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爺當我是什麼

2017-09-12 作者: 慕希言
第50章 王爺當我是什麼

顧煙寒的身子如同海嘯中的孤舟一般,迅速被泥石流衝向下方,很快就消失在煮酒等人的眼中。

她隻感覺天地都在旋轉,渾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疼痛,仿佛泥石流中的石塊與樹枝都在抽打著她一般。

她的身子在泥漿之中忽上忽下,周圍所能碰觸到的一切都跟著她一同往下遊衝去。顧煙寒覺得自己可能在找到席慕遠前就要死了。

然而,她的手忽然被什麼抓住了。

顧煙寒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身子被人從翻滾咆哮著泥漿之中拉起,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睜開眼,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席……慕遠……”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席慕遠皺眉給她擦著臉上的泥漿:“你怎麼來了?”

“我……我路過……”那些為了救你而來的矯情話,不是她的風格。

“胡鬨!”席慕遠心疼的低斥了一聲,將她擁入懷中。

顧煙寒這才發現,她與席慕遠原來躲在了滾滾泥石流好的一棵大樹之上。這大樹的樹乾足足有幾人合抱那麼粗細,此刻在看不見邊際的泥石流中,也搖搖欲墜。

席慕遠抱著她坐在樹杈之上,神色凝重。他的身上也一片狼藉,想必是在被泥石流衝下來的時候才發現了這棵樹,趁機躲了上來。

“王爺……”

“嗯?”

“沒事……”能再見到你,真高興。

“笨蛋。”席慕遠似是歎了口氣,抱緊了她。忽然,整個山坡都地動山搖起來。泥石流的上遊,居然滾下來一顆足足有兩米高的石塊!

那石塊每一次落地都發出巨大的聲響,震得整座山都仿佛跟它一起顫抖一般。而且,石塊落下來的方向,正對著顧煙寒與席慕遠所在的古樹!

“抱緊我!”沒有一絲猶豫,席慕遠抱著顧煙寒衝進了左邊的泥石流。就在他們離開的一瞬間,那石塊猛地撞上古樹,愣是將那棵幾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古樹攔腰撞斷。

顧煙寒心驚不已,席慕遠抱著她幾次想要朝泥石流的外遊去,奈何泥石流的速度與力道實在是太大,隻能儘可能的護著顧煙寒,一路被泥石流衝到了下遊。

“哐”一聲,渾濁的水花湧起,兩人被衝入一條河中,又順著河中的激流一路被衝下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河水才變緩。

席慕遠抱著顧煙寒遊到了岸邊,此刻天已經黑了。兩人衣服濕透,席慕遠將顧煙寒安置在一邊,找來火石和枯樹枝,勉強點了個火堆,將兩人的衣服烘乾。

因下了暴雨,連續好幾日的酷熱總算是有了緩解。如今四下空曠,夜風吹上來還有些寒意。

顧煙寒隻穿著內襯,被冷風一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驀然又被擁入了一股溫暖的懷抱。她想要掙紮,可是席慕遠身上的溫暖又讓她有些貪戀。

“月事還沒結束,你怎麼就敢出來吹風?”他微微有些責怪,但隱藏著一股子擔心。

顧煙寒撇撇嘴:“誰讓你出來玩還不帶我。”

席慕遠無奈:“下次帶你。”

驀然,顧煙寒的肚子叫了兩聲。她羞赧的伸手捂住,席慕遠遞過來兩枚果子。

顧煙寒瞧著有些眼熟:“這也是從山上被衝下來的嗎?”

席慕遠微微頷首:“剛去撿樹枝時,一起發現的。已經洗過了。”

顧煙寒莫名的有一種心酸的幸福感:“還有的吃真好。王爺,一人一個人!慶祝我們大難不死!”

她歡喜的拿過一個吃了,席慕遠卻沒有動,等著顧煙寒吃完第一個,又將剩下一個遞給她。

顧煙寒微微一頓:“你吃吧,我吃飽了。”

席慕遠看了眼她,將果子仔細的收起放在一邊,並沒有動。

如此睡了一夜也算安穩。第二日清晨,顧煙寒的肚子卻是有些不舒服了。她估摸著是受了涼,怕麻煩也沒告訴席慕遠。席慕遠商量了一番後,兩人決定順著河流往山下去。

顧煙寒的身子弱,走不了幾步路。席慕遠便隻能背著她下上而去,路上,催她吃掉了剩下的一枚果子。

顧煙寒有些遲疑:“你不餓嗎?我也不是很餓……”席慕遠做的都是體力活,肯定比她消耗的能量更多。

可是他卻跟沒事人一般:“讓你吃就吃,本王難不成缺你一個果子?”

