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秋竹狠狠擰開夏至的手,踉蹌的衝進去,又被聞訊趕來的顏夏攔住。
“王爺!王爺奴婢錯了!奴婢願意出府嫁人!求求王爺!王爺!”她實在是受不了府裡那些落井起下石的下人了!整日數落嘲笑她就算了,還對她又打又罵!她去求老王妃,老王妃居然見都不願意見她一麵!她當初可是為了扳倒顧煙寒才自願中血霧草毒的!
席慕遠厭惡的不想再看她一眼:“拖出去打死。”語氣冷漠。
秋竹不可置信。
掃雪要拉她出去,秋竹抱住了桌腿不撒手,拚命的喊著席慕遠:“王爺!王爺為什麼!”
“你給王爺下藥還有臉了?”顧煙寒冷冷開口。
秋竹掃過她,眼中滿是怨懟,卻還是低著聲道:“那是老王妃以前教奴婢的,奴婢一直都沒用……”
顧煙寒想起自己與席慕遠的合巹酒,嘴角扯出一道涼薄的笑:“你自己做錯了事,還要拉老王妃下水?老王妃給你你就用?你當王爺是什麼了!”
秋竹麵色慘白,滿眼哀求的看向席慕遠。
席慕遠卻是懶得看她,抬手幫顧煙寒將她頭上略有些歪了的金釵扶正。
秋竹心裡這些年來積壓的不敢越發的濃烈,見掃雪又要將她拖出去,她一把甩開掃雪的手,大聲質問:“王爺,若是昨晚的事是王妃做的,你又待如何!”
“本王求之不得。”席慕遠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眼神隻落在顧煙寒的身上,“今日玉漱齋的掌櫃來回了話,說是新到了一披首飾。你頭上這些珠釵又有新玩意兒了。”
“謝謝王爺!”顧煙寒笑的燦爛,一下子就紮痛了秋竹的心。
強烈的不甘心衝毀了她的理智,秋竹大聲喊道:“王爺!奴婢不服!您不公!”
席慕遠這才不耐煩的瞥向她,反問:“你是王妃麼?也想得到王妃的待遇?”
秋竹被他那冰冷的眼神掃的渾身發顫,牙齒打架著道:“奴婢知道奴婢出生不如王妃!可王妃不也就出生比奴婢好了一些嗎!憑什麼她可以是王妃!奴婢、奴婢……您就要將奴婢嫁出府去!”
顧煙寒見她還不懂席慕遠對她的好,嗤笑。
席慕遠拉著顧煙寒的手,難得耐著性子反問秋竹:“你覺得你隻有出生不如王妃?那麼本王且問你,王妃的醫術不輸洛風,你會麼?王妃的容貌傾國傾城,你有麼?王妃知道審時度勢,你腦子裡又整天裝著什麼?”
秋竹麵色蒼白,看向顧煙寒的眼神除了不甘心,更多的是是嫉恨:“如果奴婢有王妃的出生,奴婢這些也會有的!”
“那你就是顧煙寒,而不是秋竹了。”顧煙寒涼涼道,“但話說出來,你若是有我的腦子,就該能看出來王爺給你置辦嫁妝讓你出府嫁人做正室都是為了你好!”
“也該看出來我們王妃給你抬姨娘對你有多好!”夏至不服氣的補充著。
秋竹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怎麼辦,她的身子微微的顫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王爺……”她錯愕的開口,眼中蓄滿了淚水,“其實,隻是因為你的心偏向王妃是不是?若你的心是向著奴婢的,您不會這麼絕情!”
“本王憑什麼向著你?”席慕遠毫無感情的反問。
秋竹一窒。
席慕遠耐心耗儘,冷冷掃了眼掃雪:“你也傻了麼?”
掃雪這才反應過來,不再顧秋竹的掙紮,一記收到手刀下去打暈了她,扛著她出門去。
“她的屍體怎麼處理?”顧煙寒問。
“丟去亂葬崗喂狗。”席慕遠眉頭都沒皺一下。
夏至出去轉告掃雪,顧煙寒給席慕遠端了杯茶,眼中閃著席慕遠看不懂的光芒。
“有心事?”席慕遠問。
顧煙寒微微頷首,遲疑著露出一抹涼薄又淡漠的笑:“王爺您還真是狠心。”
“嗯?”
