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2021-09-02 作者: 本物天下霸唱
第二十六章

那天正好是老啞巴的一個哥們兒,跟針市街的“嘎巴”

打了一架,被嘎巴手下的幾個小兄弟一通狂扁,打了個頭破血流,又被扔在了針市街的一條胡同裡。

老啞巴這個哥兒們叫“紅發”,不是紅頭發,是打麻將“紅中發財”的那個紅發。

他身上倒還好,沒有致命的傷口,可是架不住時間一長,紅發從針市街的東口往西口走,由於流血太多,頭腦發昏,全身乏力,想坐下緩口氣,怎知兩腿發軟,再也起不來了。

他叫住過路的好心人,告訴人家一個電話號碼,請那個人打公用電話通知了老啞巴。

老啞巴正在廠裡上班,一接到這個消息,立刻帶著一個叫“鯰魚”的兄弟,急匆匆趕了過來。

二人將紅發送入二中心醫院,等辦完了住院手續,都安置好了,已經夜裡十點多了。

他們倆準備回家,結果剛走出醫院大門,老啞巴頭上的剪絨帽子就讓我給拍走了。

至於老啞巴怎麼忙活紅發住院,怎麼替兄弟找回場子,那跟我沒關係,咱也不必贅述了。

反正在此期間,他從沒忘了找我尋仇,丟了帽子事小,麵子丟了事大。

雙方都在心高氣傲的階段,我搶他帽子的時候,留下了自己的名號,他很快打聽清楚了我的情況,便開始謀劃著怎麼把我“辦了”!

那天也是冤家路窄,在老城裡的板橋胡同,我走單兒了。

當時我正在為自己的聲名鵲起而沾沾自喜,多少有點膨脹了,早將此事忘在了腦後。

合該倒黴催的,中午剛在南門臉跟幾個朋友喝完大酒,我一個人暈頭轉向地往西門裡走。

恰在鼓樓西板橋胡同中間,與老啞巴等人狹路相逢。

我醉眼歪斜,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根本沒認出老啞巴是誰。

他們一行四個人,走過來將我圍在當中。

不等我做出反應,後腦勺上已經挨了一板兒磚。

砸得我眼前一黑,幾乎站不住了。

板橋胡同是一趟比較寬闊的小街,街上有糧店、副食店,還有一座三層樓房,人來人往的,他們擔心人多眼雜,架著我往旁邊的丁家胡同裡走。

我心裡明白遇到冤家了,怎奈兩腳不聽使喚,任憑他們四個人連拉帶拽,弄到一條小胡同中,隨後往地上一撂,老啞巴抬腳踩住了我的脖子。

我讓他踩得喘不過氣,猛然這麼一憋,我的酒醒了一多半,但是仍未認出來者何人。

老啞巴又將腳踩在我臉上,咬牙切齒地發著狠說:“我靠的!可他媽逮著你了,還認得我嗎?西頭老啞巴就是我,我那頂剪絨帽子呢?你不稱二兩棉花訪訪去,敢動我頭上的帽子,你也是活膩了!今兒個你既然落我手裡了,我要是不廢了你,可對不起我西頭老啞巴的名號!你還有什麼說的嗎?你們城裡人不是會玩兒嗎?怎麼不牛掰了?我的帽子呢?”

他的腳一從我脖子上挪開,我才喘過這口氣,隻覺嗓子眼兒發癢,咳嗽得眼淚都下來了,等到一口氣喘勻了,我也清醒多了,合著是一個月前的因果報應,今天終於找上門來了,看這意思是禍躲不過了,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這一百來斤就交給人家吧!我脖子一梗,兀自說著狠話:“老啞巴是嗎?你還想要帽子是嗎?你也不看看這是在哪兒,這是老城裡,不是西頭,今兒個你要動了我,你還打算出去嗎?我讓你出不了西門你信嗎?”

