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聽到隱秘,顧煙寒急忙躲開,重新退到門外找了宮女通報才回去。
太後對她一切如常,誰又能想象到這個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太太,剛剛眼中還閃著殺意。
第二日,顧煙寒照常去給皇後請安,卻被太後留下:“往後你就留在千禧宮陪著哀家說說話。”
這是變相的軟禁,將她的牢籠從整個紫禁城改為一座小小的宮殿。
然而即使如此,太後在給她進補之事上卻毫不含糊,大把的珍貴藥材不要錢一樣任由顧煙寒挑選。
就是皇帝,也派人送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顧煙寒的錯覺,她總覺得皇帝聽說自己身子虛後,那眼神中浮現起一道不分明的愧疚。
顧煙寒讓夏至出去打聽消息,千禧宮的宮女們嘴巴嚴得很,什麼都打聽不出來。就是前幾日還會陪她來說話的秦雨涵,這些天也不見蹤影。
顧煙寒總感覺出事了。
席慕遠收到消息的時候,即將達到涼州。過了涼州,玉門關近在咫尺。
他一把抓住暗衛的領子:“王妃真的病了?”
暗衛神色苦惱:“京裡都這麼說。千禧宮增加五倍的侍衛,我們的人進不去。但屬下總覺得這是計策。”
席慕遠一把鬆開他,叫來煮酒:“你假扮本王繼續領軍前行,本王回京一趟。”
煮酒詫異:“王爺,臨陣換帥軍心不穩!更何況王妃醫術無雙,即使生病也能自救!這分明是皇上逼迫您回京!”
“本王知道。但煙兒被囚總是真的。”他絕不會讓他的女人身陷險境!
仔細與煮酒交代一番對付突厥人的戰略之後,席慕遠趁著夜色騎上閃電飛速朝京城奔來。
皇宮內,顧煙寒絞儘腦汁想要離開。就算她不能走,也要讓夏至出去傳個她平安的消息。
每日清晨,都會有送水車路過千禧宮。那水桶足足有大半個人高,顧煙寒便想混進去。
水桶被徑直送去後院的小廚房,顧煙寒偶爾也會去做點吃食討好太後,因而沒有人懷疑她去的目的。
打發掉上前獻殷勤的宮人,顧煙寒假裝隨意的在後院走動。正想要趁著沒人鑽入水桶之中,上麵的木蓋忽然先一步被打開,掃雪從裡麵站起來。
“王妃!”他驚喜的出聲。
顧煙寒詫異,連忙帶他去隱蔽處:“你怎麼來了?”
“王妃好幾日沒有消息,外頭都在傳您重病。屬下與白虎合計下來,想了這麼個主意混進來。今日才成功。王妃可還好?”掃雪關切的問。
顧煙寒一邊緊張的打量著周圍,一邊點頭:“我沒事。你儘快送信給王爺,告訴他一心打仗,不用擔心我。隻要他贏了,誰也不能拿我怎麼樣!病是假的,千萬不要讓他回來!”
私自率兵出京已經是重罪一條,席慕遠這會兒若是再因為她而丟下大軍回京,那就是臨陣脫逃!名聲和性命都要完蛋!
掃雪會意。
顧煙寒將他藏入太後佛堂,等到天黑之後,她去廚房放了一把火。火勢不大,顧煙寒用半濕的稻草捂出來許多濃煙。因此看起來似乎很嚴重,在宮內引發了一場混亂。
掃雪趁亂逃出。
然而,第二日用過晚膳,顧煙寒正陪著太後說話,外頭匆匆傳來靜秋的通報:“太後,洛北王回來了!”
太後麵露喜色:“快宣!”
席慕遠大步走進來,盔甲摩擦發出錚錚的聲響,麵上風塵仆仆不說,整個人也顯得有些急躁。
他的眼角瞥過顧煙寒,見她無恙,心裡鬆了口氣,這才給太後行禮。
太後笑盈盈的:“遠哥兒你可算是回來了。這幾日哀家都擔心的睡不著覺。你這王妃擔憂的都瘦了一圈。”
席慕遠聞言看向顧煙寒,眼神帶著兩份責怪。又不是她去打仗,怎麼不好好休息?
