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尋常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15章 不尋常

金四喜早先就從張護士哪兒得了七號病房的鑰匙,打開病房門的時候,小姑姑正安靜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身上穿著寬大的白色病號服,肩頭搭著個大紅色的披肩。

有鑒於第一次見麵的驚悚場麵,和接連幾次險象環生的夢魘對峙,我對這個小姑姑實難留下什麼好的印象,所以一進門,我便悄悄挪動步子躲在殷泣身後。

金四喜儼然是個不靠譜的,殷泣雖然為人有待商榷,但本事還是有的,想來一些妖魔鬼怪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曹。”殷泣突然回頭,伸手戳了戳我的腦門。

“乾什麼?”

“曹什麼?”

“什麼曹什麼?”

“噗!”一旁的金四喜樂了,“他是問你,你小姑姑叫什麼?”

我愣了愣,臉上一片燒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也不知道。”

殷泣回了我一個頗具深意的眼神兒,然後轉過身,目光落在小姑姑身上。一旁的金四喜瞧夠了樂子似的,壓著聲音湊到我耳邊,“曹琪。”

“嗯?”

“你小姑姑叫曹琪。”

曹琪?我也沒功夫咀嚼這兩個字的意義,但就我所知,曹家人從來不給後人胡亂取名字,多半曹家子孫的名字都有出處,且多半出自易經八卦。至於我,我記得小時後我爸跟我說過,我剛剛出生那會兒,爺爺給我取好了名字,但是後來隨爸爸離開曹家後,便再也沒用過那個名字了。

我曾纏著爸爸追問,他支支吾吾許久,終也沒有說出來。

我猜,要麼這名字太難聽,要麼這名字犯了他的忌諱,而他這一生最大的忌諱便是我那個在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了的媽媽。

思緒飄得有些遠,等回過神兒的時候,小姑姑已經走回床前,安靜的坐在床頭,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目光狐疑的看著對麵的我們,不,也許隻是殷泣而已。

房間裡很安靜,陽光從窗欞裡灑進來,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一團嫩黃色的光暈。小姑姑伸出腳,光落的腳探入那一團暖黃之中輕輕搖擺。

“曹琪,曹琪,曹琪。”唐澤抿著唇,聲音好像是從腹部發出來一樣,悶悶的,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陰鬱。

他一連叫了三聲,小姑姑還是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金四喜貓著腰走過去,伸手在小姑姑麵前晃了晃。

“金四喜!”我驚呼出聲,簡直不敢置信的看著對麵的小姑姑,至少在三秒鐘之前,她都表現得非常平津安詳,三秒後,她已經如同凝聚了天地靈力,纖細的手輕輕超前探了探,一把抓住金四喜的手腕。

“啊啊啊!”慘叫聲驚起窗外的寒鴉,殷泣挑眉看了他一眼,我下意識裡覺得金四喜要倒黴。果不其然,殷泣煩躁的瞪了他一眼,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的手速快得驚人,等他收勢,金四喜已經一張俊臉漲得通紅,眥目欲裂的指著殷泣直晃腦袋。

看著都揪心。

我伸手捂住嘴,隔著虎口看床上坐著的小姑姑和殷泣。

殷泣站在離小姑姑不到兩米遠的時候停下步子,伸手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隻青銅羅盤。這羅盤我見過,在翟麗,或者說,在聞晴明家裡他曾拿出來用過。

羅盤的指針飛速的轉動著,對麵小姑姑的臉色異常的平靜,她微微斂著眉,似乎在看一件極為有意思的事物,目不轉睛的看著,直到殷泣突然用手壓住羅盤,轉身往外走。

這什麼情況啊?

我詫異的看著殷泣的背影,拉了把一旁的金四喜趕忙跟了上去。

出了病房,金四喜不忘鎖了門,空蕩蕩的走廊裡一陣陣冷風貼著頭皮刮過,隔壁五號病房裡的老唱機又唱著那首“金娃娃,銀窩窩了。”

“你們,你們聽見了麼?”我縮了縮肩,不由得朝五號病房的門口看去。

殷泣動了動身體,伸手拉住我的手,冰冷的指尖扣住我的脈門。“你,乾什麼?”我低頭看了眼他的手,微微凝眉,隻覺得有什麼東西正順著血液在身體裡遊走,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涼意。

那種涼意仿佛是隨著血液在遊動,漸漸地變得冰冷起來,最後彙聚在心口。

“曹縷縷!”

“曹縷縷!”

我發誓我聽見了殷泣的聲音,但是他明明就站在我的麵前,那聲音卻又像是穿過了遠古而來,帶著一種悠遠空曠的感覺。

我愣愣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突然腦中一陣劇烈的抽痛,仿佛有人再用鋸條生生鋸著我的腦仁。“好疼。”我驚呼一聲,身體一軟,整個人朝著殷泣倒了下去。

殷泣皺了皺眉,頗為不願的拖住我的身子,單手在我靈台輕輕拍了一下,口中嘀嘀咕咕也不知念叨了什麼,扭頭朝5號病房看了一眼,“回去吧!”

這就回去了?不是什麼都還沒有查看呢麼?

我不甘心的又朝五號病房看,總覺得那扇門後藏了些什麼。

出了四院的大門才發現,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迷蒙細雨,金四喜的車子就停在路邊,車窗一片模糊。殷泣走過去徑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我回頭看了眼身後歸然不動如一隻巨獸的四院,目光不經意的瞄到四樓的窗欞。

四院的窗簾都是同一規格的寶藍色格子布,外麵罩著黑色的斑駁鐵欄,遠遠看去,頗有些讓人壓抑氣悶的感覺。四樓的某間窗子從裡麵打開了,風把窗簾揚起,若隱若現間仿佛有一個人影。

那人梳著精致的發鬢,穿著水墨黑的旗袍,微微端著手臂,目光幽幽的看著天。

“縷縷,乾什麼呢?還不快上車?”金四喜已經上了駕駛室,從裡麵推開副駕駛的門,探出頭,一臉狐疑的看著我。

我楞了楞,指了指四樓的窗戶,“那裡,有。”人字卡在喉嚨裡,再看四樓,窗欞已經合上,哪裡還有一絲人影?

“金四喜,開車。”殷泣的聲音從車裡傳來,金四喜訕訕的笑了,朝我眨了眨眼,“縷縷啊,趕緊的,殷博士餓了。”

餓了就餓了,能死麼?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細細看著四樓的那扇窗,目測了一下距離,因該是五號病房。是那位傳說中的晚清格格?

我帶著疑問上了車,想問問金四喜那位格格的事,從後視鏡裡看了眼閉目養神的殷泣,悠然又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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