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沒有時間了,最後看了眼暖暖,心裡總是將這孩子看成自己的玄孫女。
真好……
她這一生,手上算不得乾淨,卻也不至於汙濁的連自己的玄孫都抱不得。
她伸出手去,想要去抱暖暖。顧煙寒還沒來得靠近,那隻骨瘦如柴的手猛然落下。
太後——薨了——
宮裡哭聲一片,各處都是白綢。顧煙寒給太後儘了一份心,席慕遠請命讓她和暖暖先回去。
皇帝雖在悲痛之中,但對太後之事也早有準備。知道顧煙寒身子並不好,當下同意,卻留席慕遠在宮內繼續服孝。
他從小被太後當做親孫教養,與太子一道服喪倒也沒有人說什麼。
席慕遠也沒有怨言,儘心儘力為太後守靈三天。
因為太後新喪,舉國哀悼,所有歌舞聲樂都被嚴禁。就連過年,都寡淡很多。
顧煙寒一早受了各處下人們的磕頭,發了過年紅包,便讓人散了。
宮中晚間還有宮宴,皇帝也沒興致,眾人說了會兒話,也早早的散了。
回去的路上,席慕遠將顧煙寒帶到相國寺。望著被單獨供奉在上麵的兩個靈位,顧煙寒忽然淚流滿麵。
那是她父母的靈位……
怪不得席慕遠上次好好的問她後世的父母叫什麼名字,還非要她寫下來,原來是這樣……
“給嶽父嶽母上香吧。”席慕遠遞來三柱清香。
“謝謝……”顧煙寒感激的接過,拜過之後將香燭插上。
“本王讓住持做法事超度。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他有這份心,就令顧煙寒很感動:“謝謝……”
“你是本王王妃。”做什麼都是他應該的。
上過供奉,兩人才回府。
暖暖早早的與乳娘一道睡下,顧煙寒進去看了眼,小家夥半握著小拳頭,鼻翼一翕一合,睡的那叫一個熟。
顧煙寒忍不住又是波了一口,這才回內室。
席慕遠早早的洗漱完等著她,顧煙寒剛回來就被他抱起丟到床上。
“我還沒沐浴!”
“反正一會兒也要洗。”席慕遠吻上她。他可已經好久沒同王妃親熱過!仔細一算,都快一年了!正常男人能忍到他這個份上的沒幾個!
衣裳很快被除去,席慕遠正要大展雄風,外頭傳來一個丫鬟的聲音:“王爺,常姑娘請您過去。”是碎星閣的丫鬟。
席慕遠怒斥:“滾!”
丫鬟被嚇壞,連忙逃走。
席慕遠正要繼續,顧煙寒一個翻身將他再一次踹了下去。
“煙兒!”
“你也滾!”
席慕遠不聽,試圖上床,結果再一次被顧煙寒踢下床。
洛北王一臉懵逼,他又做錯什麼了?
顧煙寒去洗澡,夏至為她擦背。顧煙寒問:“門口是誰在當值?”
“是琥珀。”
“轉告她,規矩就是規矩,誰讓她自作主張?”
夏至臉色一白:“琥珀她絕對不敢收碎星閣的賄賂……”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但我不需要她這樣的擅自做主!”顧煙寒難得對身邊人動怒,“你告訴她,若是再這般自作主張放不是正院的人進來,就早些出去。”
“是……”
站在淨室門口偷聽的席慕遠這下放了心。王妃因為剛剛之事被打攪,也是很不開心嘛!原來不是生他的氣啊!
他回到床上躺著,心不在焉的找了本書,連拿反了都沒注意到。
顧煙寒沐浴完出來就見他這副明明想吃熱豆腐還怕燙,非要裝成正人君子的模樣。
“王爺,你東西掉了。”
席慕遠一愣:“什麼?”
“自己下床看。”
席慕遠好奇的下床,結果什麼都沒有看到:“沒有啊。”
顧煙寒趁機上床,將煙黛羅帳一拉:“滿地的節操你沒看見嗎?”
席慕遠哪裡懂這種東西,見顧煙寒上床自己也要上去。顧煙寒一腳踹過去,被他握住:“王妃,本王平時讓著你,不代表真的贏不了你。”
聽他得意洋洋的語氣,顧煙寒就氣不打一處來:“碎星閣找你。”
“本王不去。”碎星閣裡的又不是他的王妃,憑什麼要他隨叫隨到!