夏天果子放不起,席慕遠這麼說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將果子留給她。顧煙寒心間異常的感動,帶著淡淡的鼻音說了聲謝謝,將果子吃了。

這一日太陽烈的很,走到晌午,背著她的席慕遠已經是大汗淋漓。

他們找了個樹蔭歇著,顧煙寒迷茫的望向四周:“這附近真的有人煙嗎?我們彆是走錯了方向吧?”

“不會錯,本王幼年來過這裡,前頭應該就是獵場山下的農莊。”

顧煙寒來了興趣,好奇的問:“你小時候怎麼會來這裡?”

“父親帶我來打獵之時,太子將我推入了捕獵用的陷阱。我爬出來後與他打了一架,揍狠了,怕父親罰我就逃來了這裡。”席慕遠說的不以為意。

顧煙寒心中覺得好笑,沒想到如今不苟言笑的洛北王,也那麼頑皮過。更怪不得太子有時看見他會發怵,原來是被狠揍過。

“後來怎麼辦的?你沒被罰吧?”太子是皇帝唯一的兒子,從小寶貝的一塌糊塗,席慕遠這麼做肯定沒撈著好處。

“他自己技不如人罰本王做什麼?”頓了頓,他特地跟顧煙寒強調了一句,“洛北王府也是有丹書鐵券的。”

顧煙寒噗嗤笑出聲:“王爺,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特彆的無賴?”

“本王要是無賴,就不是揍他一頓那麼簡單了。”席慕遠仰頭掃了眼周圍,“你坐著,我去找找路。”

他離開,顧煙寒一個人坐在原地有些不安。獵場裡豢養了不少的猛獸,如今泥石流將圍欄衝破,保不齊就有猛獸跑了出來。

思及此處,怕被猛獸打了牙祭的顧煙寒起身去找席慕遠。

繞過一片灌木叢,她看到席慕遠就停在一棵椴樹前。顧煙寒正要上前去叫他,忽然瞧見席慕遠將椴樹樹葉采下一片送入了口中。

顧煙寒一怔。

椴樹葉子雖然無毒,可直接食用的話口感並不好。這個男人,寧願餓著,也要將唯一的口糧留給自己。

那兩個果子,是他去撿樹枝的時候找到的。隻要他當時就吃了,顧煙寒完全不知道。可是,他一直留給了她。明明他餓的比她還要久,還要強烈。

從撿到果子到早上她吃掉,這期間一整晚的時間,那果子都在席慕遠的視線之下。隻要他想吃,顧煙寒是絕對搶不過他的,他可以將兩個果子都占為己有。然而,他卻一直都給她留著。

顧煙寒驀然覺得眼眶有些溫熱,她想要上前抱一抱他,可腳步剛要邁出去,又收回了。既然席慕遠不願意讓她知道,她就不能去打擾席慕遠。這是他的自尊與驕傲,不該被她打破。

她放輕腳步回到了原處,等到席慕遠回來之時衝他笑了一下,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的問:“王爺找到正確的路了嗎?”

席慕遠應了一聲,要背起她,顧煙寒婉拒了:“我自己走吧,休息的夠久了。”

“讓你上來就上來,彆拖累了本王的腳程。”他不由分說的將顧煙寒背上去,踢開了腳邊的亂石子,“給你的木屐怎麼不穿?”

“沉香木做的,太貴重了,留著收藏。”

“讓人做了便是給你穿的。穿壞了再做新的就是。本王的王妃怎麼能寒磣了?”