“您昨兒個還對秋竹姑娘情深意切呢,今兒個就讓人打死了,連屍都不收。”這樣的絕情,很容易讓顧煙寒想到自己的將來。
席慕遠疑惑的望著她。
女人的想法為什麼都這麼複雜?他以前厚待秋竹是因為覺得她也不容易。可如今秋竹都這般算計他們夫妻,他若是再放著不管,他就不是席慕遠了!
想了半天,席慕遠道:“並非有情。”他的王妃大概是在意這個的,他要先解釋清楚。
“約摸是六七歲那一年,我被太子推入水池。後來雖然被救上來,也發了高燒。太子想置我於死地,我不知道當時他那麼一個孩子為什麼會有這樣惡毒的想法,但我清楚我若是真的死在他的手上,帝後隻會包庇他。”
席慕遠拉住顧煙寒的手,每次他與她交心之時,用的自稱都是“我”。
“父親與母親遠在漠北,老頭子又故意瞞著他們,因而他們從不知此事。為了不稀裡糊塗的死去,我從寄養的宮中偷回到洛北王府。當時,秋竹是我的大丫鬟。是她去外頭請了大夫,又照顧了我好幾天,我才恢複。”
“這麼說,秋竹姑娘還是王爺的救命恩人了?”顧煙寒挑眉。
席慕遠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當時我身邊還有掃雪與煮酒,他們兩個機靈,沒有秋竹我也能痊愈。隻是,秋竹比他們細心些,因而我養病的日子也好受些。對她的那些厚待,無非也就是因此而已。莫醋了。”
“誰醋了!”顧煙寒白了眼這個自戀的人。
秋竹在這件事上不過是做了本分的事,這些年來席慕遠對她想來都不錯。不然的話,通房的身份與大丫鬟無異,秋竹卻不用乾活,還有一個貼身丫鬟伺候她。
如今,秋竹是將席慕遠心底的這份情誼用儘了。落得這樣的下場,也不過是自作自受。
顧煙寒翻過了這一篇,讓丫鬟打水來給席慕遠泡了個藥浴。
等她沐浴回到床上躺下之時,本該已經睡著的席慕遠驀然抱住她將她壓在身下。
“王爺,你還病著,安心睡吧。”顧煙寒想要推開他,奈何沒有成功。
席慕遠勾唇:“洛風說,受寒了要多出點汗。辛苦王妃陪本王一起多出些汗了。”
禽獸!
顧煙寒在心裡罵了一句,還是沒能扭過席慕遠。
第二日一早,她瞧著煮酒將席慕遠的藥端進來,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席慕遠已經有段時間沒給她送避子湯了!
思來想去,在煮酒拿著空碗離開的時候,顧煙寒喊住了他:“煮酒,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事了?”
煮酒努力的想著,搖了搖頭:“屬下想不起來,還請王妃明示。”
顧煙寒瞥了眼一旁等著她用膳的席慕遠,輕聲問煮酒:“你隻要熬一碗藥嗎?”
煮酒點頭:“小神醫是這麼交代的。”
“那我的呢?”
“王妃您也病了嗎?”
“沒有。你去忙吧!”顧煙寒沒想到煮酒跟掃雪也有一樣笨的時候。
見席慕遠也沒想起來什麼,她也就按下不提,與席慕遠一同用了早膳。
大抵是兩人誤會解開,席慕遠的心情好的緣故,他今日狀態恢複了不少,已經能出門去京郊大營處理軍務了。
顧煙寒送走他,偷摸去藥房給自己抓了幾帖藥。
洛風卻不知為何殺了個回馬槍,瞥見顧煙寒手中的藥,一愣:“這不是避子湯的藥房嗎?你要這個做什麼?”