顧煙寒冷哼:“我生暖暖的時候,你怎麼去的那麼快?”
說起這個,席慕遠氣短:“本王不是沒想到你要生麼……”顧煙寒要是當時說要生,常雅容是死是活他才不會在意!
他隔著羅帳要吻顧煙寒,被顧煙寒一大腳丫子湊上去,被席慕遠再一次捉住。
“你也不嫌臭!”
“王妃的,香的。”洛北王厚顏無恥。
顧煙寒倒是倏然被他逗笑了。
席慕遠趁機摸進來,剛抱住顧煙寒,外頭再一次傳來敲門聲:“王、王爺……碎星閣的人又來了……”
顧煙寒聽見這三個字就火大,當下又把席慕遠踢下床。
席慕遠滿腔怒意自然不能對著顧煙寒發,衝門口怒道:“去告訴常雅容,王府愛住住,不住滾!少來煩本王!”
他又一次要上床,這回顧煙寒說什麼也不同意。
洛北王很無辜:“煙兒?你氣什麼?本王不是沒走麼!”
“我睡的好好的,來個女人找你,我不生氣還得高興?”顧煙寒反問。
“可本王沒去啊……”所以關他什麼事?
“可我就是生氣!”
洛北王第一次在自己家裡睡美人榻。半夜顧煙寒心疼他,怕他凍著,又丟一床被子過去。
席慕遠裝睡,顧煙寒隻能給他蓋被子。席慕遠趁機抱住她狠狠親了一口。他就知道王妃心裡還是有他的!
席慕遠壓在她身上:“擔心本王?”
顧煙寒一個大白眼。
席慕遠成竹在胸:“你就不要口是心非了。”
“哼。”
“暖暖都有了,王妃就不要再鬨了。嗯?”席慕遠的手不安分的探入顧煙寒的衣襟。
正要做些什麼,顧煙寒連打兩個噴嚏,他又連忙收回手,將顧煙寒用被子裹緊抱回到床上,“彆凍著。”
顧煙寒鑽入自己的被窩睡大覺,席慕遠生生又忍了一晚。
年初一的清晨很安靜,顧煙寒用了早膳,見天氣不錯也沒風,就抱著暖暖出去散步。
路過一個岔路口,她往前前方忽然停下腳步。她還記得在這裡,秋竹第一次朝她投誠,告訴她關於常雅容和碎星閣的消息。
如今秋竹拋屍荒野,常雅容倒是重新入住碎星閣。
正想著,迎麵通向碎星閣的小路上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走來。見到顧煙寒一愣,不是像尋常下人衝她行禮,第一反應卻是轉身就逃。
“抓住他!”顧煙寒本能的喊出來。
隨行的掃雪第一個衝上去,那人聽到動靜也飛速的往前逃去,掃雪一時竟追不上!
好快的輕功!絕不低於洛風!
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洛北王的人!否則,見到她不會是這般模樣!
顧煙寒抱緊暖暖,心裡卻緊張起來。洛北王府的守衛不低於皇宮,怎麼會有外人混進來?
席慕遠這會兒在祠堂,趕來需要一段時間。若是期間有人對她和暖暖不利,她可一點辦法都沒有!
思來想去,顧煙寒叫來白虎:“你帶幾個人去碎星閣看看,務必小心!”
白虎已經知道府裡混進來了人,心下正發愁,連忙帶人去碎星閣。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現。
顧煙寒不信邪,又不放心讓暖暖先回正院,索性抱著她,帶著一大群侍衛去碎星閣。
常雅容躺在床上養傷,見她來,露出一抹挑釁:“王妃在我這裡要查什麼?我可什麼也沒有。”
“你吃的住的都是王爺的,的確什麼也沒有。”顧煙寒冷冷道。
常雅容不服:“王妃吃的住的難得不是王爺的?王妃又有什麼?”
“我有金山銀山一樣的嫁妝啊。”顧煙寒輕飄飄的拉著仇恨,“更何況,你這一口一個王妃喊著,我吃王爺的,住王爺的,又有什麼問題?”
常雅容被噎住。
顧煙寒進屋仔細打量著常雅容的住處。裝飾不多,很生硬,看得出當年席慕遠在這裡居住過的痕跡。
常雅容不像是個極簡主義者,她入住這麼久都隻有這些東西,說明她很有可能並沒有打算在這裡長住。
她的目標,難道是正院?