我依然說著大話壓著寒氣兒嚇唬他,妄圖讓老啞巴按照我的思路走,一旦對上話茬子,三言兩語的話一遞過來,然後就得盤道提人兒,哪怕我答應還他帽子呢,先來一個緩兵之計再說!

我想得挺好,怎奈老啞巴沒上套兒。

他踩著我的臉,惡狠狠地說:“你個小BK的都讓我踩在腳底下了,你還嘴硬是嗎?你可真是不知死了,你不是吹牛掰嗎?你怎麼不給我亮出點玩意兒來呢?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哥兒幾個彆留情麵,給我往死了招呼,出人命我兜著!”

話音一落,他們四個人跟上足了弦似的,拳打——那是掏心拳,腳踢——那是絕戶腳,耳光——那是雙風貫耳,整個一打臭賊啊!

我蜷縮在地上,雙手護住腦袋,即便如此,摟頭蓋臉的也沒少挨踢。

打了得有那麼四五分鐘,他們哥兒幾個也累了,拳打腳踢的速度慢了下來。

老啞巴拽出一柄剔骨刀,吩咐他們當中一個大胖子壓住我。

我靠,這大胖子二百來斤,一屁股就坐我腰上了,好懸沒把我壓扁了,胸中這口氣喘不出來,拚了命也掙紮不開。

我緊緊盯著老啞巴手中的剔骨刀,刀身不寬,卻透著那麼鋒利,那麼寒光逼人,那麼懾人魂魄,要尖兒有尖兒,要刃兒有刃兒,在太陽光底下瓦藍瓦藍的,橫過來都能刮胡子了!老啞巴一臉狠毒,繞過大胖子,坐在了我的腿上。

我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正經體驗一把什麼叫魂飛天外,也徹徹底底的醒酒了,心說不好,老啞巴真玩兒狠的了——他要挑斷我的大筋!

我曾對“挑人腳筋”一事有所耳聞,據說腳後跟上那條大筋,一直連著脖子,隻要腳筋一斷,這個人這輩子也抬不起頭了!燕子李三當初入獄後就被挑了腳筋,想象一下老啞巴這一刀下去,從此我就得耷拉著腦袋,做個隻見地不見天的人了,豁出命去也不能挨他這一刀,那也太“尿氣”了!

怎奈大胖子熊掌一般的雙手,正死死摁著我的肩膀,我被他的大屁股坐在下邊,兩隻手使不上勁,即便使得上勁兒,打在他肥嘟嘟的肚子和大腿上,也跟撓癢癢差不多。

求生的本能,迫使我那一瞬間“蘇亞雷斯”

附體,偏著頭一張嘴咬住了胖子的手指,這一口我沒含糊,跟啃羊蹄兒一樣,明顯感覺咬下來一塊肉,隻聽胖子大叫一聲,急忙把手甩開。

我不敢怠慢,趁著一側的臂膀得以活動,胡亂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使勁往腦後一揚。

大胖子叫罵聲中,捂著眼往後躲閃。

我使出渾身的力氣,身子連扭帶翻,終於把他從身上掀了下去。

老啞巴發覺我要起身,顧不上再扒我的鞋子了,立即握住明晃晃的尖刀,一下接一下捅在我雙腳上。

多虧我腳上是一雙校官靴,那時軍工產品的質量也真說得過去,厚厚的牛皮阻隔了利刃。

我從小腿到腳踝,被老啞巴一口氣攮了七八刀。

腿上的刀傷很深,但是校官靴又韌又厚的牛皮,以及我拚命的掙紮,使得剔骨尖刀沒能穿透我的腳踝。

他其餘的兩個同夥,看見老啞巴摁不住我了,就要上來助陣。

如果讓他們再一次壓製住,那我可真完了。

情急之下,我拿出吃奶的力氣,雙手撐著地,拚命從老啞巴身下掙脫而出。

一咬牙躥將起來,扶著牆壁往胡同口跑,眼瞅到了板橋胡同。

老啞巴不肯放過我,立即追上前來,揮刀在我身上亂捅。

他手裡的刀子上下翻飛,我的屁股大腿胳膊相繼中刀,這幾個部位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直捅得他的同夥都害怕了,胡同口又接近人來人往的大街,他們也擔心有人報官,拽著老啞巴要走。