顧煙寒一驚,強作鎮定道:“王爺不是還有兩個小妾麼?我以後可不想有幾個與我毫不相乾的小孩子管我叫母親。”
大戶人家正室給小妾避孕的事很常見,洛風也沒有在意。隻是提醒了顧煙寒幾句她抓的藥過於猛烈,還是溫和些的好。
顧煙寒沒好意思說她就是故意下猛藥的。
回到正院,她做賊似的給自己煎了一碗喝下。剩餘的藥材,全部碾碎打算用來製藥丸。
無意間瞥過妝奩,顧煙寒遲疑著打開了被她新挑出來的那些首飾。思索了半天,她又把裡麵有顧國公府和忠毅侯府標記的首飾拿了出來。
這些東西是屬於這個世界真正的顧煙寒的,她已經偷了她的身份與生活,這些東西還是留給兩府比較好。
至於席慕遠送她的那些,她毫不客氣的全部打起來好準備以後帶走。
三天後,顧煙寒總算是將避孕的藥丸全部做好了。左右席慕遠不識貨,她在梳妝之時當著他的麵服下,席慕遠也隻是不解的問一句:“那是什麼?”
“補藥。”
席慕遠想起洛風說過顧煙寒身子虛,吃些補藥也好。更何況他對她的醫術有信心,也沒多想,隻是囑咐道:“是藥三分毒,不必著急,慢慢來便可。”
顧煙寒笑著應下,正在鋪床的夏至拿到了什麼,送了過來。顧煙寒接過一看,是洛北王的令牌。
她握著那沉甸甸的令牌,眉頭微揚:“王爺,您打算什麼時候把虎符還我?”
瞧,他的東西這會兒已經成她的了。
“再過段日子。”席慕遠道。這會兒皇帝對將領們查的嚴,他得謹慎。
“王爺,其實我是個懂事的人。你要調兵遣將,虎符在你手上才是最好的!”她說的義正言辭,席慕遠才不上當,直截了當的問:“又看上什麼了?”
顧煙寒搖了搖手裡的令牌:“您把這個給我玩唄?”這東西對她而言可比虎符有用多了!
見令牌如見他親臨,席慕遠沒有猶豫的同意了。同時,他摸出來了另一塊疙瘩:“拿去玩。” 顧煙寒瞧了眼,是一隻富貴鎖。拿在手中令她大吃一驚,居然比她想象的要重很多:“這是實心的?”
席慕遠微微頷首:“那冒牌虎符本王如今不用了,便重新融掉給你打了個鎖,好讓你鎖住你那些得來不易的銀子。”
他的話裡帶著幾分揶揄,顧煙寒聽了忍俊不禁:“那我先謝謝王爺啦!我還聽說,那天我們吵架,您還說我要是回來,就給我兩百兩銀子呢!”
什麼是得寸進尺?這就是!
“貪心。”席慕遠鄙夷著示意她看向自己的小金庫,“自己去取。”
顧煙寒目送他離開,笑眯眯的從席慕遠的私房錢裡拿出來了兩百兩銀票。
夏至看的很疑惑:“王妃,您如果要買什麼的話,可以直接從賬上支錢的。您是王妃,有這個權利,不用這樣的……”
說實話,夏至每次看見自家王妃眼睛發光敲詐席慕遠的時候,她都很擔心王爺會甩臉走人。
顧煙寒一邊謹慎的將抽屜鎖上,一邊笑的像隻偷了油的老鼠:“走,換衣服出門去!”
這一回,顧煙寒沒有再帶掃雪,而是讓小六子帶她去看了上次有意向出售的那四合院。
這個三進的四合院還算大,與京城主街就隔著兩道胡同。周圍住著的都是些有活計的本地人,人員不算複雜。隻有在科考那段日子前後,這些人會將院子租給那些學子,稍微吵鬨一些。
院子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妻,兩個兒子在江南發了家,這就要帶他們去享福。往後再回京城,也在城東買了大宅子,看不上這小院子了,因而才要賣掉。
顧煙寒仔細打量了一圈,除了裝修有些掉檔次,其餘都很滿意。
“我現在手頭沒有那麼多的銀子,能寬限三天嗎?”顧煙寒問。
老夫妻應下了。三進的四合院賣九百兩銀子,被顧煙寒砍到了七百兩。這個價位其實還是貴了,但顧煙寒為了早作準備,忍痛點了頭。
她原本的銀子加上早上剛從席慕遠那裡敲詐來的,正正好好有七百兩。然而,這並不是她現在不能付錢的原因。
席慕遠晚上照常回來與她一道用膳,顧煙寒給他夾了塊大雞腿,假裝不經意的問:“王爺,戶部那些人怎麼樣啊?”
