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十三具屍骸的來曆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74章 十三具屍骸的來曆

江正澤的婚期臨近,整個山莊卻籠罩在一層揮之不去的死氣陰霾中,各人各懷心事,殊不知暗處的人已經侯機而動。

用過晚飯,柳木生照例賴在唐次房間不走,郭毅黑著臉進來,見到柳木生大搖大擺的坐在那兒喝茶,氣得差點沒拿鞋底子抽他。“啊!郭鐵嘴,你是見了我那位姐姐了?”柳木生早聽說了,郭毅今天在江珊的繡樓外碰了釘子,可不就是見了他那位魔王姐姐。

郭毅冷哼一聲,撩袍坐在他對麵,唐次正在擺弄窗台上那株光禿禿的雛菊。郭毅瞄了一眼,“江濤後院的?”

唐次拿剪刀的動作一頓,一旁的花涼嘿嘿一笑,支著下巴眯著眼,笑成一朵花。

柳木生看著花涼,心說著姑娘真有意思,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成天跟在唐次屁股後麵,也不知是個什麼關係,說是親人,也不像,說是愛侶,卻又少了那麼點旖旎,瞧著時間久了,到好像是天生就該在一處是的,怪哉,真是怪哉。

“瞧你那臉,都笑成一朵菊花了。”柳木生笑道,花涼狠狠剜過去一眼,“我樂意。”

柳木生笑著摸了摸鼻子,抬眼看著唐次,“我說唐兄,今天你不是說啞姑是那調換紫檀的人麼?我去庫房那兒問問了,可不是麼,這人嫌疑大著呢。她卻不是府中原來就有的下人,是半年前江濤從彆處帶回來的。嗯,山下的福源寺,老劉家的說,從江家三年前搬到白馬山莊後,每年晴明江濤都回去福源寺齋戒三天。半年前,江濤回來時帶回了啞姑。最最重要的是,這個啞姑是個心大的,和歐陽毅有些關係。歐陽毅早些年江正澤從外麵撿回來的苦孩子,身上受過重創,一到夏天就有異味,之前都是用香料熏著,不久前,啞姑送了他一個玲瓏球,裡麵放著特製的香料。這二人之間必有貓膩。”柳木生一口氣說完,頓覺口乾舌燥,撈起茶杯就要飲,唐次突然一陣風兒似的刮過來,抬手攔下他的手,把杯奪過來,翻手取了新杯子,重新替他倒了一杯推到麵前。

柳木生愣了愣,花涼癟癟嘴,把方才柳木生奪過的杯子拉過來,“我的。”

柳木生“噗嗤”一笑,端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大口,“還有啊,我打聽了,這白馬山莊之前是一個五官的宅子,後來也不知犯了什麼事兒,皇帝老兒要治他們的罪,結果官兵來的時候,一家人已經全部不翼而飛了。宅子空了,不久,江正澤搭上了司馬家,得了勢,就把這座宅子買了下來,擴建成了白馬山莊。”

“將軍?”郭毅微微愣了一下,“我記得中宗八年,也就是三年前,刑部曾經手過一起通敵案,犯案的是當時的驃騎將軍鐘意。據說當年這個案子是刑部和大理寺聯合審理的,但在捉拿犯人的時候,大理寺派去的人回來隻報了‘無辜失蹤’後來就沒有下文了。直到中宗九年,這個案子被人提上來,聖上重新審理,又給這位驃騎將軍平反了,因為這位將軍沒有後人留在東都,這事兒便漸漸不在被人提起。”

“哈,人都跑了,家也沒了,平反有何意義?”花涼哼了兩聲,柳木生連忙捅了捅她的手臂,“彆瞎說。上達天聽的。”柳木生嚇唬她,花涼一捂嘴,“我什麼也沒說。”

柳木生笑著瞄了她一眼,唐次已經坐下來,稍有沉吟,便道,“既然如此,我看,後山湖中發現的屍體,多半就是鐘意將軍一家了。”

“啊?”柳木生驚愕的站起來,“怎麼會?當時來抓人的官兵明明說,人都不見了,是逃走了,當時府中多半財物都被卷走了啊!”

“恐怕不是。”郭毅沉著臉,這件事兒他一開始也想不通,可經過柳木生這麼一說,倒是一切都明朗了幾分,“恐怕拿湖中的十三具屍體,就是鐘意一家了,隻是不知是當年大理寺的人下令殺的,還是另有隱情了。”

“自然不是大理寺。”柳木生黑著臉,不離手的折扇一下一下點著桌麵。

郭毅好像似故意逮住了他的錯處,嗤笑道,“我到失望了,三年前令尊大人還主掌著大理寺呢,這案子好像就是令尊大人辦的吧!”