顧煙寒無奈,正要說什麼,得到消息的皇帝來了。
席慕遠照舊給皇帝行禮,皇帝冷哼一聲,嘲諷道:“都帶大軍離開了這麼久,還知道回來?你心中天下蒼生的分量,看來也比不上你的王妃啊!”
“是。”席慕遠毫不掩飾的應聲,語氣更是不卑不亢,活生生把來落井下石的皇帝又給氣的不輕。
太後拉著皇帝坐下,假裝板起臉來教訓席慕遠:“遠哥兒,你可知錯?”
“兵貴神速,臣沒有錯。”席慕遠麵容沉靜,太後這個台階算是白遞了。
“貴神速你怎麼又回來了?你這是臨陣脫逃!你知道嗎!”皇帝冷聲又問。
“但憑皇上處置。”席慕遠態度差的一塌糊塗,氣得皇帝現在就想把他推出午門斬首!
可之前他就下不了這個決心,這會兒更是不能殺!席慕遠若是死了,軍心渙散,稍有不慎便是突厥入關!
來之前明明想好了一大堆痛罵席慕遠的話,可這會兒皇帝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孩子,簡直就像是來跟他討債的!
太後歎息一聲,笑道:“好啦,遠哥兒回來就是最好的事。你這孩子總是在外頭,哀家心裡也不放心。今日正好,好好陪陪你的王妃。寒丫頭的身子不好,你這個做丈夫的也該多關心些才是。”
“多謝太後,臣這就帶王妃回府!”席慕遠說著就要去牽顧煙寒的手,卻被皇帝的話打住。
“宮門已經落鑰,今晚你們便歇在千禧宮。寒丫頭住的是你幼時住過的偏殿。”皇帝道。
席慕遠遲疑,他如今已經成年,外男沒有留宿後宮的道理。
可不等他拒絕,皇帝便已經甩袖離開。
太後派人送他們回去,剛進屋,席慕遠便猛然抱住顧煙寒。熾熱的吻不由分說的落下,像是恨不得要將她揉碎了一般。
好一會兒,纏綿的吻才戀戀不舍的結束。
聽著他胸膛裡結實有力的心跳,顧煙寒輕輕蹭了蹭他:“讓你不要回來,怎麼還回來?”
“嗯?”席慕遠沒有收到她的信。
顧煙寒將掃雪來過的事說了,席慕遠道:“估計是錯過了。本王回來也無事,他們不敢動本王。”
他有這個狷狂的底氣。
“那十萬大軍怎麼辦?”顧煙寒又問。
席慕遠神色淡然:“軍中又不止本王一個。隻要他們按著本王的策略走,不會出大問題。”他打橫抱起顧煙寒朝落花床帳中走去,“不說這些,本王想你了。”
……
在宮中要水,顧煙寒是很不好意思的。但太後作為過來人,很貼心的給顧煙寒準備了水,弄得她更加不好意思。
席慕遠的新衣也在第二日一道送來,他提出要替代顧煙寒回府,再次被太後拒絕。
他們兩個人這會兒是同時被囚禁在千禧宮。而且,由於他是秘密回京,知道他被軟禁的人沒幾個人。
回京之時席慕遠便已經想到這個可能性,因而平靜的接受,與顧煙寒一道乖乖呆在千禧宮內。
三日後,皇帝養心殿的折子撒了一地。
“韓衝陣亡!潘開元投敵!混賬東西!來人,將潘開元誅九族!”皇帝氣得渾身發抖。
忠毅侯連忙道:“皇上,若是潘家九族儘誅,恐怕隻會讓潘開元與我們拚個魚死網破!”
