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29章

花涼被唐次一路拽著回了地下樓,圈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又緊,緊得仿佛要勒進了她的肉裡。

她仰著頭,任由他把自己推進房間,按坐在床上,然後像一隻無頭蒼蠅似的皺著眉在屋子裡亂轉,最後從櫃子裡早出金瘡藥,蹲在她麵前,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臉。

清涼的藥膏抹在臉上,他的指尖有些冷,無端端的讓她想到那天他渾身薄霜,僵如雕塑的樣子。

“唐木頭。你沒事吧!”她愣愣的看著對麵的男人,不知怎麼的,心裡莫名的有些不安。

他很安靜,比平常還要安靜,不說話,好像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聽不見,隻一心一意注意著她身上的傷,並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的為她傷藥。

唐次抬頭撩了她一眼,不說話,手下的動作越發的小心翼翼起來。

花涼莫名心慌,伸手推推他的肩膀,“唐木頭,我沒事,你說說話吧,你這樣子有點嚇人。”

唐次茫然的抬起頭,花涼這才看清,他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瞳孔比正常人要小一圈,裡麵映著她的影子,認真而專注的樣子仿佛他的世界裡隻有一個她。

心口被什麼劇烈的撞擊了幾下,好像有什麼在心底慢慢滋生,即不安,又愉悅,仿佛生了一朵嬌弱的蘭花,又仿佛有什麼在輕輕勾動心弦,隻他微微撥動,便能讓她心蕩神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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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喬和程蝶依的屍體以被家人拉走,案子懸而未決,柳木生食不下咽,回到地下樓的時候,唐次正從二樓下來,連忙衝過去攔住唐次,“唐兄。”

“柳大人。”唐次禮貌的點了點頭,態度梳理木然。

“唐公子。”郭毅從門口進來,臉色由帶蒼白,看見唐次的時候,那雙略帶平凡,總是底斂著的雙眼登時放出兩道幽光,追著唐次不放。

唐次微微愣了愣,“郭大人。”

“唐公子那一掌可是昀真派的綿雲掌?”郭毅雖被他一掌所傷,但自幼癡迷武學,隻一掌便瞧出他的掌勢奇詭,很像是已經失傳了百年的綿雲掌。

唐次微愣,不太明白郭毅說什麼。

郭毅微愣,扭頭看柳木生,以為他是不想提及此事。

柳木生也被唐次的反應弄得有些迷糊,所幸說道,“唐兄,剛剛你在縣衙裡打出一掌,若非郭大人接了過去,你那一掌至少能殺傷十人。”他後怕啊,幸好郭鐵臉迎了上去,不然鬨出人命,好嘛,他也不用在大理寺混了。

唐次茫然的看著二人,“在下不知道你們說什麼?我何時打出一掌?又要傷人十條性命?”

郭毅以為他有意閃躲,心中不悅,冷下臉來,突然出手,就不信他不妨不躲。

柳木生絕對是抱著看戲的心態朝旁邊一閃,似笑非笑的看著唐次。絕頂聰明,武功高強,思維邏輯強於常人,他也很好奇唐次的路數。

唐次微微皺眉,不悅的後退,避開郭毅的攻勢。

郭毅下午時被唐次打了一掌,心中雖是興奮,卻也有了幾分不甘,所以手下不由得重了幾分,誓要逼出他的來路。

唐次微微皺眉,一邊避開郭毅的掌風,一邊狐疑的看向柳木生,“柳大人,下午,可是發生了何事?”

可是發生了何事?唐次的表情太過無辜,以至於柳木生都有些懷疑,他難道是真的忘了?

“唐兄不記得?”

唐次皺了皺眉,“我該記得什麼?”

他表情坦蕩無偽,不僅是柳木生愣住了,便是郭毅也一下子收住攻勢,狐疑的看著他。

唐次心中隱隱覺得下午時發生了什麼,可他確實不記得了,他隻記得自己從停屍房出來,然後就回到了地下樓,之間發生過什麼,他無甚印象。

柳木生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花涼從二樓探頭,“什麼什麼?唐木頭,你不是說要去幫我買鬆仁糕?說話不算話啊?哎呦,疼死了。”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捂住胸口,唐次無奈的歎了口氣,唇角微微勾了勾,歉然的看了眼柳木生,徑自從他身邊越過。

“唐。”郭毅還想伸手攔他,被柳木生一把揪住手臂。“你拽我乾什麼?”郭毅不悅的瞪著柳木生,柳木生咧嘴一樂,“郭大人你不會是因為被打了一掌,懷恨在心,要報複吧!”

郭毅一愣,差點把鼻子氣歪了,“柳木生,你說什麼?”用力一甩手,一把揪住柳木生的衣襟,“柳木生,你再說一遍。”

柳木生不屑的抿了抿唇,“說又如何?我看你就是懷恨在心。”

“你。”郭毅早就看柳木生不順眼,被他這麼一說,氣得臉紅脖子粗,“好,好你個柳木生,你等著。”說著,惡狠狠瞪了二樓的花涼一眼,摔袖而去。

直到郭毅消失在地下樓,柳木生才若有所思的抬頭,花涼心虛的縮回腦袋,柳木生依然快速走過去,“花姑娘,你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

花涼一愣,“什麼什麼人情?”