“那我回去穿。”顧煙寒知道他是怕路上的石子傷了她的腳,才刻意提醒著。

傍晚之時,兩人總算是找到了席慕遠所說的農莊。二三十戶人家聚在一處,雞犬相聞。

顧煙寒用頭上僅剩的一根金簪換來了她和席慕遠的各一身新衣,還洗了個熱水澡。

她泡澡之時,借住這戶人家的大嫂笑眯眯的走了進來:“這位娘子,你身子不便,鄉下地方沒什麼好東西,這個你湊合著用。”是一個簡易的月事帶。

大嫂說著感慨了起來,“你家夫君對你可真體貼,還會為你想著這些。我家那位可是什麼都不管的。紅糖水就在灶上熱著,你出來就能喝了。都是你家夫君囑咐的。”

顧煙寒臉色微紅,支吾應了兩聲,換了新衣穿戴好出去了。席慕遠隻衝了個冷水澡,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坐在籬笆小院裡捯飭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顧煙寒隱隱聞到了硝石的味道。

借宿人家的小孩就在旁邊好奇的看著,忙笑道:“哥哥說要做響箭!哥哥你是當兵的嗎?我以後也想當兵!做個跟洛北王一樣的戰神!”

顧煙寒噗嗤笑出聲,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偶像就在眼前呢。察覺到席慕遠的眼神,她收起笑意,有些好奇:“就這點東西你也能做響箭?煮酒他們能看到嗎?”

“總要試試。”席慕遠抬起頭,“去將紅糖水喝了。”

顧煙寒應聲去了灶上,那孩子也囔著要喝,他親娘隻能哭笑不得的也給他煮了一晚。

夏日的酷熱很快就將顧煙寒的濕發蒸乾,她正要挽起來,一雙粗糲的大手卻先一步挽住。不多時,席慕遠便將她的長發用一根木簪子挽好了。

顧煙寒詫異:“王爺,你還會挽發呢?”

“本王難不成比你那幾個丫頭還笨?看都看會了。”

顧煙寒又伸手摸了摸那簪子:“哪來的木簪子?”

“隨便做的。”

瞧著他那藏拙的模樣,顧煙寒微微一笑。那簪子她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摸到簪尾雕刻出來了一隻精致的蝴蝶,席慕遠的心意一點不落的傳入了她的心間。

吃完飯之時,席慕遠已經將響箭做了出來。一共十發,三發為悶炮,另外七發全部竄上了天。將整個村子的人都給驚動了。

兩人雖然落難,但衣服的華貴與非凡氣質還是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身份尊貴。姓陳的農戶夫妻也不敢慢待,晚宴又是殺雞又是煮鵝的,讓顧煙寒有些不好意思,便想將手上的鐲子褪下來給陳大嫂。

席慕遠卻是搶先一步,將自己寸步不離身的玉佩遞了過去:“這玉佩算是典押,往後會有人來贖。”

顧煙寒不知道那玉佩的含意,但席慕遠每日都戴,她也能瞧出來玉佩與他而言是不一樣的。她想要去就用鐲子將玉佩換回來,卻被席慕遠一個眼神止住。

陳家大哥忙擺手:“這位夫人送的簪子已經夠了,不用玉佩了!請收回去吧!”

“無妨,收著便好。”席慕遠不容拒絕的將玉佩放在桌上,推到了他麵前。

農戶夫婦對視一眼,紅著臉收下:“那我們倆就暫時幫忙保管著,可要早些來贖。”飯後,又將兩個兒子的屋子收拾出來,留給了席慕遠夫妻倆。

摸著身下半新的被褥,顧煙寒想偷偷溜出門,被席慕遠一把揪了回去。

她正要搬出編好的借口,席慕遠臭著臉先一步道:“本王還不需要靠你典當首飾來過日子。”

“可是那玉佩……”

“又不是拿不回來,急什麼?睡覺。”席慕遠拉著她回到了床上,抱住她,“早些睡吧。”語氣又柔和了下去。

顧煙寒微微頷首,望著那簡陋的屋頂,頓了頓又道:“王爺,讓煮酒來贖玉佩的時候,多給些銀子吧。”

“本王知道。”

顧煙寒有些認床,可是不知道怎麼了,聞著席慕遠身上的味道,竟然很快就入睡了。這一覺她睡的格外踏實,等到醒來之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席慕遠不在身邊,顧煙寒疑惑的起身,發現外頭已經滿滿當當的站了一群人。

秦少安正與席慕遠說話,見到她一笑:“煙兒妹妹!”