顧煙寒心間閃過一道惡寒,抱緊暖暖端起一旁的常雅容喝了一半的藥碗。裡麵還有小半碗藥汁,聞得出裡麵都是上好的藥材。
“誰開的藥?”顧煙寒問。
“妙手堂的張大夫。”碎星閣丫鬟道。
“常姑娘的膝蓋怎麼樣了?”顧煙寒又問。
常雅容眼中閃過一道惱恨:“好多了,勞王妃記掛。”
“不勞。給我看看。”
“不勞煩王妃。”常雅容可不同意。
顧煙寒冷冷一笑,往後退了一步,顏夏與夏至當即上前:“常姑娘是自己給王妃看,還是我們幫你?”
碎星閣的丫鬟想要護主,被顧煙寒斜睨一眼:“你想吃裡扒外?”
丫鬟一震。
顧煙寒瞥見她頭上那隻玳瑁簪子,眼底浮現冷意。常雅容孤身從漠北歸來,居然有珍貴的玳瑁簪子能賞人籠絡人心!她哪來的這些東西?
顏夏與夏至對了個眼神,兩人上前就要掀常雅容的被子。
常雅容連忙喊停:“慢著!我自己來!”她忍著怒火看向顧煙寒身旁的白虎,“怎麼說我也是王爺的人,王妃總得讓外男回避吧?”
“白虎,退下。”顧煙寒將暖暖遞給他,“去外室便可,彆凍著暖暖。”
白虎會意的帶人退下。
常雅容慢慢坐在床上,拉起褲腳露出自己的膝蓋。膝蓋仍舊是被凍僵的紫色,但上麵塗著的藥膏令顧煙寒一震。
這是治療凍傷的絕好藥膏,價值連城,卻不是中原的藥材……
她狐疑的看向常雅容:“這是什麼藥膏?”
常雅容麵上閃過一道得意:“王妃不是懂醫術嗎?這點都看不出?”
顧煙寒當然看得出!隻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這樣珍貴的漠北藥材王府的確有,但存放在庫房裡。沒有人來跟她要過對牌,但常雅容用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席慕遠發了話。
顧煙寒原本見席慕遠對常雅容這段時間冷言冷語,心裡的疙瘩小了不少。這會兒火氣又是蹭蹭蹭的往上竄。
這藥都夠她買好幾個四合院了,席慕遠憑什麼用它來養常雅容!
常雅容見她麵色不善,心中越發得意。還說什麼醫術無雙,還不是認不出她的藥?
顧煙寒不願讓她得意,道:“常姑娘,想吃什麼給我擬張單子就成。”
常雅容麵露質疑。
顧煙寒冷冷扯出一道笑:“王爺的人嘛,怎麼能怠慢,是不是?”
常雅容不是很相信顧煙寒,但轉念之下又覺得這是一個打擊顧煙寒的極好機會,讓丫鬟拿來紙筆:“我寫好了,王妃可不能食言。”
“決不食言。”顧煙寒重新抱著暖暖,低頭逗她。
常雅容望著她們母女,眼神嫉恨,飛快的在紙上寫下一連串的菜名。什麼珍貴寫什麼,就差把龍肝鳳膽寫上去了。
顏夏看的臉色微白,隻給顧煙寒使眼色。顧煙寒隻當沒看見,等到常雅容將菜單寫好,她又讓顏夏謄了一份。
“叫廚房的人來。那份給廚房,這份我留底。”顧煙寒又道。
掌勺廚娘很快打來,顧煙寒將謄寫的菜單遞給她:“來看看這些東西要多少錢。”
廚娘一一看過,當即報價:“如今雪天,食材都漲價。香菇就要半錢一斤,單子上的排骨也要七貫錢一斤。更不要說上麵的靈芝、鹿茸……尋常市麵上也買不來這些……”
常雅容不服:“買不到的東西,王妃不是天天在吃麼?”
“王妃吃的靈芝都是庫房裡拿來的。”廚娘如實道,心裡卻在嘟囔你能和王妃比嗎?
“不算靈芝等物,你就說一個月需要多少錢吧。”顧煙寒問。
廚娘粗粗在心裡算了下:“少說要三百兩。”
“行,你記賬就成。常姑娘要吃什麼就做什麼,不許苛待。”望著常雅容那愈發得意的笑容,顧煙寒冷笑,“隻要銀子交夠就成。”
常雅容一愣。
顧煙寒又道:“不給銀子就不做飯。常姑娘如今也回來十個月,我就吃虧些,算你每個月就花三百兩。常姑娘一共欠我三千兩,三日內補齊。不然的話,常姑娘就賣身打工還錢吧!”