柳木生一樂,一副登徒子的模樣,笑嘻嘻的看著她,“花姑娘,難道你就沒覺得,唐兄有點不對勁?”

花涼心虛的彆開他的視線,故作鎮定的說,“沒有。我家唐木頭好得很,不曉得柳大人說什麼,唉唉,累了,累了,我走了。”

喧囂的地下樓裡一如既往的喧鬨,柳木生憑欄而立,眯著眼睛看著花涼逃也似的跑回房中,抖了抖手,隻覺得有些地方恁是有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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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次從外麵回來的時候,花涼已經坐在屋裡發呆了許久,桌子上放著包裹,一見他進來,連忙拉住他的手,“唐木頭,咱們已經在這裡耽擱這麼久了,還是趕緊上路吧,盤纏之事,一路走一路賺,柳大人的銀子不好賺,搞不好明日我會被打死。”她顧不得身上的傷,咬著牙站起來,背起包袱拽著他往外走。

唐次按住她的手,狐疑的看著她,平日裡她最是疏懶,也最是希望他留下來把案子給破了,今天這般古怪,倒是讓他心生狐疑。“你怎麼了?”

花涼心虛的彆開眼,“什麼怎麼了?難道你不想快點去洛陽?”

唐次搖了搖頭,把手裡的食盒放在桌上,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花涼被他看得心裡一陣陣發毛,卻總覺得他繼續留在這裡不妥,“唐木頭,咱們走吧,這裡,怪可怕的。”

唐次抿了抿唇,“柳木生和郭毅說的事兒,可是真的?”

“什麼?”花涼裝傻充愣。

“我今天在衙門裡果真出了些事兒,而我自己不記得了。”他篤定的說,這種情況自他醒來之後就從未發生過,可最近似乎越來越奇詭的事兒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那天花涼說,他渾身冰冷,宛若冰雕,他卻一點記憶也沒有,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兒,難道真是巧合?

他微斂著眉,花涼擔憂的看著他,“唐木頭,你怎麼了?”

“有大事了。”李牧雲沒頭沒腦的衝進來,莫名的撞破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花涼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兒,唐次微微斂眉,心中也慶幸話題止於此處。

“你慌慌張張的叫嚷著什麼?”花涼怒斥一聲,臉紅脖子粗的扭頭瞪著李牧雲。

李牧雲哼了一聲,伸手去拽唐次,“你個刁婦懂什麼?唐大哥。你趕緊跟我走,出事了。”

唐次木木的看著抓著自己的小孩,旁邊的花涼已經笑成一朵花,“唉,唐大哥。”這稱呼改得可真是快啊。

李牧雲畢竟年少,經不得她唏噓,臉一紅,“你管得著麼?”

“我是管不著你,我管著我家唐木頭不行麼?”

李牧雲目瞪口呆的看著花涼,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氣得一時半會想不出說辭,隻怒瞪著她,“你,你不要臉。”

花涼一樂,“我樂意。”

“你。”

“行了。”柳木生破門而入,拽住李牧雲的領子將他抓到一邊,笑眯著眼睛看著唐次,和桌上的包裹,眼神微微一暗,皺眉問,“唐兄這是要走了?”

唐次看了眼花涼,點了點頭。

柳木生看了眼花涼,心照不宣的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恐怕還是要請唐兄幫忙了。”

花涼恨不能一腳踹掉柳木生臉上的笑,這人才是大理寺右卿好不好?你這麼纏著彆人破案,真的好麼?人嫌狗煩,真真是討厭至極。

柳木生被看得脊背發毛,嗬嗬一笑,始終看著唐兄,“唐兄,難道你真不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誰?”

唐次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然後鄭重其事的搖了搖頭。

柳木生忍住吐血的衝動,隻覺得自己真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軟綿綿被卸了力,又挫敗的被彈了回來。“唐兄,我已發現了兩個受害人之間唯一的一丁點聯係。”也不管唐次聽不聽,徑自坐在椅子上,擺出一副死賴著不走的架勢,自言自語道,“我可算是讓人打聽出了一些端倪,張小喬和程蝶依之間雖然毫無聯係,也互不認識,可上個月墮馬鎮外的青寒寺裡舉辦寒食宴,兩個人卻都是同去的香客,而且,兩人之間的居所廂房比鄰。”

唐次麵無表情,一旁的花涼卻早已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驚愕道,“難道凶手與青寒寺有關?不會是兩人在寺裡發生了什麼,招來了凶手?”

柳木生心中暗笑,也不說破,徑自說道,“還有更有意思的。”

“什麼意思?”花涼早忘了明明是自己要走的,此時卻是被柳木生的話勾起了好奇心,心裡跟貓撓似的。

柳木生故意沉著臉說,“按理說,兩家姑娘去過青寒寺吃齋本就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兒,怪就怪在,之前調查,兩家人卻絕口不提此事。”

花涼咦了一聲,“那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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