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葛一的目的

2017-05-19 作者: 七兩
第160章 葛一的目的

南市,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正慢悠悠的穿過安靜的街道,滴滴答答的馬蹄聲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馬車的車夫頭上帶著頂鬥笠,低著頭,露出半截白皙的下巴。馬車走得不快,晃晃悠悠的駛進南市臨近觀德坊附近的一條小巷。巷子有點狹窄,僅容馬車通過,車夫嫻熟的駕駛著馬車深入巷子,大概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馬車遽然停在一家客棧門前。

車夫微微抬起頭,客棧門口掛著的風燈照過來,鬥笠下的一張臉堪堪露出來,可不正是住在長公主府中的那位長生公子麼!

長生殿跳下馬車,撩開車簾,昏黃的燈光下,一隻纖細素白的手從車廂裡探了出來,緊接著便是春桃的花粉色裙裾,底下沿著滾了金絲荷葉邊的繡鞋。“小心。”長生殿低沉的聲音在這萎靡之夜裡顯得格外的誘惑,那人微微抬起手,長生殿連忙將手遞了過去。

素手握住了長生殿的手臂,主人微微探身從車裡出來,焦黃色的冪籬蓋住臉,倒是讓人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長生殿扶著女子進了下了馬車,女子微微抬起頭,兩盞昏黃的風燈之間,一塊紅底金漆的牌匾赫然映入眼簾,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祥雲樓三個大字。

女子隱在冪籬後的雙唇抿了抿,抓著長生殿的手不由得緊了又緊。

“公主。”長生殿輕喚一聲,女子扭頭看了他一眼,一把甩開他的手,冷哼一聲,“故弄玄虛。走吧!”說著,微微撩起裙裾,邁步上了客棧門前的三節台階。

長生殿抬頭看了眼門樓上懸掛的牌匾,不做痕跡的抿了抿唇,邁步跟了上去。

長生殿抬手在門上扣了扣,不一會兒,穿著灰布短衫的小夥計拉開門,探頭朝外看,見了長生殿,不由得愣了愣,心說,這是遇見了仙人?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長生殿輕輕點了點頭,“小哥,可是有一位葛先生住在店中?”

那小二一愣,“哦!”了一聲,笑道,“原來您就是葛先生說的客人啊,葛先生倒是知會過的,說是晚上會有兩位客人來見他,特意讓我留了門。”說著,拉開門讓長生殿進來。

長生殿扭身虛扶著長寧的手,“姑娘。”

長寧把手搭在他手上,不做痕跡的避開小二,款步進了客棧。小二摸了摸鼻尖,伸手拉上門。

長生殿扶著長寧上了二樓,小二引著二人來到天字二號房門前。

小二敲了敲門,“葛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屋子裡很安靜,過了片刻,一陣穩重而規律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小二朝著長生殿點了點頭,轉身下了樓。

長生殿正對著門,腳步聲嘎然而止,虛掩的門被從裡麵拉開,門口站著個人。來人穿著月牙白的長衫,頭頂冠玉,麵容白皙俊朗,烏發筆直的披散在腦後,煞是風流儒雅。

“你就是葛先生?”長生殿皺了皺眉,說話的卻是他身後的長寧。

葛一點了點頭,閃身讓二人進來。

長寧微微側著身子,目光隔著冪籬上薄薄的紗布看向對麵的客房,不由得擰了擰眉。

葛一不著痕跡的看了長寧一眼,“公主,請。”

長寧不悅的皺了皺眉,邁著蓮步進了客房。葛一關了門,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靠牆的八仙桌上放著香鼎,徐徐的青煙正從裡麵緩緩飄出來,淡淡的香氣在屋子裡彌漫開來。

葛一徑自在榻上落座,端起茶杯斟了茶,“公主殿下一定很好奇我為何會約你來這裡相見。”

長寧冷哼一聲,長生殿虛扶著她來到塌前落座。“你特意把房間定在周文素生前住過的房間對麵,有什麼意思?”素白纖細的指尖輕輕摩擦著杯緣,長寧若有所思的看著對麵的男人,不由得揣度著他的目的。

茶氣升騰,漸漸的模糊了葛一的臉,好一會兒,葛一終於放下茶杯,轉身從身後的八寶格裡取出一隻小盒子。

那盒子不大,朱紅色的,上麵用一把金色的小鎖頭鎖著。

長寧看著盒子,不由得皺了皺眉,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你要乾什麼?”