“他如今投敵難道不是魚死網破?朕還要嘉獎他不成?”皇帝氣得快不能呼吸,湯富貴眼疾手快的上前,將一粒速心丸喂他服下。
齊丞相道:“皇上,潘開元是驃騎大將,他投敵之事非同小可。老臣以為,這件事還是先壓下,派人秘密前往漠北查清具體情況才是。免得中了突厥人的反間計。”
“丞相說的有理!”幾個大臣紛紛附和。
皇帝這會兒也冷靜了些,默許齊丞相的提議,又問:“如今漠北是誰在領軍?”
“是洛北王帳下先鋒將軍乾雲。”忠毅侯道。
“此人如何?”皇帝問。
“乾雲出生寒門,由軍功而一路擢拔。戰功赫赫,乃是洛北王帳下一員大將。此人臣見過一回,體型高大且勇猛,但謀略稍遜一籌。呼延無雙詭計多端,乾雲即使能暫時擊退突厥軍隊,長久來看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忠毅侯實話實說。
在場幾人都知道席慕遠回京,齊丞相見皇帝沉思,再一次提議:“皇上,不若便讓洛北王掛帥。嘉州與西洲已經失守,太祖皇帝的陵寢還在西洲……”
皇帝的臉瞬間鐵青。
忠毅侯怕他被氣急又犯病,試探性的寬慰道:“太祖身上也流著突厥的血,突厥人又一向對太祖敬重,想必不會做出有辱先人之事。”
一向與忠毅侯不合的左丞相不滿道:“西洲都被突厥奪了去,還叫不有辱先人嗎?分明是他們作戰不力!”
忠毅侯與齊右丞同時剜了他一眼。
皇帝沉思許久,歎息一聲,道:“來人,宣洛北王。”
是夜,席慕遠才從養心殿出來。
顧煙寒早已經幫他將行囊收拾好,太後囑咐幾句萬事小心後,放顧煙寒與他一道出宮去。
重新回到王府,席慕遠道:“本王已經與老頭子談妥。本王出征期間,他不會為難你。往後宮內宴會,你誰的麵子也不必給,就乖乖在府裡呆著。”
雖然不知道席慕遠用什麼方法說服皇帝,但顧煙寒可以猜到鐵定代價不低。
在大部分人眼裡,席慕遠已經北上。若是讓人看到他此刻在京城,不免穿出不利的流言。因此與顧煙寒告彆過後,席慕遠連夜奔赴涼州而去。
老王妃原本還想著讓顧煙寒在宮裡吃些苦頭,見她全須全尾的回來,心裡那叫一個不舒坦。
因為席慕遠走前的叮囑,以及對那封休書的忌憚,老王妃明麵上不敢再對顧煙寒做什麼。王府裡兩個最位高權重的女人間,有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太後倒是真心對顧煙寒,即使她已經回府,上好的藥材還是不停的往洛北王府送。
今日又送來七瓶玫瑰露,恰好衛氏與方氏都在,顧煙寒便給她們一人一瓶,又派顏夏給老王妃和詩詩各送去一瓶。
下午給席慕遠做傷藥做的累了,顧煙寒便在院子裡逗桃桃玩。貓咪長得快,幾個月下來如今已經成年。
顧煙寒拿自製的逗貓棒逗它,桃桃追了兩下,竟然從台階上滾下來!
貓咪的平衡感絕對沒有這麼弱!
