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施廷鈺之死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53章 施廷鈺之死

因著宿醉了一整夜,花涼早早便醒來了,人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身在何處,便被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拉回了神智,緊接著,昨夜那位藍道長的一聲尖叫。

那叫聲歇斯底裡,劇是悲痛,仿佛生生被人在心口剜了一塊頭。

花涼大驚,連忙拽了屏風上的外衫裹在身上,已完全沒來得及想是誰退了自己的外衫,急急忙忙的衝了出去。

回廊裡唐次正好拉開門,“醒了?”

花涼急忙走過去,“木頭,發生了什麼事兒?”

唐次皺了皺眉,側頭看去,果然,左邊廂房門前圍了幾個人,司馬翎麵沉似水的站在人群外,歐陽毅在裡麵,不知與藍正龍說了什麼,隻見藍正龍修長的身子微微晃了兩下,差點摔倒在地。

江正澤急衝衝從月亮門衝進來,推開人群,伸手挽住藍正龍,兩人耳語幾句,便被眾人簇擁著離開錦客軒。

司馬翎走在最後麵,花涼連忙喊住他,騰騰幾步跑過去,氣喘籲籲的叉著腰,“司馬,司馬翎,發,發生了何事?”

司馬翎低頭看著她,唐次慢悠悠晃過來,已經換了一套月牙白的夏衫,看起來越發的鐘靈毓秀了。

司馬翎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略顯沉痛的說,“施廷鈺死了。”

花涼“啊!”了一聲,“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死了?我瞧著他也不像是病癆之人啊!”

司馬翎嗤笑一聲,“這世界上並不是隻有疾病才能使人死亡。”

“那是如何?”花涼急問,司馬翎側頭看了眼水榭的方向,好一會兒才說,“今天早上有人在後上水榭的湖麵上看見了施廷鈺的屍體。”

“啊!”花涼微愣,莫名的想到昨天看到的鮫人,“難道?”

司馬翎搖了搖頭,轉身往月亮門外走。

花涼愣了愣,連忙拽著唐次的手跟了上去。

因著昨天夜裡下了一場大雨,後山湖麵的水位上漲了很多,岸邊十分泥濘。花涼和唐次跟著司馬翎趕到的時候,施廷鈺的屍體已經被打撈上岸,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藍正龍麵沉似水的站在施廷鈺的屍體旁,江正澤正低頭看著屍體,歐陽毅,包括洛家父子在內都離得稍遠一些,臉色也不太好看。

施廷鈺身上還穿著昨天宴席上的黑色長衫,身體經過長時間的湖水浸泡,已經微微發脹,皮膚蒼白沒有血色,有些地方已經有了明顯的屍斑。

屍體的麵部血肉模糊,蒼白的碎肉粘連在麵骨上,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麵目。

“是鮫人。”站在不遠處的歐陽毅突然出聲,目光陰鬱的看著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水麵。

眾人沒有作聲,白馬山莊的人都知道,後山水榭下的湖裡養著鮫人,所以平日裡甚少有人回來水榭這邊。

“胡說。”江正澤突然大喝一聲,“不要胡說八道,此事還需在細細查看一番,不得妄自下了結論。”他雖這麼說著,但目光卻不由得落在施廷鈺的臉上,細細的齒痕,被撕裂的傷口雖然因為長時間的湖水浸泡而發白,加之湖中魚群的啃咬,已經很難在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了。

江正澤命人收殮屍體,怎知家丁剛把施廷鈺的屍體抬起來,原本緊緊貼在屍體身上的黑色長衫突然鼓脹起來,一條黑色的錦鯉從衣襟裡掉了出來。

眾人微愣出神,藍正龍突然撲了過去,一把扯開施廷鈺的衣襟。

“啊!”

人群爆出一陣驚呼,委實被施廷鈺屍體上的傷口嚇得麵如菜色。

人群裡的唐次微微皺了皺眉,目光幽幽的落在施廷鈺的胸膛上。當然,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胸膛的話。

施廷鈺的左右****隻見被尖銳之物撕裂開來,從胸腔一直延伸到腹部,傷口是嚴重的撕裂傷,像是被人硬生生從外麵撕裂開來的。傷口邊緣早被泡的發白,胸腔裡的內臟已經被全部掏空,隱約還可以看見細碎的齒痕。整個屍體的前胸和內臟幾乎被全部吃了去,完全成了一個人形軀殼。

藍正龍本就是幾位寵愛這個弟子,向來是對著寵愛有加,沒想到來了一趟白馬山莊,本來是帶著他來見見各派的長輩,沒想到一夜之間慘死在後山湖中。藍正龍突然悲切哭嚎一聲,突然掙開扶著他的林白,抬手就是一掌,直逼江正澤麵門。

“江正澤,你還我徒兒。”藍正龍已然失了理智,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一生無子,幾乎是拿施廷鈺當作兒子在養,本來施廷鈺慘死已然悲痛欲絕,如今見到施廷鈺如此殘破不堪的屍體,腦中繃著的那根弦終於“碰”的一聲斷裂開來,整個人瘋了一樣衝著江正澤連連發了三掌。

江正澤沉著臉,堪堪避開藍正龍,皺眉道,“藍道長暫且息怒,事情還待查看。”