“戶部原是吳王管著,重陽叛亂中,不少被他啟用的大臣都站在了他那一頭。如今剛換了一批新的上去。怎麼想起問這個?”席慕遠問。
顧煙寒嘿嘿一笑:“就是想起來了隨便問問。戶部與你熟嗎?”
“如今的戶部侍郎是秦少安。”
顧煙寒隻覺得天都是在幫她的!
忍著心底湧出的喜悅,她又裝出一副擔憂的樣子來:“表哥的身體不是還沒好嗎?”
“戶部尚書嚴誌明是忠毅侯的舊部,秦少安過去隻是曆練。有嚴誌明在,他的擔子不會很重。”席慕遠說著有些鬱悶,“王妃,你就不關心下本王的身體嗎?”
“我每天都會給王爺把脈兩次,對王爺的身子一直都很關心!”顧煙寒鄭重的道。
席慕遠這才沒有繼續吃醋。
第二天一早,送走席慕遠,顧煙寒做了滿滿一大堆吃的就去了戶部。
秦少安聽見有人來探望他,還以為是長公主又派人來了。出門一看,卻是顧煙寒。
“煙兒妹妹?你怎麼來了?”他詫異。
“你身子還沒有大好,我特地做了些藥膳送來。”顧煙寒笑眯眯的道。
秦少安隻覺得自己當初怎麼沒早席慕遠一步把聘禮送去忠毅侯府!多好的妹妹啊!嫁人了還知道關心他!
他帶顧煙寒進了戶部,見她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笑道:“妹妹第一次來,隨便看看。我先來嘗嘗你的手藝。”
“表哥請自便。”顧煙寒見他開吃,當即就扯過桌案上一張墨綠色的通牒。
秦少安抬頭看見,笑著解釋道:“那是通牒,在外行走或是置辦產業,都需要帶著這個去官府公證。”
顧煙寒嘴角微揚:“我瞧著挺簡單的啊,表哥,你們就不怕有人假造嗎?”
“假造不了。上麵除了要寫明姓名、籍貫等信息,還要蓋章。經辦人與衙門的印章一個都不能少。最重要的是,還要登記入庫,方便往後查證。”秦少安喝著山藥湯,滿臉都是幸福的模樣。
顧煙寒笑著又道:“表哥,你也知道我平時都不怎麼出門。你給我仔細說說這些戶籍上的事唄?”
秦少安是個真誠的陽光好少年,顧煙寒問,他本著自家妹妹的想法,毫無保留的全說了。
顧煙寒在心裡一一記下,假裝玩笑的道:“那我寫個通牒給表哥看看我理解的對不對?”
秦少安本該是拒絕的,但想到顧煙寒既是自己妹妹,又是洛北王妃,左右不會有什麼大事,便點頭了。
顧煙寒寫了兩份通牒。一份是以顧煙寒名義寫的,另一份則是以顧言的身份——以後她可能都要靠著這個身份過活。
她將顧言的登記資料也寫好後,給秦少安看了以顧煙寒名義寫的通牒。一個錯也沒有,秦少安直誇她聰慧。
趁著秦少安正大快朵頤的吃著烤鴨,顧煙寒假意去收拾他的書桌,用身子擋住秦少安的視線後,給顧言的那份通牒和登記資料上分彆蓋上了印章。而署名,就寫著秦少安。
將顧煙寒的那一份東西當著秦少安的麵毀掉,收好了顧言那份的東西,顧煙寒又笑道:“表哥,帶我去登記的地方看看吧?”
秦少安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檔案全部放在了隔壁房間,裡麵的書架上擺滿了資料。顧煙寒趁機將顧言的登記資料夾在兩份文檔之間。
大功告成!