常雅容大驚:“什麼三千兩!”
“常姑娘若是想不認賬,現在就給我滾出王府。”顧煙寒見暖暖小臉已經皺起來,隻知道這孩子快餓了,懶得跟常雅容再糾纏,直接轉身出屋。
乳娘將孩子抱去喂奶,顧煙寒叫來夏至:“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
“奴婢一問,掃雪大哥就全說了。常姑娘原是王爺下屬潘開元所贈,由老王妃做主留在府裡。老王妃本想她一樣跟方姨娘幾個當妾,但她說什麼自己隻是愛慕王爺,身份低賤不敢高攀。老王妃覺得她識相,因此就高看她一眼。”
什麼不敢高攀,她分明是一開始就瞄準了要當正妃!彆說是堂堂洛北王府,就是尋常人家,妾室扶正都難得緊,哪有一開始就直接以正室之禮娶進門有用!
好深的心機!
“那她家裡人呢?”顧煙寒問。
“聽聞是西北人士,由潘開元所救。家人全部被突厥所殺,隻留她一個。”
“有具體地址嗎?派人去看過沒?”
夏至點頭:“有,奴婢已經讓國公府悄悄派了兩隊人去當地探查,不日便能傳回消息。”
不錯,這丫頭聰明了許多。
正說著,顏夏報詩詩來了。
顧煙寒聽得頭疼:“讓她回去吧。”
“說是來給您和王爺磕頭,一定要磕頭拜完年才走。”顏夏又道。
“給她和莊頭飽個紅包,讓他們走。”顧煙寒還是不想見。
顏夏去傳話,不多時卻回來說:“詩詩小姐不見了。”
顧煙寒皺眉:“怎麼會不見?”
“您在碎星閣的時候,他們就來了。管家讓他們在前院後者,可奴婢去傳話的時候,聽聞詩詩跑了進來。他們追不上她,眨眼詩詩人就不見了。這會兒白虎大哥正帶人在找。”
“務必要找到,往後彆再讓她進門!”顧煙寒聽著就眉頭跳。
“對了,方氏和衛氏如何?”顧煙寒又問。
“前幾日就在收拾東西,過了初五後就走。方氏身邊的貼身丫鬟願意跟她走,衛姑娘身邊的丫鬟要留在王府。”
“成,你一會兒拿對牌去管家那裡將那丫頭的賣身契取來。另外,支二十兩銀子補給衛有妝,就當是補個丫鬟。”
“王妃您心真好。”顏夏又一次感慨。
顧煙寒淡淡一笑,想起詩詩就不由得勇氣一股惡寒。她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把暖暖抱來。”她吩咐。
顏夏要去,顧煙寒已經等不及,自己就出去要去暖閣。誰知還沒出門,就聽到瓷器碎裂的聲音。
顏夏微微慍怒:“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又打碎東西了!奴婢去看看。”
她要走,顧煙寒卻已經先一步衝出去。
那聲音是從暖暖的暖閣裡傳出來的!
隨即,嬰兒淒厲的啼哭聲響起,像是一把刀紮進顧煙寒的心頭。
她飛一般衝入暖閣,就見乳娘被花瓶砸暈倒在地上,詩詩抱著哇哇大哭的暖暖。
顧煙寒上前一把將暖暖搶回,看見暖暖臉上的東西,心如刀割!不顧疼痛撿開,又立刻衝出去捧起一汪雪壓在暖暖臉上:“去叫洛風!抓住她!”
暖暖白裡透紅的臉蛋之上,此刻半張臉都是碳灰。這些都是屋內用來取暖的碳,燒的火熱,愣是將暖暖原本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燙的血肉模糊。
暖暖撕心裂肺的哭著,那哭聲幾乎要將顧煙寒的神經繃斷。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痛著,恨不得那些傷是在她的身上。
雪很快就化掉,顧煙寒又重新捧起一攤雪為暖暖敷上。
洛風趕來也是大吃一驚,忙讓夏至幫他做藥袋。
詩詩在一邊掙紮:“王妃不是我!我是在救暖暖!王妃!你看我的手!”
她的手上也有不少燒傷,平素總愛穿新衣的她,今日刻意換上的那件半新不舊的衣服上更是被燒出來好幾個洞。
“王妃!我救了暖暖!我來的時候,她就倒在碳灰上!”詩詩大喊。
席慕遠大步從遠外走來,連忙低頭看向暖暖,“如何?”
