥子:“千萬彆扶!”

那小夥子問:“多可憐啊!為什麼不救他啊?”

那個大叔隻留下一句話就騎著自行車走了:“這麼告訴你吧。我以前扶過三個,當時我開的是寶馬。”

聽他說完之後,我們都笑了,確實挺好笑的。可是笑完之後,又感到很悲哀。現在有一個老人摔倒在地上,我們麵臨的是一個道德選擇題,扶還是不扶?

誰知道那老人是不是訛人的呢?如果是,那麼誰扶誰倒黴。如果不是,那麼就眼睜睜的看著他躺到天黑然後慢慢死去嗎?然而放在今天的社會上,誰又能說出誰的不是呢?

扶還是不扶?

我正在猶豫著,可是身邊的老邱卻不管那麼多。老邱人老實,心地善良,他走上去就準備扶那個老爺爺。

這時候老狗和強子還有蘑菇趕緊拉住他,提醒到:“你不怕被訛啊?”

老邱急了,大喊到:“扶了不一定會被訛,但是不扶他一定會死的!如果所有人都像你們這樣,要是有一天你們自己家裡的老人倒在路上,那你們還指望會有人去扶嗎!!!”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老邱這麼一喊,都低下了頭。確實,如果眼前倒在地上的這個老人是自己家裡的,而大家都不去扶,你看了會是什麼感覺?

這就好比你在街上看見有人喊抓小偷,而大家都不去幫忙,都在看熱鬨,覺得事不關己就高高掛起。但如果有一天你的東西被人偷了,那還會有人來幫你麼?

難道這個世道的人性就這樣了麼?

看見老邱上去扶了,我也不能閒著啊。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兒。

隻見我一口喝掉手裡的牛奶,不過並沒有咽下去,而是含在嘴裡,然後把奶袋扔在了地上,就上前和老邱一起把那個老大爺扶了起來。

老天爺啊,可千萬彆碰上訛人的啊!

可是無奈,事事不如人意。

隻見我和老邱蹲在地上把那老大爺扶了起來,老邱拍著他的後背,關心的問到:“老大爺,您沒事吧?”

誰知那老大爺坐起身後,對著我和老邱猥瑣的笑了一下。

他大爺的,上當了!!!

看到這裡,我趕緊掐了老邱一下,然後一下子躺在了地上,開始不停的抽搐,翻著白眼,嘴裡吐著白色液體。

打眼一看,我就好像羊癲瘋發作了一般。

好在老邱這時候沒有犯二,他也不傻,看出來了那老頭子要訛我們。於是他也學著我的樣子,趕緊躺在了地上,翻著白眼,不停的抽搐。

(要說這一招還是有一次和幾個朋友出去喝酒的時候他們教我的。他們說對付這種訛人的啊,你就趕緊躺下,裝得比他還嚴重,那樣他自然就不敢訛你了,到時候你還可以訛他。)

果然,那老頭子看我倆這模樣,估計以為我倆是忽然犯病了,便站起身罵罵咧咧的走了。而圍觀的人群也看出來了這是一場騙局,狠狠指責了那老頭子一頓後,誇我倆真是太機靈了。

見那老頭子走了,我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把嘴裡的奶咽了下去。他大爺的,還好哥們兒機靈!

而身邊的老邱好像入戲太深,還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我趕緊扶他起來,說到:“人走了,彆裝了。”

老邱見了,鬆了一口氣,然後拍著我的肩膀說到:“他大爺的,嚇死我了!你說現在的人咋都這樣呢?文哥,還好你機靈,不然我可就慘了。”

我苦笑了一下,搖著頭說:“現在這社會,做好事都要三思而後行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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