她又想起去江南前的虐貓事件,小心翼翼的抱起桃桃,聽見它弱弱的喊了一聲:“喵。”
顧煙寒試探性的摸向桃桃的腿。後腿一切正常,倒是前腿,她一碰桃桃就收緊,並且不斷發出不滿的抗議聲。
顧煙寒沉了臉,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桃桃的前腿處有被虐待的痕跡。
“這幾日是誰在照顧桃桃?又有那些人陪桃桃玩過?”顧煙寒問。
顏夏站出來:“是奴婢。平素院子裡的丫鬟們都喜歡桃桃,有時桃桃也會趁著奴婢們不注意,自己跑出去。有沒有出去和誰玩,就不知道了。”
顧煙寒去給桃桃上藥,小貓咪不滿的扯著繃帶,最後還是妥協。
院子裡的丫鬟一切如常,桃桃見到這些人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害怕。顧煙寒便知不是她們,讓眾人退下。
思來想去半天,她叫來掃雪。
掃雪聽完吩咐麵露難色:“屬下儘量吧……”
她放桃桃去玩,正在藥房配藥,冬至來了:“奴婢見過王妃。”
顧煙寒掃了眼她,如今成了姨娘,氣色反倒比丫鬟的時候還要差。
她懶得搭理冬至,冬至卻是撲通一聲在顧煙寒麵前跪下:“王妃,奴婢錯了!求求您大發慈悲,將奴婢收回去伺候吧!”
顧煙寒將田七一一分揀乾淨放入托盤之上,頭也沒抬的道:“你可是王爺親抬的姨娘,我哪裡使喚的動你。”
冬至倏的便留下兩行淚來,給顧煙寒磕頭:“那是奴婢被豬油糊了心!奴婢眼皮子淺,是奴婢的錯!王妃,奴婢願意伺候您!”
見顧煙寒不為所動,轉身又要去藥櫃上取藥,冬至猛然抱緊了她的腿,讓顧煙寒差點重心不穩摔下去。
“放開。”顧煙寒忍著怒氣道。
冬至抱得更緊:“求王妃開恩!奴婢是您從國公府帶出來的,奴婢與您是一條心的!”
顧煙寒冷笑,也不知道是誰趁著她和席慕遠吵架的時候,向席慕遠告密她吃避孕藥丸,還在席慕遠麵前故意模仿她的樣子去刷存在感。
這就是所謂的一條心?
顧煙寒惱怒的一腳踹開她:“滾!”
冬至整個人摔在一邊。
衛有妝正好過來,連一個正眼也沒給她,笑著恭維顧煙寒:“要不說王妃好脾氣呢!這等賣主求榮之人,早該發賣出府去才是。不像您菩薩心腸,不僅留在府裡,還給抬了姨娘。”
顧煙寒不跟她虛與委蛇,問:“你來乾什麼?”
衛有妝笑著拿出藏在袖子裡的赭石色小瓶子:“這是您上次賞奴婢的玫瑰露,托您的福,奴婢還是第一次用著大內的東西。給您做了兩雙鞋,還請王妃不要嫌棄。”
“有心了,讓夏至去收著吧。”顧煙寒轉身又要去配藥,卻見冬至還在。
她眼中裝出來的柔弱已經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不甘心。她站起身來,挺直了背脊問顧煙寒:“既然王妃賞賜東西,奴婢也是王爺的妾室,為何奴婢沒有?”
“不想給你。”顧煙寒冷冷道。她當時壓根兒就沒想起來還有冬至這麼個人。
冬至咬唇,衛有妝落井下石:“東西是王妃的,王妃自然愛賞誰賞誰。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跟王妃要東西?”
冬至咬唇,滿腔都是不服。
人最可悲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明明一文不值,還自視甚高。
顧煙寒原本蔑視的眼眸中多了幾分憐憫:“你的賣身契可還在我手上。”
冬至一驚。
“滾。”顧煙寒冷斥。
冬至這才如夢初醒,踉蹌著腳步快速離開。
顧煙寒做好藥回到正院,詩詩正探頭探腦的在門口張望。見到她來,連忙轉身行禮:“見過王妃。”
顧煙寒頷首:“你怎麼來了?”
詩詩低聲道:“我想找桃桃玩。”
顧煙寒眼皮一跳:“你經常和桃桃玩?”
詩詩略一停頓,隨即搖頭:“沒有。桃桃跑的太快,我都追不上。”
顧煙寒見她在原處不停的扭著身子,故意將手伸到她麵前,又再次將手拿開,不由得多看兩眼。她的手,居然腫了。
顧煙寒一怔,詩詩卻像是受什麼大刺激一般,快速的將手藏到身後:“王妃我沒事!”