葛一笑道,“公主不妨看一看這個。”說著,從履帶裡掏出一隻金色的小鑰匙。

葛一打開金鎖,盒子裡麵鋪著紅色錦緞,上麵躺著一塊玉玨,玉玨是環形的,中間鏤空,大約有成人手掌那麼大。

長寧一見到玉玨,臉色幽地一變,猛地從榻上站起來,“是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是太子讓你來的是不是?”長寧不由得心中冷笑,李重俊啊李重俊,你還真是耳目眾多,機關算儘。

葛一微微抬起頭,“我並非太子的人。”

長寧冷笑,“你以為本宮回信你?周文素的屍體,是你埋進馬場的,是也不是?”若非如此,李重俊絕不敢明目張膽的在朝堂上彈劾她,更何況,這枚玉玨她尋找多時都為尋得,如何會落在他身上?“你與周文素是什麼關係?楊慎交,是你殺的?”她冷冷的說,隱在冪籬後的雙眼隱隱透著凶光。

葛一淡淡的笑,“公主你說笑了,周文素明明是公主殺的,而且。”說到這兒,葛一突然站起來,伏底身子,俊秀的麵容幾乎就要壓到長寧的臉上,“公主大概還不知道,周文素的表姐和表姐夫已經來了洛陽,人正在刑部呢,也許,他們會一口咬定是你殺了周文素,畢竟在易州,你幾次謀殺周文素未果。”

“你。”長寧咬牙瞪著葛一,一旁的長生殿伸手握住長寧的手,抬頭看著葛一,“葛先生,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

“哦?”葛一揚眉,笑看著長生殿,“公子真是生得一副好容貌。”

長生殿臉一白,長寧公主已經“鏘!”的一聲抽出藏在束帶中的玄鐵七寶匕首,直取葛一哽嗓。

鋒利的刀刃抵著葛一的脖子,“本宮殺了周文素又如何?我可以殺了她,當然也可以殺了你,再簡單不過。”

葛一低頭看著抵在頸間的匕首,忽而一笑,“公主大可以殺了我,隻是,公主要找的東西,恐怕不那麼容易了。”

長寧臉一白,握著匕首的手不由得抖了抖,猛地向下壓了兩分,葛一白皙的頸間染了一抹殷紅,順著匕首的白刃滾落。

葛一眉頭也沒皺一下,仍舊笑著,卻像極了一隻狡猾的狐狸。

長寧怒瞪著他,手裡的匕首卻再難向下壓上半分。許久,長寧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頹然收回匕首落座,長生殿連忙接過匕首,仔細用絹帕擦好,小心翼翼彆在長寧腰間的束帶裡。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長寧陰鬱的問。正如葛一所說,他並非太子的人,或者說,至少他並不是全心全意的效忠太子的,否則一旦太子知道了她的秘密,就算父皇再寵愛她,再忌憚母後,也必將在宮中驚起驚濤駭浪。

葛一抬手抹了把頸間,指尖點了兩點殷紅,抹在唇邊,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裡彌漫開來。長寧不由得擰緊了眉,心裡莫名的生出一絲忌憚 ,麵前這個人,不知為何,總是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楊慎交,是你殺死的?”那玉玨她再熟悉不過了,楊慎交從來都是玨不離身的。楊慎交死後,她第一時間帶回了楊慎交的屍體,卻隻在他身上找到了另一塊玉佩,而他隨身攜帶的玉玨卻不見了。

如今玉玨出現在葛一手中,那意味著什麼?

他殺了楊慎交?或者說,楊慎交在死前見過他,並且將玉玨交給他了?

葛一拿起玉玨在手中把玩,“公主何以認為是我殺了駙馬?”

“除了你還會有誰?如果不是你,玉玨為何在你手中?你又知道了什麼?你,你到底要乾什麼?”長寧越問越沒底氣,這種情況她甚少遇見過,可如今父皇因莊妃一事已經猜忌了母後,懷疑莊妃一事兒與母後有關,太子這邊又連番彈劾她,若是稍有行差踏錯,等待她的,也許就是粉身碎骨。

葛一輕笑出聲,“葛某不過是一介布衣罷了,今天會見公主,無非是想給公主指一條明路罷了。”

長寧微愣,“哦?”

葛一聳了聳肩,抿了口茶,“據我所知,太子已經幾次三番公開彈劾公主了吧!”

長寧身子一僵,“那又如何?”

葛一一笑,“之前駙馬之死,皇上越過刑部直接把案子交給大理寺去審,公主不會不知皇上的意思吧!”

長寧猛地把茶杯蹲在案幾上,“葛一。”

“公主?”長生殿伸手按住長寧的手。

葛一仿佛沒感受到她遽然四溢的怒火,繼續說道,“皇上怕是已經防著皇後娘娘了。”

“你什麼意思?”

葛一站起身緩步踱到窗前背對著她,“公主,難道你就不想先下手為強?”

長寧脊背一僵,好一會兒,才道,“你什麼意思?”

葛一猛地轉身,目光灼灼的說,“太子即讓想把楊慎交的死,甚至是莊妃子死都推在公主身上,公主何不順水推舟?”

長寧一愣,“什麼意思?”

葛一輕輕一笑,“意思是,這大唐江山,未必就不會出第二個大周皇帝,公主,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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