“查看什麼?”藍正龍冷哼一聲,又是發了一掌,江正澤並不還手,險險避開胸口,藍正龍的掌風仿佛一道淩厲鋼刀,直接劃開江正澤的長衫右肩,露出血淋淋一道傷口。

江正澤微微皺眉,林白和歐陽毅已經第一時間衝上來,兩人分左右圍攻藍正龍,眼看現場就要亂成一團。

藍正龍見歐陽毅和林白衝了過來,心中怒火更勝,仿佛一頭發了狂的獅子,一邊打,一邊高聲斷喝,“江正澤,我那徒兒武功非常,又識得水性,怎麼會平白無故掉進湖裡?這湖裡是你養著的畜生鮫人,若非這畜生,我徒兒如何能死?你拿命來。”藍正龍急火攻心,剛說了這句話,氣運丹田,一股血氣攻上喉頭,竟是“啊!”的一聲噴出一道血劍,整個人仰麵栽倒。

江正澤連忙衝過去,伸手連著封了藍正龍幾處大穴,抬頭看了眼歐陽毅和林白,“快把藍道長抬到義馬堂。”

“是。”

歐陽毅看了眼林白,二人一左一右架著藍正龍,跟著江正澤往義馬堂走。

主事兒的三人帶著藍道長走了,岸邊便隻剩下了兩個剛剛抬屍體的家丁,司馬翎,還有洛家父子,以及唐次和花涼。

兩個家丁早已嚇得麵如死灰,訥訥的看著司馬翎半天說不出話。

屍體突然暴露在陽光下,被泡得發白的皮膚上屍斑漸漸顯現出來,看起來格外的滲人。

洛家父子見江正澤帶著人離開了,互相看了一眼,抬腿也跟了上去。

花涼早嚇得魂不附體,死死抓著唐次的手不放,一邊好奇的偷眼看著地上的屍體,一邊緊緊皺著眉頭,忽然想起昨天看到的鮫人,忍不住問了司馬翎一句,“鮫人,吃人?”

司馬翎忽而嗤笑一聲,眼角眉梢莫名染了幾分寒意。

“花姑娘怕是不知道,這鮫人可萬萬沒有神話故事中的那般溫順,相反,它們是生活在深海裡的一陣怪異魚類,已吞噬落海之人的屍體為生。鮫人食人的故事在臨海的地方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隻是鮫人居於深海,很少有人能見到罷了。鮫人不僅食人,因其長期吃腐爛或是海水泡過了身體,鮫人唾液通常含有劇毒。”司馬翎一邊說,一邊看了眼湖麵,心裡莫名生出一絲寒意,下意識的抿了抿唇。

花涼驚訝的“啊!”了一聲,“難道是施廷鈺不甚落水,被鮫人咬了之後毒發,最後才慘死湖中?”

司馬翎苦笑道,“這個,我也無從得知。”說著,剛想吩咐兩個家丁先把屍體抬走安置,沒想到唐次竟然走到屍體旁邊,低頭看了眼地上的施廷鈺,伸手扒開他的口鼻。“司馬翎。”唐次抬頭看了眼司馬翎,示意他過來看。

司馬翎微愣,一時未明白他的意思,花涼連忙推了他一下,“你看屍體的口鼻。”說著,徑自探過身子,低頭看向施廷鈺的口鼻,“木頭,你讓我們看啥?”

唐次抿了抿唇,指著被掰開的施廷鈺的口腔,沉聲說道,“通常落水溺死之人,死前都會吸入打量的泥沙和水,但死者口鼻中十分乾淨,並沒有泥沙的淤積。”

司馬翎臉色大變,“你是說,施廷鈺是被人殺死之後拋屍湖中?這太不可思議了,什麼人能在白馬山莊悄無聲息的殺死施廷鈺?況且,岸邊並無打鬥的痕跡,屍體上也並沒有任何致命傷痕啊!”如果施廷鈺真的是被人謀殺,那這個人會是誰?

司馬翎隻覺得背後一陣陣發涼,恨不能馬上去找江正澤,即使把整個山莊翻過來,也要找到這個凶手。

唐次移開放在施廷鈺口鼻上的手,伸手把施廷鈺身上的外衫又向外拉了拉,目光不由得沉了幾分。“屍體被毀壞成了這個樣子,衣服卻沒有一丁點痕跡,這豈不是很奇怪?”經他一說,司馬翎瞬時覺出不妥的地方來。

他猛地蹲下身子,目光灼灼的看著唐次,“以你看,是何人殺了施廷鈺?”

唐次沒說話,目光在施廷鈺胸前的傷口上來回看了看,“花涼。”

“啊!”花涼一愣,“怎麼了?”

“手帕。”

“哦!”花涼連忙從袖擺裡抽出一隻手帕遞給他。

唐次拿起手帕,覆在手上,用手輕輕撥開屍體胸腔的傷口,露出清晰的肋骨,指著其中的斷痕說,“這裡的斷痕明顯是利器所留。鮫人食人,但牙齒尖細,並不能咬碎人的肋骨。是有人殺死了施廷鈺之後,可以剖開了他的胸腹,讓後丟入湖中,湖中鮫人被血腥吸引過來,並撕裂了屍體的胸腔,吞噬了屍體的內臟。”

司馬翎聽後,不由得大驚失色,忙道,“可這衣服又是怎麼回事兒?”

唐次擰了擰眉,“還不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

唐次搖了搖頭,站起身把手帕折疊好遞給花涼。

“彆,還是你自己拿著吧!”花涼連忙後退兩步,“我不要。”

唐次木木的點了點頭,把手帕收進懷裡,抿了抿唇,看著蔚藍的天空,好一會兒才道,“走吧!”

花涼“咦!”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司馬翎愣愣的看著相攜而去的二人,抿了抿唇,吩咐兩個家丁把屍體抬走安放,自己幾乎是大步流星的往義馬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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