這麼明顯的欲情故縱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她這樣的態度,顧煙寒本不想管。但轉念想到席慕遠還在前線,她幫不了他太多,但也不至於苛待他女兒,便多問一句:“怎麼了?”
“沒、沒事……”詩詩往後退。
顧煙寒蹲下身,抓過她的手仔細看過,發現她的手背上都是兩指寬的戒尺痕跡。
“先生打你了?”顧煙寒問。
詩詩委屈的吸著鼻子:“是詩詩不好,字寫的不好……”
給詩詩請的是京城著名的女先生時淑。
時家當年也是京城書香門第,在先太子巫蠱之禍之時被牽連。如今雖然平反,但到底是傷了元氣。
在這樣的家世下,門第高的看不上時家,門第低的時家又看不上,因而耽擱了婚事。
時家小姐時淑倒是有骨氣,索性不嫁。因她才情、人品俱佳,很多人家都會請她來府中教導女兒。
顧煙寒也見過時淑,是個很清冷的女子。很難想象她那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也會有動戒尺的一天。
“先讓夏至帶你去上藥,明日我與時先生談談。”顧煙寒道。
詩詩卻搖頭:“不要不要,王妃,都是詩詩不好,不關先生的事!”
“沒事,你彆怕。”顧煙寒也不知道詩詩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害怕。寬慰她兩句,見詩詩還不走,又問:“還有什麼事嗎?”
“我聽衛姨娘說,王妃的玫瑰露可以舒筋活血……”詩詩期期艾艾的望著顧煙寒。
顧煙寒頷首:“也給了你一瓶,回去喝些吧。”
詩詩嘟著嘴不走:“王妃不是還有三瓶嗎?”
顧煙寒挑眉,這丫頭是還想要?她可是聽褚媽媽說,詩詩將自己的那瓶藏得好好的。
見她不動聲色,詩詩更的表情更是委屈。
顧煙寒站起身:“那些是我要留給王爺的。夏至,帶她去上藥。”說完也不理會她,轉身進屋。
第二日,顧煙寒親自烹茶招待時淑。她一直都很欣賞時淑,與她也說的來。
然而今日剛坐下,時淑茶也沒有喝一杯,便說道:“王妃,今日我是來與你請辭的。”
顧煙寒詫異:“可是王府有什麼做的不好的?”
“並非。”時淑搖頭,“王爺與王妃皆是人中龍鳳,隻是我忝居西席之位,實在是心中有愧。”
時淑並非是那種妄自菲薄之人,顧煙寒屏退下人,親手將玉盞茶杯奉上:“先生與我都是敞亮人,如今屋裡沒有外人,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時淑握著茶盞有所遲疑,思索好半天,道:“說句僭越的話,王妃這嫡母也不好當吧?”
果然是和詩詩有關!
顧煙寒這會兒還不得不給詩詩打圓場:“詩詩還小,我往後也會多關照一些。還請先生不要辭去。王爺還在邊關,我不想讓他分心。”
時淑有些無奈:“其實,若非王爺走得急,我早已經向他請辭。”
“詩詩是哪裡做的不好?先生不妨明言,我也好讓孩子改。”顧煙寒再一次挽留。
時淑搖頭,露出一抹苦笑:“王妃,我教書向來秉持眼緣。此番若非王爺親自出麵,我也不會來洛北王府。可是教了幾個月,著實沒有緣分。”
時家遇難之時,洛北王府曾經出手相助,因而時家對洛北王府一直都很尊敬。如今時淑這麼說,想來是不能忍了。
顧煙寒也不好強求,隻能準備禮物送人,另外派人再去尋訪西席。
時淑走之前,驀然拉住了顧煙寒的手:“我不能說東家的壞話,但王妃待我如知己好友。既是知己,我有句話還是想要提醒王妃。”
“時先生請說。”顧煙寒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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