“表哥。”顧煙寒回以微笑,瞥見一旁局促站著的陳家四口人,問秦少安:“表哥,你帶銀子了嗎?”

秦少安點頭,從小廝那裡遞過來滿滿當當一個錢袋子。

顧煙寒掂了掂還挺沉的:“算我借你的,往後找王爺要。”

秦少安一笑置之,顧煙寒拎著錢袋去找了陳家大嫂:“大嫂,這點銀子用來贖那塊玉佩,可以嗎?”

昨日隻以為他們倆是哪家的員外夫婦,今兒個才知道竟是大名鼎鼎的洛北王夫妻!

連縣官都沒見過的陳大嫂連忙擺手:“不、不用銀子!該是王爺王妃的!”她慌忙將玉佩從孩子身上取下,又將自己頭上的金簪還給顧煙寒。

顧煙寒隻接過了那玉佩,將金簪與銀子一起塞入了她手上:“你拿著吧,金簪是謝禮,上頭也沒有標記,你可以放心的戴。這銀子也收好,彆聲張了,免得引來了歹人惦記。”

“曉得的……謝謝王妃……謝謝……”她手足無措的就要跪下去,被顧煙寒攔住了。

“沒事,這是你們應得的。”顧煙寒衝她一笑,席慕遠走到了她身旁。

“往後若想參軍,可拿著帖子來京郊大營找本王。”

“謝謝王爺!”昨日看他做響箭的那孩子望著他的眼神簡直能放光,恨不得將席慕遠遞過去的帖子放在心口裡。

“王爺,煙兒妹妹,走吧。舅舅還等著你們呢。”秦少安催促了一聲,顧煙寒便告辭上了馬車。

路過掃雪身邊的時候,聽見他在低聲問煮酒:“王爺怎麼把老王爺留給他的玉佩給送出去了?”

煮酒立刻瞪了他一眼:“不想被罰俸就少說兩句!”

先回王府換了衣服,顧煙寒將玉佩重新串在席慕遠的腰帶上。她也要去更衣,卻聽得席慕遠道:“本王一人進宮麵聖便可。”

“可皇上點名了要我們兩個……”

“讓你歇著就歇著,身子還沒好,到處跑什麼?”席慕遠說著接過夏至手上的湯婆子,“在家捂著。”

顧煙寒無奈,隻得默默揮手送他離開。

秦雨涵不多時特地過來看她,一進門便嚷了起來:“姐姐,你知道是誰要殺你們嗎?”

顧煙寒一愣,想起了自己被泥石流衝下去時,在山頂看到的那一抹身影。

“這話是怎麼說的?”她問秦雨涵。

那丫頭皺著臉:“哥哥去獵場找你們的時候,在山頂發現了硝石的痕跡。雖然雨很大,但還是有殘留。而且那裡有腳印,隻是不知道是誰的!到底是誰要殺你們!讓我揪出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是要殺她,是衝著席慕遠去的。隻是那道一閃而過的身影顧煙寒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

“這件事你不要聲張,免得打草驚蛇了。”

“我知道,這次就來看看你,順便提醒你一聲小心。對了,那些是祖母和母親讓我給你帶的補品,你好好吃著。祖母還說了,讓你早日生個大胖小子,她一定讓父親將那孩子的世子之位定下來。往後,這王妃的位置你也就算是坐穩了!”

秦雨涵一五一十的轉述著,顧煙寒想起那從不落下的避子湯,心間隻是苦澀一笑,戳著秦雨涵的小腦袋:“你一未出閣的姑娘說這些羞不羞?”

“又沒外人在,有什麼好羞的?”這丫頭毫不在意,笑嘻嘻的看著顧煙寒的首飾,“姐姐,等你身子好了,咱們也去打獵呀?”

“好。”顧煙寒應了一聲,與秦雨涵說了會兒話,這丫頭才走。

她打算再去睡一會兒,忽然聽見通報呼延無雙來了。一瞬間,顧煙寒腦海中原本混沌的身影一下子清晰起來!

