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氣，即是運轉於我們身體經絡當中的能量，它與我們的四肢百骸契合，與外界的天地萬物相通，它可以強身健體，可以延年益壽，可以呼風喚雨甚至排山倒海……但這世上僅有很少一部分人擁有操縱氣的能力，我們把這部分人稱之為‘煉氣士’，也就是在座的諸位，你們都是萬裡挑一的天之驕子。”講師站在台前，麵向台下的學生們，年輕人們形貌各異，但都神情肅穆。
“作為南明天道院中的一份子，你們將來的人生注定不會平凡，公卿王侯出將入相，或居廟堂之上天子之前，一言一行福蔭眾生，或處江湖之遠山水之間，開班講學教化民智。”講師高聲說，“你們的人生擁有無限的可能，而且在座諸位當中的最傑出者，將由天道院院長親自保薦至大秦國子監深造！”
學生們騷動起來，講師的最後一句話像是投進水潭中的一塊石頭，激起不小的漣漪。
“教授！”有人舉手提問，“真的是大秦國子監嗎？”
“沒錯。”講師大手一揮，“天道院院長與大秦國子監祭酒乃同窗十數年的好友，由他老人家親自保薦，保證國子監裡有你的一席之地，我看在座的諸位當中有人已經達到了白玉級的修為層次，年僅十五六歲就已登堂入室，前途不可限量啊。”
“選擇我們天道院，就是選擇光明的未來！”講師振臂高呼。
台下的人上來把他推了下去，“走走走，時間到了，下一個，南京同文館！”
葉蕭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撐著腦袋，遠遠地望著一個年過耳順的老人踏上講台，展開手裡的招生簡章，開始照本宣科：“南京同文館，千載學府百年名校，創立於明世祖十五年，人文薈萃……”
葉蕭聽不下去了，這個老家夥真不是來催眠的麼？
他環首四顧一圈，教室裡坐著一百多人，大多都是年輕人，上至二三十下至十四五，在座的這些就是整個南明所有的煉氣士苗子了。剛剛那個講師說的沒有錯，煉氣士確實是極其稀缺的人才資源，南明全國一都一府一十六郡，這一屆也僅僅隻有一百來個有煉氣資質的人，比他們年齡大的已經被這些餓狗一樣的學校搶走了，再小的還沒到年齡沒法發覺資質。
畢竟是蝸居一方的小國，如果是在大秦，一個郡的煉氣士就有這麼多。
南明有資格錄取煉氣士的學校一共有四所，天道院，同文館，藏經閣，教儀所，後麵三所都在南京，剩下一所天道院在本城，也就是蘇州。
一所學校能招到多少煉氣士是關乎到名譽，口碑和麵子的大事，所以每年一到正月十五上元節，四所學校就相聚一堂狗咬狗。
在座的學生們有自由擇校的權力，能招到多少學生關係到這些宣講師的飯碗，所以講師們大多分外賣力，他們要麵對學生們各種各樣的古怪問題，有時還不得不臨場露上一手。
葉蕭昏昏欲睡，他對學校什麼的不感興趣，當年他設立國子監的時候，南明的鄉巴佬們還不知道煉氣是什麼東西。
教室裡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呼，葉蕭回過神來，講台上那個老人身上不知什麼時候騰起一層濃鬱的紫色霧氣，氣浪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葉蕭有點驚訝，挑了挑眉，竟然是個紫虛級的高手。在南明這種不發達地區，紫虛級彆已經是數得著的高手，同文館竟然派出一位紫虛煉氣士來招生，看來真是下了大本錢。
在場其他三校的講師不約而同地采取了應對手段，藏經閣和教儀所的講師張開雙手，身上同時騰起或濃或淡的紫色霧氣，這兩人竟然也都是紫虛級彆的煉氣士，他們在麵前設下風牆。三個紫虛煉氣士同時展露手段，教室裡頓時狂風四起，台下的學生們東倒西歪，抬不起頭來。
看來四所學院相爭，已經到了寸土不讓的地步。
葉蕭扭頭，望向天道院的講師……那人龜縮在牆角裡用紙箱子蒙著頭，已經被強大的風壓按在了牆壁上，一邊抓著椅子腿一邊慘嚎。
看來坊間傳聞天道院衰落已久並非空穴來風，無論是師資還是生源，和其他三校相比都已經遠遠落後了。
三個講師緩緩收斂氣勢，教室裡的狂風逐漸平息，學生們爬起來整理衣冠，然後不約而同地鼓掌叫好。
“幾位師長前輩，敢問都是什麼修為？”有人舉手問。
三人傲然立於台上，同文館的老者向前踏了一步，“老朽莫空山，紫虛氣七層。”
藏經閣緊隨其後，“鄙人劉錦雲，紫虛氣五層。”
最後是教儀所，“在下張梧桐，紫虛氣四層。”
年輕人們目露豔羨，在這個世上，地位最高的無疑是煉氣士，這些人超脫於世俗凡塵之上，紫虛級彆的高手，就算是在大秦那樣的地方，也會受到極高的優待。
