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決定離開

2017-04-28 作者: 七兩
第152章 決定離開

花涼不敢離開唐次身邊,他這個樣子又不能讓人看見,隻好將他挪到巷子深處,藏在巷子裡堆積的雜物堆後麵,然後快速的跑到不遠處的成衣鋪子,選了幾件特大的長衫和冪籬,回來統統套在他身上,確定他的模樣彆人看不到了,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兒。

這時,巷子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花涼心思一動,連忙衝出巷子,張開雙臂攔住馬車,“等一下。”

趕車的車夫一愣,不由得皺了皺眉,“唉,我說小姑娘,你攔著車,這是要做什麼?”

花涼一邊吸著鼻子,一邊說,“大叔你行行好,我相公病了,現在急需回家,我自己又挪不動,不知大叔您能否送我一層?”說吧,從腰間解下錢袋,從裡麵掏出一錠足有十兩的元寶遞到車夫麵前。

車夫眼睛一亮,又想到車裡的人,不由得眨了眨眼,剛想拒絕,身後的車簾被從裡麵撩開了,先是探出一隻骨節分明,膚色白皙的手,然後是水綠色滾著荷葉邊的衣袍。“老張。”男人探出半個身子,露出一張顏色非凡的俊臉,淡淡的笑意在看到花涼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隨後便笑得越發的肆意。

他撩起車簾從車上跳下來,站到花涼麵前,足足高了她一個半頭,“原來是花姑娘。”

“是你!”花涼在看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認出他來了,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洛陽。

葛一輕笑出聲,“沒想到會在洛陽遇見花姑娘。”

花涼哭笑出聲,“葛公子來洛陽是?”

“進茶。”葛一笑著說,“姑娘沒忘記我是開茶樓的吧!”

花涼搖了搖頭,“沒忘記。”

葛一抬眼越過花涼朝巷子裡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問,“我見方才姑娘好似十分焦急,不知可是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兒?”

花涼微愣,皺了皺眉,想到巷子裡的唐刺,又看了眼葛一,終是咬著嘴唇道,“是遇到了一些麻煩,想請葛公子幫個忙。”

葛一愣了一下,笑道,“花姑娘說便是了。”

花涼看了眼葛一麵上的笑,沉聲道,“想勞煩葛公子幫我顧一輛馬車來。”

葛一;“我可以送你一程,看姑娘你要去何處?”

花涼連忙搖頭,若是上了葛一的馬車,唐次的病肯定會曝光,少一個人知道,與他而言,便少一分危險,畢竟他身份已經跟唐刺扯上關係,這洛陽又處處危機,若是被上次那幫襲擊他們的人知道了,唐次隻會更加危險。“公子隻需幫我雇傭一輛馬車就行,這是銀子。”花涼從荷包裡取出一錠銀子遞給葛一,葛一狐疑的看了眼花涼,而後笑道,“既然姑娘不想坐在下的馬車,我便幫姑娘雇一輛,至於這銀子。”葛一咧嘴一笑,“倒是客氣了。”說完,推開銀子,回頭朝馬車上的車夫說了聲,車夫果真跳下馬車去找車馬行。

巷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花涼擔心唐次,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巷子,葛一倚在車轅上,若有所思的看著花涼,好一會兒才笑道,“怎麼不見唐公子?”

花涼一驚,猛地抬頭,“啊!”了一聲,才道,“哦,你說木頭啊,他去辦事兒了。”

葛一擺出一副閒談的樣子,“隻是不知道二位怎麼也來洛陽了?也是走得水路?”

花涼一愣,忙道,“嗯,來洛陽辦事兒,辦好了就回去了。走得確實是水路。”

葛一“哦!”了一聲,又道,“前些時候,倒是聽說宣州的水路出了點問題,我本是也走水路的,但是好像封了路,後來改走陸路,竟是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花涼微愣,沒想到他也知道宣州之事,本不想多說,便含糊道,“嗯,搭坐的貨船沉了,鬨了些事故,能活著來到洛陽,已是萬幸。”

葛一見她不願多說,便也不再問。過了一會兒,車夫果然領著一輛馬車走了過來,“公子。”

葛一指了指馬車,“請吧,花姑娘。”

花涼應了一聲,又道,“麻煩葛公子了,回頭必會相謝。”

葛一笑道,“那倒不必,不過既然他鄉遇故知,改日是一定要聚一聚的。”說罷,眼神微斂,好像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穿著似的,驚訝道,“我倒是忘了,姑娘這一身裝扮?”