“還能怎麼樣!”顧煙寒心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得疼個好幾天,還一定見好!”
席慕遠瞥向詩詩,眼底是徹骨的寒意:“殺了。”
“爹爹——”
“且慢!”顧煙寒攔住要將詩詩帶走的掃雪。她的確恨不得殺了她,但轉念想起被砸暈的乳娘,又一次疑惑起來。
砸暈乳娘的花瓶分量不低,詩詩是拿不起的。而且,詩詩的身高也不足以她做這些事。
“乳娘醒了。”洛風提醒。
“當差不力,一並杖斃。”席慕遠惱怒。
乳娘被嚇得腿軟,哆哆嗦嗦的喊冤:“奴婢冤枉!王妃!奴婢冤枉!奴婢給小郡主喂奶,忽然被人打暈了!奴婢真的不知道!王妃……”
“誰打暈的你?”顧煙寒問。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冤枉!”她這會兒頭上還在流血。
“爹爹!我知道是誰!”詩詩喊出聲。
席慕遠立刻看向她:“說!”
“是衛姨娘!”她舉起一根銀簪,“這是我在門口撿到的!”
那是衛有妝親娘留給她的銀簪!
“人呢?”席慕遠沉聲問。
掃雪連忙道:“屬下這就去請!”
顧煙寒抱著暖暖在屋內治傷。燙傷很難處理,暖暖又幾乎毀了半張臉。顧煙寒那麼堅強的一人,都忍不住不斷的哭泣。
席慕遠在堂廳見衛有妝。
衛有妝又驚又喜:“怎麼是王爺?王爺找奴婢是什麼事?”
席慕遠將銀簪丟給她:“你的?”
衛有妝看過大驚:“怎麼在王爺這裡?奴婢剛剛還看見在奴婢房裡呢。”
“取來。”席慕遠吩咐。
衛有妝自然是拿不出來。
“今日來過王妃這裡了?”席慕遠又問。
衛有妝頷首:“來給王妃請安。”
“抓起來。”席慕遠聽著屋內傳來暖暖的哭聲,煩躁的起身。
衛有妝大驚:“王爺為什麼要抓我!”
顏夏氣不過:“你砸暈乳娘,毀容小郡主,不抓你抓誰!”
“我沒有!”衛有妝大吃一驚,“我怎麼會做這些事!王爺!奴婢真的沒有!”
“銀簪怎麼解釋?”席慕遠問。
“奴、奴婢不知道……”衛有妝望著席慕遠滿麵冰霜的臉,心下駭然,“真的不是奴婢……王妃就要放奴婢出去,奴婢不會做這種事的!王爺!您相信奴婢!求求您相信奴婢!王妃——”
“先關起來。”席慕遠對衛有妝不了解,但她就要出府,的確不需要做這種事。可反過來,若是她本不想出府,如今被迫出府,也保不齊這般報複。
衛有妝被帶走,詩詩揚著一張小臉委屈的上前:“爹爹,詩詩救妹妹的時候,也被燙傷了……”
席慕遠垂眼瞥了眼她手上的傷,都在手掌上。
詩詩見他蹙起的眉頭,心中歡喜,麵上更加難過:“爹爹……詩詩好痛……”
“關起來。”席慕遠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往裡走去。
藥包已經做好,用雪水浸泡之後,正由顧煙寒輕輕的為詩詩冷敷。她手上也被燙傷,但全然不顧。
見他進來,顧煙寒問:“如何?”
席慕遠說了經過,顧煙寒問:“你信誰?”
