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追溯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22章 追溯

殷泣的偽生物研究所開在三樓,三樓本來是兩戶的,後來被殷泣同時買下,從外麵看是兩個分開的戶型,其實裡麵已經打通了,這也是最開始我沒有注意到的,很多人一進來都會覺得這是個普通的兩居室,可事實上牆角那扇門後麵連通著另外一間套房,而那裡多半是藏了他的許多秘密。

我抱著鬨鬨從一樓一直爬到三樓,到了偽生物研究所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了,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跟去了半條命似的。

殷泣抬腿踢了踢我,伸手把我懷裡的鬨鬨提進去,出來時,手裡拿了一杯水。

“謝謝。”我伸出手,水杯拐了一個彎湊到他嘴邊,“進來吧。”說著,挺了挺背,又轉身進了大開的房門。

金四喜已經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兩個小的不知道被放在哪兒,客廳裡空蕩蕩的,一陣陣涼風從洞開的窗口吹進來,吹得暗灰色的窗簾呼呼作響。

“去把窗戶關上。”他徑自走到裡麵的隔間,從門口探出頭,指了指窗戶。

我拖著精疲力儘的身體把窗戶關上,同時慶幸自己身體強健,並沒有像一般女孩子一樣嬌柔,否則很可能在同慶王府就受驚過度昏倒了。

殷泣打通了和隔壁的房間,穿過那道黑色的門,屋裡的光線很暗,兩扇向陽的窗戶被厚厚的黑色窗簾遮擋著,屋子裡的采光很不好,一不留神就不知道撞上了什麼,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我想大概是一些鐵器,但具體是什麼還沒來得及看清,遮掩得厚厚實實的窗簾猛地被拉開,剛剛適應了黑暗的眼睛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激得一陣刺痛。我趕忙閉了閉眼,直到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光線才緩緩睜開,“天。”

這是一間打通了兩居室的一個巨大的實驗室,屋子的四麵牆壁擺放著四排巨大的百寶閣,上麵擺著許多黑色的鐵罐。鐵罐的一端用紅色的朱砂繩子吊在八寶閣的橫台上,有點像古時候的編鐘。

進門時絆住我的東西正是堆放在門口的鐵盒,嘰裡咕嚕被我踢倒了好幾個,滾得到處都是。

屋子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大概有兩個台球案子那麼大的平台。

平台是用槐木製的,黝黑中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詭異,仿佛一口巨大的棺材橫放在屋子中央,上麵靜靜的躺著兩具小小的屍體。好吧,我已經深信果果和鬨鬨已經死去,所以即便是見到過他們兩個生龍活虎的和金四喜廝打在一起,也不認為他們此時此刻還能稱之為人。

這世間萬物總是以多種形態生存或是存在的,而他們的狀態實在不足以稱之為人,更不能稱之為鬼。我不能用更恰當的詞語來描繪它們,暫且就叫他們果果和鬨鬨吧!就好比桌子就叫桌子,椅子就叫椅子。

屋子裡很冷,有彆於這炎熱的夏季給人的感覺,好像從踏入那扇門之後,我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這裡沒有我們所以為的常理,更多的是不可思議的非科學理論能解釋的東西。

比如角落裡那株黑色的植物。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麗的花,黑色的莖,黑色的花瓣,嫩黃色的花蕊好像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臉,而當我朝它望過去的時候,她微微扭動了莖,花蕊抖了抖,好似在看一個比她低等許多的醜陋生物。

我不禁一陣氣惱,這裡的一切都和它們的主人一樣討厭,渾身自帶一種讓人不能忽視的自戀本能。

“變態。”

“你說什麼?”殷泣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指著那盆妖裡妖氣的花兒說道,“很美是不是?”

是很美,可是我決定不順從他的話,“妖裡妖氣的。”然後我成功看到他皺起了眉頭,有些懊惱的看著我。

我心中暗喜,這幾天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現在能小小氣他一下,心裡真是舒坦很多。

“口是心非。”良久,他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女人就是麻煩。”

你才麻煩,你全家麻煩。

我在心中暗附,走到哪張巨大的平台前,驚訝的看著兩個並排擺放著的小的。“他們怎麼了?”