花涼苦笑道,“哦,拖栁大人的福,在大理寺謀了一職。”

葛一弓手道,“恭喜了。”

花涼苦笑,“哪裡哪裡。”心中暗道,你趕緊走吧,彆在這兒墨跡了,姑奶奶這頭快急瘋了。

葛一似乎也看出她的焦急,一邊笑著一邊說,“葛某還有事兒,就不打擾姑娘你了。”說著,撩起袍子上了馬車。

花涼剛鬆了口氣兒,便見馬車又停了下來,葛一從馬車裡探出頭,笑眯著眼睛說,“花姑娘,葛某住在南市祥雲樓。”說罷,馬車已經揚長而去。

花涼微愣,不由得“咦!”了一聲,猛地想起,文素生前便是住在祥雲樓。

——

花涼打發了車夫離開,給了整整一錠銀子,趁著無人的時候,把唐次拖進馬車,直奔官舍。

回了官舍,花涼又尋了街上的小氣兒,給郭毅捎信兒,讓他趕緊來官舍。

大概不到半個時辰,郭毅便趕了過來,推門一看,花涼正坐在胡床上發呆,唐次躺在匡床上,渾身覆著一層薄冰。

“人怎麼樣?”郭毅閃身進來,看了眼匡床上的唐次,低頭問花涼。

花涼抬頭看他,苦笑道,“吃了上次太醫留下的藥。”藥隻能暫時抑製住唐次身體裡的毒性,卻不能根治,一旦藥效控製不住毒性,唐次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郭毅沉默不語,目光陰鬱的落在床頭小幾上的包裹,心裡莫名一沉,皺眉看著花涼。

花涼苦笑道,“我打算帶著木頭離開長安了,遍尋名醫,說不定會有辦法治療唐次的病。”

郭毅抿了抿唇,“可是案子,還有關於唐次的身份怎麼辦?”

花涼坐下來,冷笑道,“案子是刑部的也好,大理寺的也好,總歸與我們沒有關係,至於木頭的身份,與我本來就不重要,現在沒有什麼比人活著更重要的。”

郭毅啞口無言,花涼的話在正常不過,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想辦法帶著唐次離開洛陽這是非之地。

“你都想好了?如果離開洛陽,也未必能尋到好大夫。”郭毅勸道,花涼抿了抿唇,“留在洛陽也還是死。”

郭毅見勸她不能,隻好作罷,兀自坐在榻上發呆。

好一會兒,花涼打了個哈氣,見唐次身上的薄冰漸漸散去,知道這是藥效上來了。

“對了,有件事兒要和你說一下。”花涼說,郭毅點了點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花涼道,“我們剛從長孫明府上回來,文素死後曾給長孫明留下了一間未能做完的藤甲衣,上麵藏了文素留給長孫明最後的東西。”

郭毅一愣,“什麼東西?”

“遺言。”

郭毅心中大喜,忙道,“是什麼?”

“長寧長公主。”花涼淡淡的說,郭毅悚然一驚,“你什麼意思?”

花涼;“你可是見過了文素的表姐夫婦?”

郭毅一想到那位頂著大肚子撲進停屍室的孕婦,眉心不由得抽了抽。“見過。”

“文素在易州時曾經幾次差點遇害。”花涼說,郭毅點頭,“文素表姐的意思是,凶手是楊慎交。”

花涼冷笑道,“我第一感覺也是楊慎交,畢竟他攀上了長寧長公主這枝高枝,回頭想要殺掉文素,掩蓋過去那段感情,這再合情理不過。但顯然不是,至少在來到洛陽後,文素並不認為那個要殺自己的是楊慎交。”

郭毅;“難道不是楊慎交,而是長寧公主?”

花涼篤定道,“是。”也許花涼並沒有真的見到楊慎交,而是見了長寧公主。

郭毅不由得皺眉,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花涼,“那麼,文素來京城,其實要見的是長公主?”

花涼搖了搖頭,又道,“對了,你可是查到了什麼?”