“夏至,將人請去客堂。掃雪,帶一隊精英侍衛守著。”顧煙寒吩咐完,將匕首藏在袖中,才慢悠悠的從正院走出去。

呼延無雙已經喝完了第三杯茶,見她來,眼底的神色沉了沉,一笑:“煙兒看著氣色不大好。”

“托五皇子的福。”顧煙寒冷笑著在一邊坐下。

呼延無雙一笑,抬手指了指桌上高高的一對禮品:“聽聞洛北王差點死了,這不本皇子就提前把吊唁的東西給拿來了麼。煙兒不趁著年輕考慮下改嫁?”

一旁的丫鬟們臉色齊齊刷白,顧煙寒輕輕撥弄著茶杯中的龍井茶葉,眉頭都沒皺一下:“夏至,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給五皇子,權當我洛北王府給五皇子的棺材本。另外再去藥房看看,有什麼壯陽藥材一並給五皇子包了拿去。”

呼延無雙的臉一陣黑一陣白,都說他嘴巴毒,這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善類!然而,他的嘴角很快又揚起了一抹笑意:“煙兒怎麼知道本皇子不行?莫不是試過?”

掃雪聽到這話已經要拔劍了,顧煙寒不輕不重的將茶杯放下:“我怎麼也對藥理略知一二,五皇子這麵色發黃,就差把‘腎虧’二字寫腦門上了,路上隨便找一個大夫都能看出來。”

呼延無雙被氣得磨牙,還偏偏勾起了嘴角:“煙兒這回可看錯了。不如親身試試?”那語調微微上揚,帶著幾分勾引人的模樣。

這涉及到席慕遠的尊嚴,王府的侍衛全部拔劍,恨不得將呼延無雙五馬分屍。

顧煙寒摸了那杯依舊燙手的茶,慢慢端著起身,走向呼延無雙。

呼延無雙詫異,還有些不敢相信:“煙兒這就要對本皇子投懷送抱了嗎?”話音未落,顧煙寒手裡的茶已經迎麵潑了過去!

呼延無雙頓時愣在了原地。

顧煙寒轉身將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五皇子頭腦熱昏頭了,再沏杯茶來!滾燙的!”

夏至應了一聲連忙離開,呼延無雙攔住身後要為他出頭的手下,忍著怒氣將臉上的茶水與茶葉抹開,望著顧煙寒,發現他那一肚子怒氣偏偏沒法對她發作出來。

“煙兒……”短短兩個字,似是咬牙切齒,又似是帶著幾分挑撥,“本皇子聽聞你出事了,這巴巴的趕來看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顧煙寒眉頭一挑:“五皇子聽誰我出事了?”

呼延無雙一頓,顧煙寒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來,“是了,前日我去南山獵場,好像見到了五皇子。還帶著一些不該帶去的東西……”

“你見到了什麼!”呼延無雙立刻站起來壓低了聲音問。

果然是他!

顧煙寒原本隻是想詐他一詐,沒想到他竟心虛至此!居然敢趁著席慕遠不備,炸開山頂的泥石,人為製造泥石流!

“五皇子當真是好惡毒的心!”顧煙寒才對他改觀的心又變了回去,“你可知道身處在泥石流中是什麼感覺?”

呼延無雙的麵色很難看,但瞥了眼滿廳的侍衛,強做鎮定:“本皇子沒洛北王那麼背,怎麼知道?”他說著轉移話題,“煙兒,這些東西可都是本皇子特地為你準備的,你不看看嗎?”

“洛北王府不缺這些。”

“這可是我的心意啊!”

“洛北王府也不需要你的心意。”顧煙寒冷冷的瞥著他。

呼延無雙很受傷的樣子:“盈月草你也不要嗎?”

顧煙寒一驚,呼延無雙勾起一抹魅惑的笑:“煙兒,你治好我的肩膀,再把上次席慕遠箭鏃上的解藥給我,我就給你盈月草。”

他不提,顧煙寒都快忘記後麵這一茬了,有些好奇:“那毒的滋味可好受?”

呼延無雙想起便恨得磨牙:“問你家王爺去!”

“你將盈月草拿來,我便給你治肩傷。至於解藥,這你可得問我們家王爺要。”

“必須兩樣都給我才成。”呼延無雙很強勢,看來被那毒折磨的不輕。那發黃的臉色,估計也是因為那毒藥。

顧煙寒幸災樂禍的瞧著他:“做人不能太貪心,你看,你已經救回了你皇兄,我還願意給你治肩傷。你卻隻需要出一個盈月草,是不是很合算?”