我大腦中的意識還在,眼瞅著快到胡同口了,視線卻變得越來越模糊,腳底下也越來越軟,心說這可不行,我得裝死!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馬上順著牆往下溜,屁股剛坐到地上。

老啞巴的刀尖停在了我眼前,在他三個同夥的竭力勸阻下,老啞巴終於收了刀,隨後飛起一腳,重重踢在我的臉上,又往我身上啐了口唾沫,罵道:“你個不知死的玩意兒,敢下我的帽子?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我是西頭老啞巴!”

那三個同夥緊著往後拽他,催促他快走,他還不依不饒地罵著臟話,抬頭往左右看了看,罵罵咧咧地揚長而去。

這一次可太慘了,c縣人過年——要了我的狗命了!我長到這麼大,頭一次挨這麼重的辦。

當時的感覺,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一開始還沒覺得特彆嚴重,甚至有幾分慶幸,沒讓老啞巴挑了我的大筋。

直到老啞巴一行四人走遠了,我抬頭看看周圍,不知不覺地竟已擠滿了看熱鬨的人。

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們,正指手劃腳地互相介紹著過程,說的人眉飛色舞唾沫亂飛,聽的人俯首帖耳聚精會神,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還有一位大嫂子指著我教育自己的孩子:“寶貝兒,看見了嗎,看見了嗎,這就是不學好的下場,小小年紀不學好,你看都讓人給捅成蜂窩煤了,誰家攤上這麼個孩子可算完了,還敢指望著跟他得繼?不惹來殺身之禍就算燒高香了!”

人們圍著我,雞一嘴鴨一嘴地議論著。

我心想我彆在外頭丟人現眼了,都是住得不遠的家門口子,再待下去太栽麵兒了,我得儘快回家。

於是手往後背,撐著牆根緩緩站起身來。

人群不自主地往後撤了一步。

我試了試邁開腳步,每走一步就有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真可以說是痛徹心扉。

沒走出幾步,我的兩條腿開始發飄,軟得跟麵條似的,完全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扶著牆的手也開始顫抖,渾身上下止不住打哆嗦,身不由己地再一次坐了下去。

三月底的天津城,春風已漸和煦,如鵝毛一般暖暖地在人臉上拂過,我卻感覺到從心裡往外的寒冷,冷得我直打寒顫,嗓子眼兒裡黏黏的、乾乾的,渴得無法忍受。

我無力地癱在地上,望著離我十幾步之外的人們,分明是光天化日,我眼前的景物與人群卻越來越暗,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一陣陣的恐懼湧上心頭。

我想我可能夠嗆了,腦袋昏昏沉沉地困意漸濃,使儘最後一點力氣向眾人伸出手,張了張口,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旋即失去了意識,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在推我的肩膀,還有人衝我喊叫著:“你彆閉眼啊!千萬不能睡著了!”

仿佛睡了一個大覺,連夢都沒做,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見了雪白的天花板,看見了頭上的吊瓶,隨後又看見了自己的親屬,以及一頂頂藍色的大沿帽。

我的意識也在一刹那間恢複了——得救了!我還活著,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依舊覺得口乾舌燥,我舔了舔嘴唇,張著嘴說不出話。

老娘眼裡噙著淚搖搖頭,俯下身子在我耳邊說:“大夫說了先不能喝水,再忍會兒吧!”