郭毅點了點頭,沉聲道,“幾天前,確實有人趕著馬車,裝了隻箱子經過馬場。”

原來郭毅尋到馬場後,找了馬場的管事和幾個工作的長工,細細一打聽,果然打聽出一些眉目嗎,幾天前,長公主府上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裝著兩口箱子,是專門給運送草料的。

大概兩個月前,長寧公主得了匹上好的汗血寶馬,公主便把汗血寶馬養在了馬場。隻是這馬過於精貴,吃得草料是要特殊加工的,長公主府上每個月會派遣一個下人專門來給汗血寶馬運送糧食。

幾天前,也就是發現文素屍體的前幾天,馬場的管事的清楚的記得,長公主府上又差人送了草料來。按理說,平時草料都是月初,月中,和月末來送的,這次好像是提前了幾天,上一次送來的草料還沒全部吃完。

郭毅連忙讓人查了那個送草料的人,又瞄了眼花涼,不由得問道,“你看什麼呢?”

花涼“啊!”的一聲從思緒中拉回神智,詫異的看著唐次,“箱子裡可是查到了什麼?”

郭毅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

“怎麼會?”花涼不信的問,“難道對方並不是用馬車拉著箱子把屍體運進來的?”花涼詫異的問,郭毅一邊看著窗外開得嬌豔的菊花,一邊回應道,“不是。”

“那又是如何?”

郭毅想了想,才說道,“如果箱子是用來搬運屍體的,那麼幾天前,屍體還是半腐爛的狀態,如果這個時候屍體被打折了四肢裝進箱子裡。那麼,箱子的底部一定會留下血跡或是屍油,甚至是蛆蟲。我讓人將白酒煮開,又煮了白醋,用白酒加白醋撒在箱子底兒,過了一會兒,箱子底部卻沒有血液痕跡浮現,顯然這兩口箱子並不是運送屍體的箱子。”

不是通過箱子運送到小樹林的,那又是什麼?花涼心裡也有點犯嘀咕,難道是他們一開始的方向就不對?

“難道馬場外的小樹林,真的是案發現場?”郭毅不由得皺了皺眉,花涼眨了眨眼,突然“啊!”了一聲,“郭大人,你可是查了餿水車?”

郭毅一愣,詫異道,“你是說,屍體是被藏在裝餿水的馬車裡?”

花涼眨了眨眼,“難道不是麼?如果是箱子,這一路上,半腐的屍體必然會發出惡臭,很容易引起懷疑,可是如果藏在運送餿水,或是洗了夜壺的臭水中,即便是發出再臭的味道,也不會隱忍懷疑。”

郭毅詫異的看著花涼,突然露出一抹淺笑。

郭毅這樣向來苦大仇深,仇富心理極重的人會露出這種春花般燦爛的笑容,著實讓花涼驚悚了一把。她不由得後退兩步,戒備的看著郭毅,“郭大人,您真彆這麼笑,慎得慌!”

郭毅不甚在意的摸了一下唇角,苦笑道,“很難看?”

花涼訕訕搖頭,“那倒沒有,就是覺得你這麼笑,怪不習慣的。”

郭毅心裡一陣叫苦,側頭看了眼不遠處小幾上的銅鏡,光滑的鏡麵上映出自己平凡的臉,又看了看床上的唐次,心中暗道;果然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花涼見他歎氣,本想安慰幾句,卻見他突然轉身,一雙鷹隼般的眸子死死的盯著自己,仿佛正看著一塊誘人的糕點。

花涼不由得眨了眨眼,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肩。郭毅輕咳了一聲,高聲道,“花涼啊!”

花涼一愣,“啊?”

郭毅側頭看了眼窗外,石破天驚的道,“像你這樣的人才,待在大理寺屈才了。”

花涼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狐疑問,“那我應該待在哪兒?”

郭毅回頭,一臉認真的說,“刑部!”

鬼才信你呢!

花涼訕訕的笑,“恐怕不成,我已經決定了,明日便帶著唐次離開洛陽,給你捎信來,也是打一聲招呼,柳木生那裡,就勞煩你告知了。”說著,便故作忙碌的整理行囊。

郭毅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又看看匡床上的唐次,不由得皺了皺眉,“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告辭了。”

花涼挺直了背,沒有回頭,隻訥訥的應了一聲。

郭毅訕訕的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快步離開了。

洛陽風雲起,也許他二人離開,也未必就是壞事兒。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