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駙馬楊慎交

2017-04-05 作者: 七兩
第132章 駙馬楊慎交

惠訓坊。

惠訓坊位於永昌門外,地處繁華,這裡有一半以上的產業都是中宗的嫡長女長寧公主的產業。

長寧公主為人囂張跋扈,喜歡賣官鬻爵,貪慕權勢,但是對其駙馬卻由為喜愛,曾花費萬金在惠訓坊給駙馬置辦了一處豪宅,又因駙馬喜歡打馬球,結交天下好友,便在惠訓坊建造了洛陽城中最大的一個私人馬球場,中宗高興時,也會帶著皇後和寵臣們來長寧公主為駙馬楊慎交建的馬球場打馬球。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楊慎交白日裡相約了幾個好友去馬球場打了一場馬球,晚些時候,宮中有家宴,長寧公主早早便派人來喚他回府。

因著前幾日為了長寧公主身邊收了個年輕的男侍,兩人曾口角了幾句,為此,楊慎交有些鬱鬱不快。

馬球散場後,楊慎交拒絕了長寧公主派來的轎子,吩咐了管事的,自己騎馬從崇德門先回駙馬府,收拾妥當後再去宮中。

管事的頗為為難,但見楊慎交如此堅持,也隻能作罷。

中宗年間,唐朝公主下嫁駙馬後,多半是要出宮修剪駙馬府,與駙馬住在一起的。然而長寧公主向來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子,這大概也與其母極其受到皇上寵愛的原因,下嫁駙馬楊慎交之後,雖然對楊慎交寵愛非常,也舍得花下打把銀子為其修葺駙馬府,但長寧公主大部分時間是不住駙馬府的。

長寧公主下嫁楊慎交之前,受中宗寵愛,便在南市修葺了一座金碧輝煌,奢侈豪華的公主府,與楊慎交成婚後,一開始也在駙馬府中住過一段時間,後覺得不慎自由,便搬回公主府,後來,一個月留在駙馬府中的時間不超過半月。

今日,長寧公主似乎喜歡上了梨園戲班裡的一個叫長生殿的俊俏男子,隔三差五便將人請到公主府中唱堂會,每每熱鬨之午夜,才送人回梨園。

楊慎交得知此事後哼之以鼻,找人去砸了梨園,將那叫長生殿的俊俏男子打得個麵目全非,再不能登台。

長寧公主知道後,果真大怒,氣急敗壞的帶人找到駙馬府,當時楊慎交正在馬場與人打馬球,竟是生生被長寧公主著人從馬上拽了下來,親自抽打了一馬鞭才作罷。

此事不了了之,那名叫長生殿的俊俏男子後來便在洛陽銷聲匿跡,楊慎交覺得長寧公主在友人麵前落了他的掩麵,心中慪氣,便幾日不理會長寧公主。

楊慎交心裡煩悶,一來厭惡長寧公主的可惡行徑,二來又期盼著兩人之間的關係能有所好轉,畢竟兩人一直這麼僵著,若是真的惹惱了長寧公主,廢了自己這個駙馬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楊慎交騎著馬繞過騎馬場,距離駙馬府不遠處有一條小巷,小巷旁邊的坊牆便是觀德坊,國子監的所在地。

天色已經漸漸暗沉了下來,出來的時候,楊慎交因著煩悶,便甩脫了隨從,如今一個人咣當在街上,偶爾風一過撩起身後烏黑的發絲,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惠訓坊的治安向來不錯,長寧公主府中有私兵,建府後,曾經撥給了駙馬府一部分,楊慎交留了個心眼,暗自收買了一部分,安插到巡安營中,因此,巡安營巡查的時候便對惠訓坊多加了幾分小心,尤其是駙馬府和馬場附近。

天色已經暗沉下來,楊慎交的馬身已經過了小巷,才走出不到三丈的距離,小巷儘頭突然發出一聲女人的輕呼,婉轉流連,如黃鶯出穀。

“芃啟!”

楊慎交表情一僵,雙手勒住了韁繩,心臟仿佛被什麼重重敲擊了一下。

“芃啟!”

女人的聲音在熟悉不過,仿佛穿越了流年,從記憶深處喊出來一樣。

芃啟,楊慎交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人這麼叫過他了,那時候他還不是駙馬,那時候他還沒認識長寧公主,也還沒有置身這繁華的東都,那時候他還躊躇滿誌一心高中,卻沒想多年後,他成了長寧公主的駙馬,雖是想儘了榮華富貴,卻也失去了包袱,離開了權力中心,不能為政,成個了草包飯桶。

記憶的閘門一下子開啟,他便再沒了往下走的念頭,匆匆勒轉了馬頭,馬蹄踢踢踏踏踩在青石板路上,一路朝小巷行去。

坊,又叫裡坊,是東都的城市規劃和管理製度,把東都一共分了一百一十個封閉的小區域。

坊與坊之間有坯土牆,厚四米,若是過了宵禁時間,街上是不許行人到處溜達的,若有翻牆者抓住後通常要杖打七十大板。

楊慎交來到坯土牆旁邊,翻身下了馬,對著牆另一端喊道,“可有人在?”