柳木生一瞪眼,“郭鐵嘴。”

郭毅懶洋洋打了個哈氣,懶得理會這個沒腦子的蠢蛋。

柳木生覺得自己被蔑視了,苦哈哈的看著唐次,“唐兄。”尋求心理安慰。

花涼嫌棄的用手擋住他的視線,“栁大人。”

“乾嘛?”柳木生無辜的眨眨眼,身心很受傷。

“十三具屍體的死因相似,都是生前被人打斷筋骨,後又被一刀刺入胸腹。手法相似,凶器也是同一把。”唐次慢條斯理的說。柳木生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苦笑一聲,“我爹向來喜歡群毆。”

是的,大理寺的人從來不喜單獨辦案,殺人滅口這種事,怎麼會隻派一個人來,想當然必是要出動所有高手,免得留下蛛絲馬跡。

“這很大理寺!”郭毅不鹹不淡的扔出一句,花涼樂得抱著肚子笑了好半天。柳木生鬱悶的耷拉著腦袋,“這事兒怎麼越來越複雜了。唉,我想起來了,你說,我爹這次非要讓我來白馬山莊,會不會跟這事兒有些乾係?還有我那魔頭姐姐,我是真不信她會嫁給江正澤那老頭子當二夫人。”柳慕容啊,當年東都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翩翩少年郎,若非出了那檔子事兒,現在難免不會位居人上人呢。

郭毅最怕他提起柳慕容,看色黑得不是一星半點。

東都裡的這些事兒,唐次不感興趣,整個人懶洋洋的坐在那兒,目光也不知道飄到那兒去了。花涼有些擔心,伸手碰了碰他略顯冰涼的手指,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他變成冰人的時候,心裡一陣難過。

郭毅覺得氣氛有些冷,抿了抿唇,把下午查的事兒說了一邊,未了,目光殷切的看著唐次,“施廷鈺遇害的那天,歐陽毅陪著江正澤一起送了江濤回院子,中途是啞姑去找了歐陽毅,兩人一起離開的。子夜的時候,歐陽毅推著江濤遺落在宴會的輪椅回來的。如果歐陽毅和啞姑之間真的有什麼,那倒是有些問題了。隻是不能找到確切的證據,一切憑空猜測,不能定罪。且柳慕容插了一腳,非說那天是她讓啞姑去找歐陽毅的,說是打聽江正澤和江濤的事兒。哼,江正澤都腫成胖頭魚了,也沒見她這位二夫人如何情深似海啊!”

“輪椅上確實有血跡,紫檀裡也確實有肉豆蔻,可現在怎麼確認啞姑就是在紫檀裡放肉豆蔻的?歐陽毅知道輪椅上有血跡,也知道肉豆蔻的事兒,如果真是他殺人,嘿,這些時候早就想辦法毀滅證據和線索了。”柳木生心灰意冷的嘟囔著,花涼也覺得這事兒不太好辦,側頭看唐次,發現他又在木木的戳在哪兒神遊太虛了。

“木頭?”

唐次凝了凝神,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郭毅,“你說施廷鈺遇害那天晚上,啞姑去找了施廷鈺,兩人比劃了一陣子?”

“是。”郭毅點了點頭。

“那個小廝可是見到了啞姑動作?”唐次抿了抿唇突然覺得頭腦有些昏沉,下意識的伸手付了一下桌麵。

郭毅把小廝比劃的動作做了一次示範,很生硬,也不夠連貫,郭毅沒把握唐次能看懂,心裡也有些急。

這事兒不能去問啞姑,問了未必說實話,也不能問歐陽毅,更不能說實話,想了想,似乎覺得整個白馬山莊的人都不可信。那麼唐次呢?這個身份不明,來曆不明,卻又屢屢卷入荒誕詭案中的年輕人,他又值得信任麼?

郭毅很少信人,這是他的生存之道,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將是,直到他有一天離開官場,去一個柔順聽話的媳婦。

郭毅的思維有些跳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了那麼遠,等回過神兒的時候,唐次正皺著沒有,也不知想了什麼。

動作不夠連貫,意思也不能表達得更好,唐次想了想,隻猜中了其中一二,“好了,去,輪椅。”說道這裡的時候,他突然皺了皺眉,露出了十分疑惑的表情,此後便再不說話。

氣氛一下子冷凝下來,花涼有點擔憂的看著唐次越發慘白的臉,“木頭?”

唐次搖了搖頭,起身站起來,“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說著,也不管柳木生詫異的眼神和郭毅陰沉的臉,徑自轉身進了內室。柳木生訕訕的摸了摸鼻尖,“那我們就不打擾唐兄了。”說著,轉身離去。

郭毅看了看柳木生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花涼,抿了抿唇,“唐公子的身體似乎不太好?”

花涼“啊!”了一聲,何止不好,簡直就是個病秧子,發病的時候全身裹著一層冰,怪嚇人的。

“可有看過大夫?”郭毅道,花涼心中翻了個白眼,“嗯,看過了,就是體虛,過幾日就好了。”

郭毅還想再說點什麼,花涼擺出不耐煩的表情,“行了郭大人,你就回吧,假裝過關心的模樣可真不好看。”

郭毅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臉上訕訕的,“你這姑娘可真不討喜。”

花涼咧嘴一樂,“我以為大人喜歡聽實話,聽說刑部的大人和大理寺的大人們最喜歡不過了。”

郭毅臉一黑,默默的轉身。

郭毅出了房門,內室裡傳出一聲清脆的聲響,花涼心臟猛地一縮,衝回內室一看,唐次已經蒼白著臉跌坐在地上,身上罩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木頭。”她輕輕碰了碰他,冰凍起來的他就像是一尊雕像,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也不會笑。

眼淚含在眼眶裡打轉,花涼無措的看著唐次,伸手抱住他的頭,冰冷的身體透過薄薄的衣衫讓她冷得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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