“本皇子覺得合算才合算。”他驀然站起身,看著顧煙寒,眼底有著遺憾與驚羨,還有幾分淡淡的……失落,“本皇子知道你要盈月草不是為了你這張臉。”

顧煙寒一驚,呼延無雙走到她身邊,低聲道:“是為了席慕遠的毒吧?”

顧煙寒正要敷衍過去,忽然他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抱住了她!顧煙寒立刻就要掙紮,呼延無雙看向門口一笑:“喲,洛北王!”

席慕遠一腔怒火猛然竄起,抬手便攻向了呼延無雙。呼延無雙以顧煙寒做人盾,閃過好幾招,不慎讓席慕遠將顧煙奪了過去。

剜了她一眼,席慕遠頭也沒回便命令:“殺了他。”

忍耐很久的侍衛們齊齊出動,呼延無雙大驚:“席慕遠!你可知道殺了我是何罪!我是突厥五皇子!”

“那又如何?”席慕遠將顧煙寒護在身後,看向呼延無雙的眼神滿是不屑,“本王不在乎。”

“好你個席慕遠!”呼延無雙邊打邊退,帶來的六個手下都已經掛了彩。

王府侍衛下的都是死手,呼延無雙眼看沒有生機,忽然大笑:“席慕遠!你為了自己的前途還真是不惜一切代價!你殺了我,突厥與南朝勢必再起烽火!你就可以再度出征建功立業!你是名利雙收了,跟著你的那些士兵呢?你的光輝可都是他們用白骨壘成的!”

他這是想要擾亂侍衛們的心,誰知席慕遠卻異常篤定:“本王的前途不需要任何人的鮮血鋪就。倒是你,若沒有了兵權,一個不受寵的落難皇子,誰會在乎?死就死了,左右你們突厥除了你,都是一幫飯桶。”

“席慕遠!”呼延無雙氣極,他知道泥石流之後,席慕遠今日是鐵了心的要殺他,當即也不再有所保留,憑儘全力從侍衛們的嚴守中殺出一條血路。

一時之間,又得意忘形,衝顧煙寒拋了個媚眼:“煙兒可彆忘了我們的約定,本皇子等著你。”

席慕遠頓時怒火中燒,足尖輕點便是一躍而起,追上了一句撤出包圍圈的呼延無雙,全力便是一掌揮去。

呼延無雙險險的躲開,掌風落在他身後的太湖石上,愣是將太湖石炸裂。

“席慕遠,你不想要解藥了嗎!”呼延無雙冷聲威脅。

席慕遠冷笑:“本王隻想要你的命!”他又是一掌揮出,呼延無雙抬手接住,隻感覺手臂發麻,連退三步才勉強穩住身子。再抬頭,雙眼已經開始出現血絲的席慕遠又一次追了上來。

“你毒發了!”呼延無雙冷笑,“席慕遠,可彆怪我沒提醒你!你越是這般狂暴,這毒可也就發作的越快!你中毒已久,恐怕時日無多了吧哈哈哈……”

“閉嘴!”席慕遠盛怒之下完全管不了那麼多,一掌揮出去正中呼延無雙的小腹,他隻感覺劇痛之下,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與此同時,席慕遠身形一頓,嘴角也是溢出黑血來。

時刻關注著他的顧煙寒知道不妙,立刻衝上前去,一把攔住了正要上前的席慕遠:“王爺!彆打了!”

“閃開!本王今天勢要取他狗命!”席慕遠揮開顧煙寒,顧煙寒腳步不穩往後倒去,呼延無雙順勢往前一步接住了她。

“洛北王,你自己推來的人,本皇子就卻之不恭了。”他賤兮兮的笑著,又想要去抱住顧煙寒。

席慕遠殘留著的最後一絲理智仿佛被他們這一親密的舉動所點燃,怒斥一聲:“找死!”身子已經如離弦之箭一般彈出,直攻向呼延無雙的麵門。

呼延無雙抱著顧煙寒閃到一邊,席慕遠追上去,雙眼死死盯著顧煙寒。

“放開我!”顧煙寒低斥,卻隻聽得呼延無雙輕笑,“可是洛北王親手將你推入我懷中的,本皇子怎麼能放手?”