“兩人說的都有理。衛氏的可能性更高。若是詩詩,她必定有同夥。”席慕遠很謹慎。他不想讓真正傷害自己女兒的人逍遙法外。
“夏至,去打聽下衛有妝今天一天的行程。”顧煙寒吩咐。
夏至很快就打聽回來:“衛姑娘今日一大早來給王妃請安,之後就在自己院子裡。但她身邊的青藍說,就在小郡主出事前,衛姑娘單獨出去過一趟。沒讓人跟著,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青藍是不願意跟她出府的那個丫頭?”顧煙寒問。
夏至頷首,偷瞄了眼席慕遠,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席慕遠板著臉。
“奴婢還聽說一個消息……青藍仗著自己也算有幾分姿色,曾經想要讓衛姑娘在老王妃麵前舉薦她給王爺……”
席慕遠的臉黑了。
“衛姑娘沒有同意,還因此訓斥青藍。青藍不願意出府,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夏至縮著脖子說完。
由此可見,青藍也完全有可能說謊報複衛有妝。
“還有其他人見過衛有妝嗎?”顧煙寒又問。
“都跟青藍說的差不多,但衛姑娘單獨出去這一個,誰都沒有看見。”
誰都沒有看見她出去,也沒有誰看見她沒有出去。
顧煙寒倒是想起另一件事:“王爺,今日我在府裡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穿著家丁的衣服,卻在後院,而且不像是府中暗衛。”
席慕遠眼神微沉:“此事本王知道。”思來想去又不放心,“朱雀,全府戒嚴。”
顧煙寒疑惑。朱雀掌管暗衛,王府護衛不向來偶讀是由侍衛長白虎統轄嗎?
“王爺,那人是誰?”顧煙寒問。
“此事你不必插手。如今照顧暖暖是大事。無論是誰動了本王女兒,都要他付出代價!”
顧煙寒聽得出他包庇常雅容,心間惱怒,不再跟他說話,又叫來朱雀:“正院的暗衛呢?你們怎麼當差的,讓暖暖傷成這樣!”
朱雀麵露愧色:“屬下們都在院外與屋頂,若是有人假扮成正院的人進來,因為角度問題,暗衛很難發現是假扮。屬下趕到之時,晚了一步……”
“所有人杖一百!”席慕遠冷冷道。
朱雀應聲:“是!”
暖暖因為疼痛一直在哭,這會兒嗓子都哭啞,隻能發出細弱的咿呀聲,聽得顧煙寒真是揪心。
當時的場景應該是乳娘在喂奶,忽然被人砸暈,暖暖就被丟在了碳爐上。顧煙寒光是想想都覺得心驚,恨不得將那人剝皮拆骨!
忽然,她想起一個問題!
她一路跑到暖閣所花的時間不多,朱雀當時說並沒有看到誰慌慌張張的離開。
他之所以沒有看見詩詩,是因為她人小,貼著牆走,屋簷擋著的緣故。
如果是一個大人,肯定可以發現!
那麼是不是說那個人有可能還躲在暖閣裡?
顧煙寒連忙將暖暖交給洛風,拉著席慕遠就出去:“暖閣裡藏著人!”
席慕遠一驚,當即將即將進屋的顧煙寒一把拉出屋外。讓侍衛護著他後,自己進屋。
暗衛與侍衛將暖閣團團圍住,不多時,便有一人被帶出。
——是青藍!
“你在這裡做什麼!”顧煙寒忙問。
青藍想要開口,忽然整個人抽搐起來,隨即倒地沒有了意識。
侍衛上前檢查:“毒發身亡。”
人是席慕遠親手抓的,誰下的毒?
顧煙寒上前檢查屍體,渾身湧起一股惡寒。這是一種延遲發作的毒藥,青藍被席慕遠抓出來後,心情起伏巨大,這才加速了毒發。
“糟糕!衛有妝有危險!”顧煙寒連忙就往地牢跑去。
兩人匆匆趕到地牢門口,先一步到達的侍衛便愧疚的站在門口:“王爺……王妃……人死了……”
顧煙寒進去檢查過屍體,和青藍的是一種毒。
詩詩被關在她隔壁,見席慕遠來立刻就哭:“爹爹……爹爹……詩詩好害怕……詩詩真的好害怕……”
“衛有妝怎麼死的?”席慕遠問。
詩詩茫然:“詩詩看見她吃了什麼東西……”
“把青藍的屍體和我的銀針拿來。”顧煙寒吩咐。
顧煙寒依次將銀針紮入屍體手腕之上,過一會兒後拔出。銀針沒入肌膚的部分,青藍的是黑色,衛有妝的卻是紫色。
“不是同一種毒嗎?”席慕遠問。
“是同一種毒,但衛有妝的毒素被人催發過。她什麼時候死的?”顧煙寒問地牢守衛。
“約摸是一炷香前……她來之後就一直和詩詩小姐吵架……吵著吵著沒聲,我們以為是消停了,詩詩小姐也沒有叫人,一直沒發現她死……”
“為何不出聲?”席慕遠冷聲問詩詩。
詩詩一顫,強忍著害怕道:“詩詩以為衛姨娘是睡著了……衛姨娘好凶,詩詩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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