彼端沒有任何聲音,就好像他剛才聽到的聲音都是自己的幻覺。他又喚了兩聲,“文素,文素是你麼?”

那邊依舊沒有回應,楊慎交晃了晃腦袋,正在他以為自己不過是因著久彆思念而產生的幻覺的時候,坯土牆另一端突然又傳來一陣細細的抽泣聲。

楊慎交瞬時覺得心臟都被抓住了,他瘋了似的對著另一端的人喊,“文素,文素是你麼?我知道是你的,文素,你說話!”

彼端的人還在抽泣,楊慎交已經急得滿頭大喊,這時,彼端的聲音嘎然而止,楊慎交心一涼,連忙問,“文素,文素你還在麼?你回答我啊!”

坯土牆外無聲無息,突然,一件物件從另一端扔了過來,“啪嗒!”一聲落在楊慎交腳邊。

楊慎交微微一愣,低頭一看,頓時愣在當場,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間凝結住。

那是一枚有些破舊的絡子,上麵墜著一塊質地不算上好的玉佩,玉佩上刻痕清晰,正是他曾經的表字‘芃啟’。

“文素。”楊慎交驚呼一聲,撿起地上的玉佩,再也顧不得其他,撩起袍袖,翻身跳上坯土牆。

————

東宮。

小黃門急急忙忙跑到太子書房門前,恭恭敬敬的立在門口,先是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形容,才尖著嗓子朝裡麵喊了一聲,“殿下。家宴快要開了,長寧公主那邊開始叫人催了。”

書房的門從裡麵緊鎖著,好一會兒,裡麵傳來一聲略顯有些低沉的嗓音,“嗯。你先去準備吧!”

“是。”小黃門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等了片刻,大概是確認了小黃門已經離開,禁閉的書房門才慢慢被從裡麵推開,穿著絳紫色的袍子低著頭的男子從門內出來。

“葛先生。”李重俊喊了一聲,那人微微轉過身,抬起頭的時候,露出一張俊美得有些妖冶的五官。

葛一,不是葛一又是誰呢?

“殿下。”

李重俊有些不安的問,“你說的,可行?”

葛一微微抿了抿唇,恭敬的點了點頭,“殿下不必擔心,草民一切都會辦好。”

李重俊顯然是有些不相信他的,一邊撚了撚右手拇指上的扳子,一邊皺眉道,“滄州和宣州的事兒?”

葛一忙道,“宣州刺史不是死了麼?至於滄州,我想溫大人會有辦法的。”葛一淡淡的說著,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重俊,不可否認,在李世民所有的後代中,唯有李重俊與他最為想象,隻可惜,論氣魄,論謀略,確是遠遠不及的。

李唐盛世,早已在曆史巨輪的碾壓下不複盛世。

葛一不由得心中冷笑,麵上帶著清冷的笑,“殿下放心,殿下所謀之事,必定是天命所歸,無須擔心。”

李重俊心裡還是沒有底兒,滄州河道之事上,他已經看出了父皇的心思,誰然在柳木生回來後,他並沒有查辦自己,但他知道,有些事兒一旦在多疑的父皇心中紮根,便很難在剔除出去了,更何況……他不由得抬頭看了眼太極宮的方向,那個老女人和他那個貪戀權勢的長姐,她們若是得了他的把柄,是必然會把他往死裡踩得,踩得死死的,踩得他一輩子翻不了身。

李重俊越想越後怕,目光死死的盯著葛一,葛一微微彎了彎身,看了眼微微沉下來的天色,抿唇道,“聽說今天好是皇上擺設家宴的日子,殿下還是今早準備吧!”一語雙關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也不看李重俊臉上陰鬱的表情,順著來時的九曲回廊快速離開。

目送葛一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外,李重俊猛地一拳砸在門框上。

“殿下。”一直藏在暗處的暗衛轉出來,皺眉看著李重俊的手。

李重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骨節上紅腫一片。他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扭頭看了眼暗衛,“叫人去查葛一。”

“是。”

“等等。”李重俊又叫住他,暗衛一愣,“殿下還有何吩咐?”

李重俊抿了抿唇,“大理寺已經傳喚了溫飛,你想辦法在途中將他解決了。”

暗衛一愣,不由得皺了皺眉,李重俊想著葛一的事兒,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繼續說道,“要處理乾淨。還有,那個叫唐次和花涼的,你可是查出了什麼?”

暗衛點了點頭,“花涼查清了,就是江淮的一個小娘子,之前嫁給一戶大戶人家做小妾,鬨了些事兒,丈夫無故失蹤,後來一直跟在唐次身邊。”

“啪!”李重俊抬手就是一嘴巴,暗衛被打得臉一外,李重俊道,“廢物,我讓你們查唐次。”

暗衛瞬時苦了臉,“屬下無能,還未能查出一二,不過。”

“不過什麼?”

“據屬下所知,這個唐次身中奇毒,發病時,全身會覆滿薄冰,形同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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