秦少安回過頭來之時,就看到顧煙寒笑著,不由得奇怪:“煙兒妹妹,你怎麼了?”
“沒事!謝謝你表哥!”
秦少安瞥了眼她身旁那稍稍凸起來的一份文檔,微微皺眉走上前來。
顧煙寒忙阻止:“表哥,沒什麼!”
秦少安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還是伸手探到了那份文檔之上。
顧煙寒還以為要完蛋,卻沒想到秦少安隻是將文檔擺放的與另外幾份一樣平整後,就收回了手。
“你是我妹妹,帶你來參觀一下這裡並沒有什麼,不必謝的。”
顧煙寒心滿意足的點著頭,第二日又讓夏至給秦少安送去了藥膳。下午,席慕遠氣衝衝的趕回來了。
“王爺怎麼了?”顧煙寒不解的迎上去。
“哼,本王的王妃天天給彆的男人送藥膳,本王在外頭有什麼意思?”
原來是吃醋了。
還以為顧言身份暴露的顧煙寒,長長的鬆了口氣,笑道:“我給您留著啦,就在廚房,這就去給您取。”
嘗了口顧煙寒親口喂過來的山藥粥,席慕遠這才消了氣。他的王妃果然心裡還是有他的!
顧煙寒沒好意思告訴他,這是她給秦少安送剩下的。
原本今日要去付錢買房,席慕遠回來了後她也不好出門。一直拖到了他第二日去辦公,顧煙寒才換上男裝揣著銀子與身份通牒出門去。
房產易主是大事,必須要到衙門公證。衙門師爺捏著顧煙寒的通牒,見著上麵的“男”字,深深的皺著眉頭。
雖然他年紀大了,但還沒有瞎到看不出眼前這個人是女扮男裝。
就在他遲疑著要不要讓人先拿下顧煙寒的時候,他的麵前驀然出現了一道亮晃晃的東西。
賄賂他嗎?
正想吼一聲他最討厭這些歪門邪道,看清桌上那東西是什麼的一瞬間,師爺嚇得差點滑到桌子底下去!
居然是洛北王的腰牌!
他撐起自己的身子,又掂量了那腰牌一番,是真的。再看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人,剛剛還覺得她賊眉鼠眼,這會兒怎麼看怎麼覺得貴氣逼人!
“這位……”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
顧煙寒一笑:“本公子不過是來辦點事。”
師爺頓時明白了!肯定是洛北王要幫皇上秘密的辦什麼事!這才需要這般遮遮掩掩!
他作為一個忠君愛國之人,理應為大應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當即便幫顧煙寒辦妥了登記證明,並且保證自己絕不會泄露出去半個字!
顧煙寒就喜歡這種隨便腦補的人,拿了新得來的房契在京城繞了好幾圈,確定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後,才回去。
今日出門辦事,她連夏至都沒帶,就怕泄露了蹤跡。
一回去,夏至卻是依舊在門口等著了,滿臉的焦急:“王妃您去哪裡了?王爺都找您半天了!”
顧煙寒摸了摸自己藏著房契的金手鐲,回到正院,看到席慕遠正來回踱步。
他心裡很不安,總覺得顧煙寒這段時間背著他在做什麼事。見到顧煙寒回來,第一時間衝上去握住了她的手:“你去哪裡了?”
“出去隨便走了走。”顧煙寒認真的道。
“怎麼不帶下人?一個人出了事怎麼辦?”話語間滿是關心。
顧煙寒一笑:“現在京城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不會出事噠。”
“往後不許這般任性。今兒個去了哪裡?”席慕遠又問。
顧煙寒努力想著,道:“街上隨便走了走,順帶去天香樓吃了個飯,就回來了。”
席慕遠不找痕跡的丟了個眼神給煮酒,煮酒會意的轉身出府。
顧煙寒被席慕遠拉著進屋,有些疑惑:“王爺,今日你怎麼回來的這般早?”
“你是不是巴不得本王不回來?”席慕遠問。
顧煙寒連忙搖頭。今天的洛北王怎麼跟吃了炸藥似的?