“天道院的前輩！”有人注意到站在一邊不言不語的天道院講師，“請問您是什麼修為？”
天道院的人一愣，頓時漲紅了臉。
“這個……這個……”
“其他三位前輩都是紫虛高手，想必您也是同級彆的大師？”
“哈……沒錯沒錯，你說得對。”講師滿頭大汗，“我既然能站在這裡，自然也是紫虛煉氣士。”
“前輩是什麼層次？”
“紫……紫虛三層！”
葉蕭坐在後頭差點笑出聲來，那個天道院講師的水平瞞得過彆人不可能瞞得過他，一個白玉氣六層的弱雞也敢冒充紫虛氣三層，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招生報名開始了，四家學院坐在台前，一人一張桌子，除了天道院，其他三家桌前立即就擠滿了學生，天道院的年輕講師坐在那裡有些尷尬，根本就沒人搭理他。天道院近些年來口碑下滑得厲害，已經有三年沒有招到一個人，他臨行前院長千叮嚀萬囑咐就算是坑蒙拐騙也要拉來學生，否則再這麼下去隻怕要關門大吉。
“誒同學，同學，真不來我們天道院看看麼？我們可以保薦至國子監！”
“誒同學你彆走啊……”
所有學生都略過了天道院，顯然這所學院在大眾心目中的印象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講師低頭看看桌麵上的報名表，歎了口氣，看來這些表格都白印了，年輕人們一個接一個地從他麵前經過，沒有人停下來看他一眼。
忽然有人停了下來。
講師猛地抬起頭來，少年站在他麵前，朝他伸出手來，“我要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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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老朽好心奉勸你一句。”坐在邊上的莫空山說話了，“天道院近些年來人才流失嚴重，早已名存實亡，你要為自己的前途著想啊。”
葉蕭皺了皺眉。
“你什麼意思？”講師騰地起身，一拍桌子，“我天道院招生，與你同文館何乾？”
“老朽隻是不忍見你天道院誤人前途。”莫空山冷笑一聲，“你說你們天道院如今還剩下什麼？你們已經有三年沒有招到一個學生了吧？老朽最近還聽說天道院經營不善身負巨債，已經要變賣校舍來還錢了，你們把學生騙去，豈不是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莫空山！”講師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氣勢頓起，“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則我不客氣了！”
“怎麼？”老者緩緩起身，身上紫焰燃起，“想動手？”
講師一滯，他差點忘了對麵是個紫虛氣七層的高手，自己隻不過一個白玉氣六層，和他足足差了一個層階，真要打起來這個莫空山一拳就能把自己送進醫館躺個十天半月。
年輕講師進退維穀，如果就此示弱，就等於承認了莫空山的話屬實，那麼天道院將顏麵掃地，如果執意逞強，真動起手來，自己這白玉氣六層的水準一戳就破。
“你說自己是紫虛氣三層。”莫空山笑笑，“不妨露一手給大夥瞧瞧啊，怎麼？不敢麼？”
“你……”
“難道說，你們天道院連修為都是假的？”
年輕講師攥緊拳頭，又沒法發作，一張臉漲得通紅。
周圍的人也漸漸看出些端倪出來了，這人遲遲不動，隻怕真是個假的紫虛。
“把氣放出來。”忽然有個微如蚊呐的聲音在講師的耳邊響起。
年輕講師吃了一驚，扭頭四望，發覺周圍人神色如常，看來這聲音隻有自己能聽到，頓時心中一陣駭然，他曾經聽說過某些修為極高的大能擁有逼音成線千裡傳音的本事，但是那種人怎麼會出現在南明蘇州這個小地方？
“你…是誰？”
“不用管我是誰，我是來幫你解圍的。”聲音淡淡地說，“把氣放出來。”
“好。”講師微微點頭，運轉經脈，把氣猛地釋放出來，“轟”地一聲，氣浪飛射，耀眼的淺紫色氣焰熊熊燃起！
講師驚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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