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入滄州之境

2017-03-13 作者: 七兩
第117章 入滄州之境

宣州繁榮昌盛,經濟富足,其中不僅體現在經濟商貿上,在辦學和文化交流上也由為出色,其中更以百家書院和雲州書肆為佼佼者。

白家書院以教書育人為人津津樂道,每年都有大批才子進入書院,學業大成後,或入朝為官,或成一代大儒,又或是下放到全國各地教書育人。

至於雲州書肆,書肆的老板姓蔣,名漢卿,字懷仁,素有小孟嘗之稱,好結交天下友人,為人瀟灑豁達,那是個品貌無雙的風流人物。

兩個月前,蔣漢卿卻在去滄州約見一位誌同道合的友人時出了意外,不慎從馬車上跌了下來,醒來後雙目失明,城中名醫遍尋,卻也束手無策,直到後來,蔣漢卿的紅顏知己去聖女廟外跪了三天三夜,差點死去,蒙恬居士才見了蔣漢卿一次,二人在房中談了兩個時辰,第二日,蔣漢卿的眼疾竟然完全治愈了。

花涼突然“咦!”了一聲,“這倒是有些意思了,四個人中,三個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難道這聖女青睞的,都是有錢人?”

船老大臉一黑,連忙道,“姑娘,可切莫褻瀆了聖女。”

花涼癟癟嘴,“不說便是。不過,你再來說說那第四個人?”

船老大躺了口氣兒,苦笑道,“第四個人是藥材商龔華。”

“龔華?”柳木生突然打斷船老大的話,“可是那位素有藥王之稱的龔華?”

船老大詫異道,“栁大人知道?”

柳木生皺眉,折扇敲了敲掌心,“可是我卻聽說,這位藥王在半年前就病入膏肓了。”

船老大忙道,“卻是如此,宣州人都知道,這位藥王是個響當當的人物,當年進獻了一株千年人參給聖武皇帝(武則天),後被聖武皇帝禦賜藥王之稱。”

“果真是他。”柳木生道,“可我記得,半年前他好像身染惡疾,之後邊銷聲匿跡了,有人說他病逝,也有人說他去了西域尋醫,怎麼又來了宣州?”

船老大笑道,“這個大人可就不知了,這宣州正是這位藥王的祖籍之地。龔華確實曾經去過西域,但並未尋得良醫。半個多月前,龔華從西域回來,本是做了落葉歸根的打算的,沒想到竟然絕處逢生,得了聖女的聖水,奇跡般的康複了。”船老大說得口沫橫飛,仿佛親眼所見,本是黝黑的臉膛,此時竟也看出了幾分紅暈。

“如此說來,這聖水當真是世間難得的神藥啊!”花涼說道,船老大激動的點了點頭,“可不是麼,這也是我們宣州的服氣。”

“哈哈,卻是如此。”花涼附和,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唐次突然出聲,“船家,你確定隻有這四人受到聖女眷顧?”

“唉?”船老大一愣,便笑道,“卻是如此,此前也有許多人想要去求聖水,卻多半徒勞,蒙恬居士說了,聖女隻救有緣人。”

花涼忙問,“這有緣人可是有什麼標準?”

“這個倒是不知道,隻是看聖女與何人有緣吧。”船老大說著,展開手臂,重重把長蒿插入水麵,向下猛地一推,小船向前滑行。

唐次看著迅速向後退的水麵,突然木木的說了一句,“船家恐怕是忘了什麼?”

船老大一愣,狐疑的看著唐次,“唐公子說笑了,我就知道這麼多。”

唐次抬頭看他,瑩白的麵頰因著日頭的眷顧,平添了幾抹淡淡的紅暈,“有一人,你沒說?”

船老大眨了眨眼,唐次道,“還有一名船夫曾在宣州河道上看見過聖女的金船,據他父親說起,當時他是落水了的,後被聖女所救。”

船老大詫異的看著唐次,好一會兒,“噗嗤”一聲樂了。

花涼看著船老大,又看看唐次,問船老大,“你笑什麼?”

船老大猛地一拍腦袋,笑道,“這位公子說得對,我還真就忘了這個人。”

唐次抿了抿唇,在花涼看過來的時候,快速的扭頭看著湖麵,“船家可說那人是誰?”