席慕遠攥緊了她的手往回走去,他今日晌午在營中打盹做了個夢。夢見顧煙寒騎馬棄他而去,任他怎麼追也追不上。
夢裡的一切都太過真實,壓得席慕遠喘不過氣來。他這才急匆匆的回府,卻的得知顧煙寒不知所蹤,連平素最信任的夏至都沒有帶。
一瞬間,他差點就被那個夢支配,已經要打發全部侍衛去找了。
好在顧煙寒及時回府。
煮酒屏退了剛到齊的侍衛,又特地去了趟天香樓。席慕遠在書房看公文,瞥見他回來直接問:“如何?”
“王妃沒有去天香樓。”
一瞬間,席慕遠手中的湖筆被捏碎。
煮酒忐忑的又道:“也許王妃是記錯酒樓了……”
席慕遠猛地拍下手中斷筆就往正院走去,煮酒為難的跟過去。走了沒兩步,席慕遠又停下了腳步。
“王爺?”
“從明日開始,你暗中跟著王妃,瞧瞧她到底去了那裡!不必打草驚蛇。”席慕遠黑著臉又轉身回到了書房。
顧煙寒沐浴出來的時候,得到了席慕遠宿在書房的消息。這不像是他的性子。
難道是自己露餡了?
顧煙寒仔細想著,又搖了搖頭。若是席慕遠真知道了她的計劃,今日絕不會這般輕易的放過她。
想到這裡,顧煙寒決定往後幾日都不出府,還每天都派人給席慕遠將午膳與點心送去軍營,還給他做了不少肉乾小零食,簡直一個二十四孝的好妻子。
軍營裡的爺們各個都在羨慕洛北王,唯有席慕遠心裡愈發的不安。顧煙寒對他越是好,他就越是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終於,晚上擁著顧煙寒的親親的時候,席慕遠委婉的問出了自己的想法:“王妃,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本王說?”
“沒有啊……”顧煙寒剛被他折騰完,這會兒趴在床上累的眼睛都睜不開。
席慕遠還是不放心:“那你為何每日都給本王送吃的?你以前從不這樣。”
顧煙寒迷迷糊糊的:“不是說了我要對王爺好一些的嗎……”
“為何要對本王好一些?”
“因為王爺對我很好啊。王爺,睡吧,好困……”
“那你會走嗎?”
顧煙寒即將陷入沉睡的意識恍然一個激靈,她猛地睜開眼,正好對上席慕遠那雙深邃的鳳眸。
此刻,他如星海一般璀璨的眼眸中,正有什麼一點點的沉下去。
顧煙寒意識到自己可能要露餡,擺出一副拽呼呼的模樣來,理直氣壯的反問:“王爺要給我休書趕我走嗎?”
“又胡說!”
“那我走什麼?”顧煙寒反問,“王爺你自己也說了,咱們就算是死了,靈位也是擺一起的。”
席慕遠承認被她這番話說動了,可想起她剛睜開那一瞬戒備的神色,他心裡又格外的不安。
他低下頭輕輕蹭著顧煙寒,極為寵溺的問:“銀子還要嗎?”
顧煙寒眼前一亮:“要啊!”
“本王有很多的銀子,你留下來,銀子都是你的。”他一邊哄著她,一邊仔細觀察著顧煙寒的神色。
顧煙寒的眼中閃過一道他看不懂的神色,隨即小臉上揚起了歡悅的笑:“好呀,那先謝謝王爺啦!”
席慕遠不安:“往後,本王將月錢給你漲到一百兩如何?”
他這樣小心翼翼還有著幾分討好的語氣,終於讓顧煙寒意識到不對勁了:“王爺……你怎麼了?為何當起了散財童子?”