“你彆刺激他了!”顧煙寒急中生智,拔下手上的金簪便往呼延無雙的手腕上刺去。

疼痛傳來,呼延無雙下意識的鬆開手。等到他意識到之時,顧煙寒的身子已經從空中下落。

他反身就想要去拉住顧煙寒,然而卻被席慕遠一腳踢開。再次翻了個跟頭穩住身子之時,顧煙寒已經被席慕遠穩穩抱在了懷中。

他知形勢不妙,當機立斷丟下一顆煙霧彈:“走!”

“追!”席慕遠厲聲命令。

趁著混亂,六個突厥人跑了2個,3個活捉,還有一個當場死亡。侍衛們在掃雪的指揮下,一半看守著他們,另一半則被煮酒帶出去追人。

顧煙寒擔憂的看向雙眼通紅的席慕遠,道:“王爺,我們先回去吧。”

手腕上驀然傳來劇烈的疼痛,席慕遠抓著她的手便是往正院走去。

夏至等人迎上來,被他喝退:“滾!”

將顧煙寒帶入臥室,他反手關上門便是將顧煙寒壓在了門上,不顧一切的親吻著她。

他的動作很粗暴,顧煙寒想要推開他,卻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然而,察覺到她的拒絕,席慕遠心間的暴怒卻是更甚。

疼痛在唇邊傳來,顧煙寒身子一顫,隨即便嘗到了鐵鏽般的血腥味。

席慕遠居然咬破了她的唇!

她惱怒,可席慕遠比她還要生氣。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在幫她出氣、在幫她教訓呼延無雙那登徒子,顧煙寒卻要阻攔他,幫著呼延無雙逃走!

明明他們才是夫妻,顧煙寒的心為什麼總是向著外人!

她與呼延無雙是否有私情的念頭一閃而過,席慕遠不敢深思下去,隻想要占有她、讓她真真切切的知道他才是她的丈夫,才是她應該關心的人!

席慕遠的力氣極大,顧煙寒那薄薄的外衣不堪一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三兩下便被席慕遠撕裂丟在一邊。他想要更深的去占有她,顧煙寒遲疑再三,將手中的金簪刺了下去!

她決不允許席慕遠在這樣不清醒的狀態占有她!

劇烈的疼痛令席慕遠的動作一頓,隨即是更深的狂暴。然而顧煙寒刺得是合穀穴,席慕遠一瞬間渾身酸楚無力。他強撐住上前,顧煙寒已經跑到一邊翻出了自己的金針。不等拿出來,她整個人被席慕遠撲到在床上。

男人沉重的身子壓著她,席慕遠怔怔盯著她,隻看得見顧煙寒眼中深深的厭惡與怒火。

他感覺左邊胸膛裡有一個東西很疼很疼,他不想傷害她,可腦海中一直有一個聲音不斷的重複著告訴他,顧煙寒隨時都會走,隨時都會丟下他。

巨大的無助與被遺棄感充斥著他的全身,讓他瘋狂的想要將顧煙寒完整的擁有。他抱著她,親吻著她,隻有她身上傳來的清香才能讓他覺得她是屬於他的。

驀然,他感覺頸邊傳來一陣刺痛,身子頓時無法動彈。顧煙寒趁機推開他,沉著臉將金針再次落在他身上的其餘穴道之上。

眼皮很沉,召喚著他的睡意。席慕遠卻死撐不敢閉眼,生怕再次睜眼之時,顧煙寒便已經不在身邊。

他張了張嘴,想要喊顧煙寒,可卻發出喊不出聲。

顧煙寒攏起被撕裂的衣服繞到另一邊想要繼續落針,剛起身手腕驀然被席慕遠握住。

她下意識的就想要掙紮,卻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彆走……”那雙向來凜冽的鳳眼此刻眼底蓄滿了孤獨,甚至隱隱有著哀求的神色。

“彆離開我……”低低的呢喃再一次傳來,席慕遠的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落寞與孤寂。

一瞬間,她心軟了:“我不走,你先睡一覺。”顧煙寒放下金針,輕輕撫過他的眼,席慕遠宛若一個死不瞑目的人,這才閉上了眼,蹙著眉頭昏睡過去,手上卻還緊緊抓著顧煙寒的手腕。

顧煙寒試了幾次都沒有能扯開他的手,隻能以一種極為彆扭的姿勢給他施針,又取出藏在床頭的匕首給他放了一大灘毒血,處理好傷口,席慕遠還握著她的手。

他到底是有多深的執念?