花涼皺了皺眉,扭身一把搶過柳木生的扇子,“啪”的一聲甩開,對著火辣辣的臉猛地扇了兩下。

柳木生苦笑出聲,扭頭看了眼郭毅,發現他正看著唐次,晦暗的眸子底斂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船家大笑出聲,“可不就是我麼?”說完,果真見眾人膛目結舌,便苦笑道,“隻是沒想到家父會將此事給傳揚出去。”

幾人大概也沒想到會有這等巧合之事,一時間船上靜得仿佛能聽見長蒿插入水麵發出的破水聲。

船已經緩緩的駛離岸邊,順著河裡一路向下,此時,便已入了滄州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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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大一邊撐著長篙,一邊侃侃而談,花涼等人圍坐在船頭,偶爾河風一過,卷起青絲衣袂,好不遐意。

船老大本是城中一普通漁夫,那日夜裡在貨船出事的河道捕魚,不甚落水,後被金船救起。

船老大講的幾位簡單,倒不是那茶寮的老板講的那般傳奇,隻是其中許多情節一筆帶過,總讓人覺得少了些什麼。

“船家,你遇見那金船是什麼時候?”唐次低斂著眉,右手下意識的摩擦著左手的虎口,淡淡問。

船老大愣了下,馬上道,“啊,這,容我想想。”說罷,沉吟片刻,“是七月六號。”

“那晚,可是有什麼異常之事發生麼?”唐次又問。

船老大眨了眨眼,“這,倒是和平常無異,若說是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我會溺水一事,公子你也應該知道,我這種跑船打魚為生的,都是識得一些水性的,小人不才,自認水性不錯,卻不知為何,那天落水之後,整個身體都是沉的,怎麼劃也劃不動,就感覺好像有什麼在水裡狠勁兒的拽著我似的。幸好後來遇見了聖女的金船,進而得救。”船老大心有餘悸的說。

唐次皺了皺眉,又問,“你可是見了那聖女的麵容?”

船老大搖頭,“聖女帶著冪籬,看不真切。”

“你被救起之後,又發生了何事?”唐次問,船老大搖了搖頭,“不知了,上傳之後,我便昏迷過去,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我被放在自己的小船之中,船正停靠在岸邊。”

“你得了那聖水?”

船老大苦笑,“並沒有。但確實是被聖女所救。”

“等等。”花涼突然開口問道,“你昏迷了一整夜?”

船老大點頭道,“是啊。”

“你可還記得當時所見金船的模樣?”唐次問道,坐在旁邊的郭毅微微挺直了被,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唐次和船老大。

船老大微微愣了一下,隨後想了想,好一會兒才訥訥道,“因著當時天黑,我又入了水,隻覺得腦袋昏沉沉的,隱約中好似看到是一艘不大的船,船身通體都是黃金打造,上下兩層船艙。”

唐次微微撩了撩眼皮,抬起頭,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船老大,好一會兒才說,“那船,可是貨船的模樣?”河道上慣常見到的船多半分為兩種,一種是貨船,表麵上看是上下兩層,船艙下卻藏著一層,用以裝貨物,上下兩層住著船員和一些船客,這種船通常比較大,吃水重。另一種船,通常是周圍沿岸的畫坊,供客人玩樂,或是楚館所有,或是官宦子弟的私船,通常這種船都會在當地官府登記造冊,很容易查出來,且吃水淺,不宜遠遊。

船老大搖了搖頭,“看得並不真切。”

花涼失望的低著頭,一旁的柳木生遞過一碟子桂花糕,甜甜的香糯之氣彌漫開來,那船老大突然“啊!”了一聲,嚇了花涼一跳,一碟子桂花糕嘰裡咕嚕滾了一船板。

郭毅忙抬頭看了眼船老大,“可是想到了什麼?”

船老大憨憨厚厚的撓了撓頭,“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兒。”

唐次一皺眉,與郭毅相對而視,又聽船老大說,“那晚我出事兒之前,好像聞到過一股很是濃鬱的花香味,不,也許不是花香,味道很奇特,很好聞。”船老大話一出口,眾人麵麵相覷,暗道,難道段白楊說得都是真話?

貨船出事兒時,河道兩邊確實飄起了紅霧,且帶有異香?

“你可是還能辨彆出那種香味?”唐次突然問道,船老大搖了搖頭,“辨彆不出,隻記得是聞到了香味,以前卻是從沒聞到過的。”

眾人心中駭然,恍惚中覺得自己好似離真相又近了幾分,然,心中卻又莫名的生出一絲絲的不安。

如果真如船老大所說,那麼基本可以斷定,沉船事故絕對不止發生過一起,且與聖女廟有必然的聯係。

那麼,假設這些沉船都是被人劫持後塗抹金粉運走,那麼,他們到底去了何處?

郭毅心底仿佛壓了一塊巨石,他目光深沉的看著平靜的河麵,心底已然是波瀾壯闊,久久不能平靜。

這時,唐次突然從甲板上站了起來,轉身默默進了船艙,柳木生看了眼花涼,將她仍舊目光低斂的看著水麵,心中忍不住歎息,把落在甲板上的桂花糕一一撿起,蹲到船頭,掰成細小的碎塊丟進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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