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水怪

2017-03-21 作者: 七兩
第120章 水怪

王三表弟一連下了三網,卻是網網落空,在運河的漁民中有這樣一條規矩,凡是打魚者,連下三網都沒有打到魚的,便是河神發怒,不宜繼續再打,需回家沐浴更衣,齋戒三天,三天之後,以牛羊祭之,方可在尋吉日下水。

王三表弟沮喪的收了網,本是打算撐船靠岸的,小船才調轉了船頭,便突然覺得船下好像有什麼重重撞了一下,船頭極速的在河麵打了個轉,差點翻了過去。

王三表弟連忙伸手抓住船杆,用力撐著長篙,船身晃動片刻,才緩緩恢複。王三表弟在這段河道打了兩年的魚,這水道向來平靜,還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心中忐忑,一邊扶著船杆站直了身體,一邊用力撐起長篙,小船在水麵打了一個轉,快速向岸邊劃去。小船劃出不到十丈的距離,空氣中突然彌漫著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前方的水麵上冒起一團團小孩拳頭大小的氣泡,咕咚咕咚往外冒。

王三表弟“呸!”的吐了一口吐沫在手上,心知可能遇見了不同尋常的事兒,卯住了勁兒劃動長篙。

夜黑風高,河麵上的風很硬,吹得發絲獵獵作響,王三表弟提著心往前劃,空氣中那種味道越來越濃了,這時,船身劇烈的晃動起來,王三表弟再也穩不住船,整隻小船傾覆,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水麵激起一個巨大的水花。

王三表弟在落水的瞬間,看見一隻巨大的魚鰭在水麵上快速的掠過。

“啊!”花涼發出一聲輕呼,嚇得王三渾身一抖,差點沒又跪了下去,“姑,姑娘,可是,可是有什麼不對?”

花涼訕訕的摸了摸鼻尖,“你是說,你表弟看見魚鰭在水麵快速滑動?”難道這水怪就是殺死齊祿的水怪?

“是,卻是如此。”王三連忙道。

“王三,那你那位表弟現在可還好?”花涼又問,王三狐疑的皺了皺眉,“這,自然是好的。”

“這就怪了,那水怪偏生殺死了齊祿,卻不動王三,難道這水怪還挑人?”花涼想不通,那廂王三又道,“姑娘,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啊,隻是我那表弟確實好好活著的,且。”說到這兒,王三又說,“表弟入水後就昏迷了,第二天醒來,人就在小船上了。”

花涼“咦?”了一聲,側頭看唐次,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那你表弟,可是看清了那水怪的真實麵目?”花涼問,王三答道,“這,看得不是很真,但隱約看清是一條魚尾,黑乎乎的鱗片像刀子一樣的鋒利,我表弟也不過是挨著它一下,便把身上的衣衫割破多處,手臂上也受了傷。且那怪物身上有毒,表弟後來醒後,發現手臂上的傷口都泛著黑氣,沒兩天就開始腐爛,後來還是城中的大夫給解了毒,隻是那手臂確廢了。”王三表情痛苦惋惜,咬牙切齒,倒是對那水怪恨之入骨。

郭毅皺了皺眉,側頭看唐次,嘴唇微微蠕動了兩下.唐次抿了抿唇,確認他說的是;鮫人。這是這宣州河道為何會有鮫人出沒?難道又是與白馬山莊有關?

唐次低斂著眉,莫名的想到段白楊,想到敏書,這二人刻意接近自己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加之敏書身上獨特的零飛香,再在都讓他覺得不安,卻又無端的興奮。

從揚州開始,一路行來,但凡是和他身世扯得上關係的事兒似乎都會死人,無形中,仿佛有一隻手在推動著他往下查,然後在恰當的時候拋出一個又一個線索和謎團。那麼,這隻推手的目的是什麼呢?

是否與他身世有關?

那天月姬見了花涼,從那以後,他總覺得花涼有事兒瞞著他,但到底是什麼事兒?他不是沒想過探究一二,這對他而言再輕易不過,可自從沉船事故後,他的身體每況日下,既然已經決定不連累花涼,便不能再拉著她牽扯過多了。

想到這兒,唐次輕輕按了下胸口,扭頭看了眼花涼,卻沒想四目相交,仿佛又什麼在目光中流轉,她微微瞪著眼睛,似乎是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定,再堅定不過了。

那樣灼灼的眼神,唐次突然有種窒息的的感覺,就好像本是浮萍一樣的生命,終於在這個時刻遇見了個可以牽絆自己一生的人。

這一刻,他似乎若有所覺,下意識的抓了抓手,空空的,仿佛心一空了一個巨大的洞,無論如何也無法填滿。

“木頭,木頭,你怎麼了?”花涼擔憂的推了推唐次,發現他的手特彆的冷,手背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冰碴。“木頭?”

唐次皺眉搖了搖頭,示意她什麼也不要說,把手縮回袖子中,抬頭看著王三,問道,“你的表弟當時是落水了,醒來時人在船中,船靠岸了,是吧!”

王三“啊!”了一聲,“哦,是,是的.”