顧煙寒歎了口氣。施針極為消耗精力,她給席慕遠起針後,隻感覺身心俱疲。本想就歇一會兒,卻不料一閉眼便睡了過去。

席慕遠醒來之時,便看見身旁的女子衣衫淩亂的躺在一邊。他詫異了一下,又見她身上青紫色的痕跡,毒發之時的記憶慢慢湧入腦海,讓他的臉色一下子慘白。

他鬆開手,顧煙寒的手腕上清晰都可以看見一個印記。她唇邊的血跡已經乾涸,席慕遠的伸手輕撫,似是想要抹平,卻碰觸到了傷口,令睡夢中的顧煙寒下意識蜷縮了一下身子。

他立刻收回了手,輕手輕腳的幫顧煙寒將被子蓋好。然而,卻驚醒了顧煙寒。

宛若一隻受驚的小鹿,顧煙寒的身子猛然從床上彈起,見到席慕遠的一瞬間,裹著被子退到了最裡麵。

席慕遠下意識的想要上前,卻見她的身子不可察覺的蜷縮了一下。那雙動人的眼中閃著戒備與顫抖的光芒,將席慕遠的心狠狠刺痛。

他收回手,退回到了原地。隨即又起身,沒一會兒拿著一個藥瓶折返回來。

“本王給你上藥。”

“不用了。”顧煙寒拒絕,低頭摸了摸自己唇角的傷口,疼的皺眉。

席慕遠的動作一頓,遲疑了一下,將藥瓶合上,送到了顧煙寒身邊:“那你自己來。”

顧煙寒敷衍般應了一聲,也不看席慕遠,垂著眼道:“你出去吧,我換件衣服。”

席慕遠起身走到門口,離開之時,回頭望了眼顧煙寒,眼神掃過地上那被他撕爛的外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邁步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顧煙寒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換好了衣服,又處理掉了唇邊的血跡。這傷口倒不是很深,但位置尷尬,還有明顯的牙印,她這幾天估計是沒法見人了。

席慕遠見她久久的沒出聲,心下不安。想要推門而入,又想起顧煙寒那戒備的眼神,轉而敲了敲門。

“誰?”顧煙寒的聲音響起,讓他稍稍安心。

“我。”他道,頓了頓,問,“能進來嗎?”

裡麵沉默了一下,同意了:“進來吧。”

席慕遠快步推門而入,顧煙寒坐在妝台邊:“王爺,有事嗎?”眼神清冷,沒有任何的感情,連以前那虛偽的笑意都不複存在。

席慕遠垂了眼:“明日本王帶你去玉漱齋。”

“不去。”

席慕遠皺眉,遲疑再三,放軟了語調:“彆氣了。”

因為知道他是被毒藥所控製,顧煙寒原本還不怎麼氣。畢竟精神類的藥物是最難根治,也最難壓製的。可偏偏的,席慕遠這一句話卻點燃了她的怒火。

“王府是王爺的王府,我能氣什麼?”憑什麼席慕遠在那樣對待她後,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話來?她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了?

席慕遠不會哄女人,隻是聽幾個損友說過,女人好哄,送點東西、說些好話,自然就乖乖的。他不會說好話,隻能走一條路:“本王送你首飾。”一件不夠就兩件,兩件不夠就三件、四件,左右他錢多。

可隻想聽兩句軟話的顧煙寒卻是打心底裡覺得可笑:“王爺當我是什麼?”

席慕遠不解,一句“你是本王王妃”正要說出口,就聽得顧煙寒冷笑道:“你還是留著那些銀子去青樓找粉頭吧!”她才不圖他那些首飾呢!

席慕遠皺眉:“胡說什麼。明日去玉漱齋,隨你挑可好?”

“我說了我不要!”顧煙寒更是生氣,隨手撿起桌邊的小鏡子便是朝著席慕遠丟去。原本隻想往他身上砸,卻沒想到手上沒力,鏡子拿到一半就飛了出去,竟是直接往席慕遠腦門上招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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