我無奈地點了一下頭。

很快有大夫過來查看我的情況,從床頭拿下病例記錄著什麼,隨後對圍著我的那些人說:“他需要靜養,你們都出去吧。”

眾人隻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病房,大夫也走了。

整個病房除了儀器裡傳出微弱的“嘀嘀”聲外,不再有任何動靜。

嗆人的來蘇水味兒,一陣陣地刺激著我的嗅覺神經。

我努力追憶著事情的經過脈絡,一想到剛清醒時見到的大沿帽,心頭登時一沉:“我靠,我怎麼和他們說呢?”

由於是刀傷,派出所已經立案了,因此我被“幸運”

地關照,得以從重症病房轉入一個單間治療。

就這麼躺了兩天,身上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之外,“元神”

則已恢複如初,一次大難不死換來了短暫的安寧。

我從家人的敘述中得知,那天我在板橋胡同裡昏死過去之後,圍觀人群中有幾個膽大的,上前觀察了一番,發覺我還沒徹底死透,至少還在喘氣,便七手八腳地把我抬到西門裡大街上,截下一輛剛從垃圾裝運站卸完載兒的大解放汽車,直接將我送到了公安醫院。

您瞧我這命,都他媽瀕臨死亡了,才混上一輛運送垃圾的專車。

如果不是在那個時代,如果不是那些住在胡同大雜院裡,平常說東道西傳老婆舌頭、自身利益受損時撒潑打滾兒坐地炮的大老娘們兒;成天仨飽倆倒混日子、胡罵亂卷的大老爺們兒,在關鍵時刻仗義出手,我肯定會在那個初春的下午血儘人亡,早早地去閻王殿上報道了。

這就是生活在咱老天津衛胡同中的人們,貌似舉止粗俗、貧嘴呱舌,但是古道熱腸,有板有眼。

趕到節骨眼兒上,真沒幾個尿海的孬種,一個個嘴裡數落著你罵著你,手裡卻辦著可以挽回你一條命的事兒,這就是咱們身邊的,也許你都沒拿正眼看過的,平常對他們愛答不理的街坊四鄰——家門口子!

再說說傷情吧,由腳脖子往上,腳踝、腿肚子、大腿根兒、屁股蛋子,一直到腰部,有深有淺有大有小,一共二十一處傷口,也就是說捅在身上的有二十一刀,全集中在腰部以下,萬幸沒有傷及筋骨和大動脈,都是皮肉之傷,保住了我的腳筋。

也搭著前一陣子我斷斷續續受過幾次傷,這一次又險些被老啞巴捅成篩子,留的血太多了,造成了創傷性貧血,需要輸血輸蛋白,也就這樣治療了一個多星期。

在此期間,帽花不斷地來做筆錄調查,我咬定了自己當天喝大了,半路遇上這幾個人,打我的人我一概不認識,一次次將調查對付過去,再後來派出所也就不到醫院調查了。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那天的情形跟過電影一樣,一幕幕在我眼前晃悠。

每當傷口隱隱作痛,我就忍不住暗罵:“靠!老啞巴我還真就看不起你了,口口聲聲地報號西頭老啞巴,堵著我走單兒,四個人打我一個,還是在我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當初我在南項胡同拍你的帽子,雖然也是以多欺少,我可沒動你一根寒毛!你老啞巴要是真夠杠兒,咱倆可以定事兒,雙方各帶人馬,找地方了一了咱的過節兒,要麼一個對一個單剔,看誰把誰辦了!你趁我不備下黑手是嗎?你給我等著,等我緩過勁兒來的,你不捅了我二十一刀嗎?我必定以兩倍的數目奉還於你,四十二刀!絕對是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地還給你,你沒挑了我的大筋,說不定你老啞巴的大筋就得讓我挑了,我讓你一輩子耷拉著腦袋。

我隻認一句話,那就是一人投命,萬夫足懼……”

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這一覺一直悶到了晚上的探視時間,家裡來送飯了。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風卷殘雲般吃完了家裡送來的排骨湯和燉排骨。

在老娘出去刷碗的時候,病房門口忽然有人扒頭,不大點兒的小腦袋瓜子,順順溜溜的三齊頭,嘰裡咕嚕亂轉的眼神——小石榴來了!