“是誰救了他?”

王三愣了一下,“啊,這個,我好像記得他說過他昏迷之前好像見到了什麼金船,什麼仙女。”說完,不由一笑,“這家夥一準是瘋了,金船可下不得水,八成是中毒了,神經紊亂了。”

唐次皺了皺眉,還想說些什麼,整個身體卻已經不受控製了,全身的血液都在一點點的凝固,一點點的變冷,他微微側頭看了眼花涼,身子一軟,直挺挺的往她懷裡一倒。

花涼“啊”的一聲,連忙接住唐次,這才發現他輕得要命。明明那麼高的身子,體重卻輕得仿佛隻剩了一把骨頭一樣。“柳木生。”她喊了一聲,側身擋住王三的視線,柳木生也察覺到不對勁兒,連忙讓小二把王三和薑潮帶出去。

“他怎麼了?”郭毅上前一步,皺眉看著已經變成個一個冰人的唐次。

花涼苦笑道,“你看到的,他身中奇毒。”

柳木生還是第一次看見唐次發病,嚇得一會兒探探他的鼻息,一會兒摸摸他的臉,終於知道唐次為何突然性情大變,想要把花涼托給自己了。

心中不由苦笑,柳木生長歎一聲,“那麼,我們現在怎麼樣?”

花涼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眼倒在自己懷裡的唐次,“先找個房間住下,他這毒一般人解不了,隻能等著自己醒了。”說著,拖著唐次便要往外走,柳木生連忙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唐次頭上,“他這個樣子最好不要讓人看見。”

花涼感激的點了點頭,“嗯。”

“花涼。”郭毅突然出聲叫住二人,花涼一愣,“你要乾什麼?”

郭毅看了眼唐次,“或許有一個人可以救他?”

花涼驚訝的瞪大眼睛,“真的?”

郭毅點了點頭,“蒙恬。”

花涼“啊!”了一聲,柳木生瞪大眼晴,看瘋子一樣看著郭毅,“郭鐵嘴,你腦袋被門擠了?蒙恬那個明顯就是個騙子,你竟然說她能治唐兄?”

郭毅冷笑著看著他,“總要試試不是?”

柳木生氣得直咬牙,“你個瘋子,花涼,咱們走。”

郭毅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著花涼和唐次,好一會兒才說,“你就不好奇?也許蒙恬要找的那個男人就是唐次?蒙恬的筆跡和唐次十分相像,你就不想知道,兩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花涼脊背一僵,抬起的步子終是沒能落下。

“我會讓人去找王三的表弟問問清楚,看看當時見到的金船是何模樣,是否與船老大所見一致,至於唐次。”說著,他低頭看了眼唐次,抿了抿唇,“我想帶她回去見蒙恬。”

柳木生“啊!”了一聲,“什麼叫你要帶著他去見蒙恬?”

郭毅懶得看柳木生,目光落在花涼臉上,“唐公子之前托我兩件事兒。”從縣衙裡出來的時候,柳木生將他攔在門外,月色清冷,他隱在昏暗的角落裡,聲音清淺得仿佛風一吹就散了的青煙。

他說,“郭毅,我之所以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不單單是希望你幫我找出我的身世之謎,還有兩件事,我需要你做。”他就那麼安靜的站在那兒,木然清冷,聽不出喜怒,可偏偏郭毅就是能感覺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明顯的疏離感,就好像在身上罩了一層琉璃罩,你看不清他,他也並不想看清你。

“唐公子請說。郭某若能做得到,必會極儘所能。”郭毅重重的說。

但凡認識郭毅的人都知道,郭毅之所以外號叫郭鐵嘴,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冷酷,吝嗇,手段狠辣,更是因為他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他說會極儘所能,便是會極儘所能……

花涼愣愣的看著郭毅,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感覺讓她十分的不安,她不太想聽。

柳木生看了眼花涼,不由得皺了皺眉,“花涼?”

花涼抿了抿唇,篤定的看著郭毅,“我知道,他是想將我托付給你?”

郭毅微愣,“看來你猜出來了。”

嗬!有什麼猜不到呢?一開始不是想把她托付給柳木生麼?

花涼苦笑,說不出心裡到底是難過多一些,還是憤怒多一些,難過是因為他時日無多,憤怒是因為他不懂她。

他不懂她,不懂她的決心和感情。

一個人喜歡了另一個人,又哪裡在乎什麼生死呢?

“那另一個呢?”花涼低頭看了眼懷裡靠著的唐次,薄薄的冰片包裹著他精致的五官,低斂的眉,剔透中略顯蒼白的臉,就好像隻是沉沉睡去而已。

“他要見蒙恬。”郭毅沉聲說,目光灼灼的看著花涼。

房間裡靜得仿佛針掉在地上都會聽見清晰的聲響,花涼愣愣的看著郭毅,隻覺得冥冥中好像 有什麼正在一點點的從身體裡抽離,許久,久到她以為時間都就此凝滯了,她卻聽見自己的聲音,淡淡的,涼涼的,“好,你帶他去見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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