“給本王生個孩子吧。”他低頭吻住她。他知道顧煙寒的心不在這裡了,他想要留住她的心。如果他不行,那麼孩子一定可以。
席慕遠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無恥了。
顧煙寒翌日從妝奩裡拿出避孕藥丸的時候,席慕遠正在一邊給她盛粥。清晨燦爛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給他打上了一層金光。男子神色專注,迷人的讓顧煙寒的心神在一瞬恍惚。
她遲疑了許久,還是吞下了一顆藥丸。
因為有心事,這頓早膳顧煙寒話不多,吃的很安靜。席慕遠走到門口,腳步驀然一頓。
他看向掃雪,挑眉:“拿兩百兩銀子來。”
掃雪傻眼了:“啊?”王爺問他借錢?他是不是聽錯了?
“本王的錢都被王妃鎖著,拿兩百兩來,算本王借你的。”席慕遠又道。
掃雪這才信了,飛一般的跑回自己的房間拿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出來。同時好奇王爺要錢為什麼不去問王妃要?
席慕遠拿了錢飛速折回正院,顧煙寒正在折騰她的那些首飾。
嗯,回頭再給他的小王妃買些首飾!
他不怕她敗家,就怕她走。
“王爺怎麼回來了?”顧煙寒見到他回來,將妝奩合上,好奇的問。
席慕遠走上前將銀票給她。
顧煙寒又是欣喜又是疑惑:“為什麼要給我銀子?”
“這是你下兩個月的月錢,本王提前給你。收了銀子,王妃不會吃空餉的吧?”
“當然不會!王爺您放心,我一定把您這王府上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瞧著她財迷的模樣,席慕遠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他知道顧煙寒有時也會說謊,可想著這丫頭又一向信奉錢貨兩清,又稍稍放心。
“本王回來想吃你上次做的剁椒魚頭。”
“沒問題!”顧煙寒拍胸脯點頭。
席慕遠的眼神又瞥到了她的妝奩裡,想了想,忍著沒打開,轉身走了。
“看好王妃將銀票藏哪裡。”他低聲吩咐跟出來的煮酒,這才出門去處理軍務。
顧煙寒挑出一些首飾後,叫來了顏夏:“有意中人了嗎?”顏夏已經十七,再不議親,就要成古人眼中的老姑娘了。
顏夏的臉唰的紅了:“王妃……您說什麼呢……”
“你要是有,今兒個就告訴我,我趁早幫你們將婚事辦了。左右你跟著我這麼久,我也不能虧待你不是?”
“王妃,奴婢一直都記著您對奴婢的好。但奴婢……奴婢沒有……”
顧煙寒歎了口氣,抬手將手邊的木盒遞給了她:“那你這個拿著。”
顏夏不解的打開,裡頭是一隻金簪與一隻金釧兒,還有兩張紙。她打開了一看,一張是一百兩銀票,另一張是她的賣身契。
“王妃……”顏夏錯愕。
顧煙寒一笑:“這些算是我給你添的嫁妝。那金釧與簪子都是鏤空的,裡頭可以放銀票或契據。你千萬收好,彆讓人知道了。”
顏夏忙點頭,千恩萬謝的抹著眼淚退下。
顧煙寒又叫來夏至給了同樣的一套東西。
這丫頭看到裡頭這些東西一下子傻了眼,噗通一聲在顧煙寒麵前跪下就哭出聲來:“王妃,您不要奴婢了嗎?”
“傻丫頭,胡說什麼呢?隻是你往後遲早是要嫁人的,我不過是將東西提前給了你而已?”顧煙寒想要扶起她,奈何這丫頭一個勁的哭著就是不起身。
“王妃,奴婢長這麼大,就隻有您對奴婢最好了!府裡的嬤嬤們都打我罵我,隻有您對奴婢好!求求您不要丟下奴婢!您要是丟下奴婢,奴婢……奴婢這麼笨會餓死的……”
顧煙寒被她後麵的話逗笑了。她還記得中曼陀羅毒的那幾日,每次渾渾噩噩醒過來,眼前隻有這個小丫頭照顧她、為她忙前忙後。
瞧夏至哭的那可憐樣,顧煙寒心軟了:“那我往後若不再是王妃,也不是千金小姐了,你還跟我乾什麼?我自己都養不起,還怎麼養你?”
“那奴婢養小姐!小姐,奴婢被買入國公府前,在雜技團呆過!奴婢可以去賣藝的!”