我估摸著他也差不多該到了,瞧見他在門口扒頭,就衝他一招手,讓他過來說話。

小石榴還是沒敢進來,小聲在病房門口問我:“有帽花嗎?”

我告訴他:“帽花好幾天沒來了,你快你媽進來吧!”

小石榴這才小心翼翼地進來,走到床邊,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抹抹嘴告訴我:“我先過來探探道,後頭還有一批人呢,我喊他們去。”

說完又扭身出去了。

一眨眼的工夫,八大金剛悉數到齊了,李斌、寶傑、老三、國棟、小義子、亮子、司令,再加上一個小石榴,禿神瞎鬼地聚了一屋子。

哥兒幾個手裡提著幾個網兜,裡麵裝著水果罐頭、麥乳精、奶粉、橘子汁、香煙、點心之類的補品慰問品,滿滿當當堆了一床頭櫃。

隻有寶傑不靠譜,給我拎了兩瓶直沽高粱!病房裡人一多,咋咋呼呼地可就熱鬨了。

我老娘回來一看,都是一幫神頭鬼臉的主兒,不免有些不放心。

寶傑和小石榴跟我老娘比較熟絡,便在一旁勸我媽先回家。

老娘一看離探視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結束,我也吃完飯了,就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回家了。

病房裡隻有我們這夥人了,這話匣子才算正式打開,屋子裡一亂不要緊,驚動了樓道裡的一位護士小姐姐,推開門進來責怪道:“你們小點兒聲,彆的病號還得休息呢!”

寶傑猛一回頭,衝著小護士凶神惡煞般地一立眼眉,瞪著倆牛眼大聲吼道:“乾什麼的?你算哪道,管得著嗎?出去!”

小護士嚇了一跳,趕緊退出去,然後關上門,再也不管我們了。

我們幾個人放肆地哈哈大笑。

這一下徹底清淨了,這才開始說到正題。

我將遇襲的前因後果,撿緊要的給他們說了一遍。

老三沉吟道:“老啞巴在西頭還是真有一號,我以前聽說過他,此人號稱——過手必殘,凡是他出手裡辦過的冤家對頭,幾乎都被他弄殘了,出了名的心黑手狠。

有一次老啞巴到包子鋪吃飯,在窗口取包子時,對包子麵皮上有黑點兒表示不滿,跟服務員爭吵了幾句,他突然把手伸進窗口,抄起台麵上的水舀子,舀起滾熱的餛飩湯潑到對方臉上,隨後衝到後麵一番撕打,那服務員臉上、脖子上全燙脫皮了,身上也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前兩年,南頭窯有一個剛立起點兒的‘五群’,因為在澡堂子和老啞巴相遇,老啞巴嘴欠,拿五群找樂。

五群忍無可忍,跟他翻臉了。

倆人約好出來比劃,結果剛到外麵,在五群還沒準備好的情況下,也是一把剔骨刀,直接從五群的眼上豁開一大口子。

五群右眼差點兒沒瞎了,至今還落個大疤瘌眼呢。

據說老啞巴跟彆人定事兒,從來不按套路出牌,一般人也摸不準他的脈。

主要是小林彪挺捧他,不過小林彪也掌控不了老啞巴。

這件事兒咱們必須得從長計議,總之是不太好辦。”

李斌聽完之後,拿出他一貫拍板兒主事兒的做派,用命令般的口氣告訴我:“你給我好好養傷,彆的什麼也彆想,等我先摸摸老啞巴的路數再說,這期間你可彆輕舉妄動,你給我留點兒時間,你這場事兒我主了!”

看著李斌臉上發狠的神色,我沒再言語,把話題岔開聊了聊彆的事兒,足足聊了兩個鐘頭,哥兒幾個才在小護士的一再催促下魚貫出門,走在樓道裡還不住嚷嚷:“你踏踏實實的,好好養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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