夏至說的信誓旦旦,顧煙寒的心暖暖的,又問:“那我要是成了逃犯,全大應都在通緝我。你跟著我隻會被我連累。”
“那……那……”這題對夏至來說有些超綱,她想了半天,鄭重的道,“奴婢膽小,肯定不會犯事!到時候小姐您就躲起來,等奴婢每天出去賣藝回來養您!”
顧煙寒被她這嚴肅的小模樣逗笑了:“起來吧。東西先收著,我不會丟下你的。”
“那小姐您幫我奴婢收著……”夏至難得耍了個小心眼,覺得東西放在顧煙寒這裡,往後顧煙寒也就不會丟下了。
顧煙寒也不拆穿她,抽出她的賣身契燒掉後,將其餘的東西單獨收起。
席慕遠回府的時候,煮酒就跟他一一說了。晚膳之時,他怎麼看顧煙寒手腕上的鐲子,怎麼覺得不順眼。
“王妃。”他驀然開口,“本王給你的銀子呢?”
這是個陷阱!
顧煙寒喝了口湯,穩住心神慢慢道:“分給了夏至與顏夏。她們倆年紀不小了,我便給她們添了嫁妝。說起來,還要多謝王爺呢。一會兒我讓她們倆來給王爺磕頭。”
居然沒騙他!
席慕遠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是夜,席慕遠聽著身旁均勻的呼吸聲,慢慢伸向了顧煙寒手上的鐲子。
他對這些東西不是很熟悉,但有了煮酒那番話做提示,摸索了一番,隻聽見“吧嗒”一聲,他就打開了上麵的暗扣。
遲疑了很久,他才小心翼翼的將鐲子從顧煙寒手上取下。席慕遠仔細觀察著這空心的鐲子,並沒有發現裡麵有什麼。
他有些暗喜的將鐲子重新給顧煙寒戴上,心滿意足的親了她一口,抱著她合上了眼。殊不知,就在他閉上眼後沒多久,身旁那雙美目也睜開看了他一眼。
席慕遠第二日歡喜的出門去,顧煙寒取下手上的手鐲,換了一副戴上。晚膳之時席慕遠問她的話,讓她多了個心眼,將手鐲換成了原本打算給夏至的那副,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如今她手上這一副,才是裝著四合院房契的。
看來正院出了內賊。
會是誰呢?
完全不知道是煮酒在偷聽的顧煙寒深深的苦惱了。
正院裡的丫鬟都是她從顧國公府帶來的,如今討好席慕遠,那點心思顧煙寒一猜就知道。
因此,她打算給她們一個機會。這古代後院誰還不是競爭上崗!
不過釣魚執法到底不道德,顧煙寒想了半天,將主意打到了席慕遠身上。
席慕遠晚上回來在看書,顧煙寒試探性的開口:“王爺?”
“嗯?”席慕遠攬過身旁的人親了一口。
“鄭氏與秋竹相繼去了後,府裡就隻有方姨娘與衛姑娘了。要不要給您添兩個人?”
原本在心裡已經排練了一下午的話,此刻真正說出來,顧煙寒發現並沒有她想象中的輕鬆。反而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幾次斷了話頭,差點沒能將話說完。
席慕遠的眼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沉了,他側頭看向顧煙寒,明明眼中也滿是不願,卻還是強顏歡笑著。
“顧煙寒,”席慕遠驀然便有些惱了,他將書合上丟在一邊,挑眉問她,“本王在你眼裡,就是那般耽於聲色之人?”
被喊了全名,顧煙寒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是……”
“那你為何要給本王添人?”席慕遠又問,聲音涼如水。
顧煙寒努力尋找合適的措辭:“不給你添人的話……他們會說我善妒什麼的……還會說王爺懼內呢!我是為王爺著想!”
她還有理了!
原本還不是很氣的席慕遠給顧煙寒這信誓旦旦的模樣倒是給氣到了,下床起身走人。
顧煙寒急了:“你去哪裡!”
“既然你要將本王推到彆人那裡,本王難不成還賴著不走不成?”話音未落,席慕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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