殷泣懶散的抬頭看了我一眼,一邊從抽屜裡拿出白色的醫用手套,一邊輕輕按壓幾下果果和鬨鬨的胸口。

兩個小的此時十分安靜,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又突然跳起來,隻能儘量躲得遠一些,順便敲了敲八寶閣角落裡的青花瓷中叉著的雞毛撣子。

或許他們跳起來,我還能用這東西抵擋一二。

“過來。幫我拿東西。”他抬起頭,頗為苦惱的看著我,似乎在說;看吧,女人就是麻煩,尤其是曹家的女人。

我忍住丟他一臉雞毛的衝動,走過去站在他身側。

他挺直身體的時候比我高出一整個頭,不用刻意施壓就足以讓我感到壓力,更何況他此時手裡還拿著一把閃著寒光,刀刃上篆刻了細細梵文的手術刀。

我大概知道他要乾什麼,但還是不由得一陣惡寒,有種想要破門而出的衝動。

“抹上。”他扭頭看了我一眼,把一隻綠色的小瓶子丟進我懷裡。我手忙腳亂的接住,狐疑的看著她。

“你確定你真的有帶腦子麼?”他冷哼了一聲,一把奪過小瓶子,摘掉手套用食指挖出一坨,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麵而來,從鼻端侵入,仿佛一股清流湧入腦海,把百彙中的汙穢全部驅逐。

他的食指帶著微微涼意,輕輕在我的太陽穴揉按的時候,我微微抬起頭就能看到他光潔的下巴和上下滾動的喉結。

“曹縷縷!”

“啊?”我猛地回神兒,臉上有點燙,剛剛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看夠了麼?”

“什麼?”

他抿唇一笑,把小瓶子收好,從平台地下的抽屜裡取出一隻托盤。

青銅托盤上麵擺著五花八門的法器,其中一把黑金短刀顯得格外的顯眼。短刀通體烏黑,導體用梵文刻了許多咒文,我看不真切,卻能隱約瞧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刀柄的尾端鑲嵌了一顆綠白色的貓眼石。

黑金短刀旁邊擺著一隻青銅小旗,旗麵已經生鏽,青黃一片,旗杆上有紋路,看不太真切到底是什麼。

另外還有一隻八寶鏡。

“你要乾什麼?”我隱隱有些不安,側頭看著殷泣。他正陰沉著臉,重新把白色手套套在手上,微微低頭看了我一眼,“你以為助手要做什麼?”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我覺得我應該丟下這些東西趕緊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奈何雙腳像被黏在地板上一樣,根本無法移開半步。“你給我做了什麼?”

“定身咒而已。”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竟然毫無所覺。

他抿唇一笑,指了指我得太陽穴。果真又被他算計了。

他已然換了一身乾淨的素衣,晚清時候的那種長袍,暗藍色的,墨色的黑發懶散的從眉心垂下一點,卻有了幾分自成一脈的風流。

在有牆角的案台上焚了香,屋子裡漸漸被一團團清淺的煙霧彌漫,淡淡的香氣仿佛有了無數隻觸手一樣在到處肆虐,魅惑著我的感官。

他端正的模樣很有氣勢,手裡的手術刀輕輕的在空中劃過一刀銀白色的光,然後輕輕的像果果的心口壓了下去。

“你要乾什麼?”我驚愕的大喊,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移動視線,兩隻眼睛像是被定住一樣直勾勾的看著手術刀的刀刃劃開果果胸口蒼白的皮膚。

沒有噴濺而出的紅色血液,也沒有歇斯底裡的尖叫,就好像這隻是一隻動物的標本一樣。

過了許久,可大概又不是很久,他抽出手術刀,蒼白的皮膚上隻留下一道細細的痕跡。

並沒有如同解剖一樣血腥,也沒有我以為的肢解或是摧毀,他隻是用那把詭異的手術刀在屍體上輕輕的刺入。

“是日本的袖珍獼猴。”他淡淡的說,飛快的收了手術刀,“把銅鏡遞給我。”

我已然是被驚愕的無言以對,幾乎是機械式的把銅鏡遞給他。

銅鏡的鏡麵已經不甚光滑,但是照在果果和鬨鬨身上卻顯得格外的明亮。

銅鏡裡的鏡像從一開始的人形漸漸從果果蒼白的皮膚上的那道縫隙開始出現淡淡的波紋,最後波紋蕩漾開來,顯現出了一具被剝了皮的獼猴的屍體。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銅鏡裡的鏡像,胃裡跟放了根搗子不斷翻搗一樣,一股股酸液在喉嚨裡翻滾。

“如果你真的吐出來,我會讓你自己收拾的。”殷泣扭頭看了我一眼,把銅鏡一收,伸手要去取那把黑金匕首。

“你要乾什麼?”我皺眉看著他拿起匕首,心裡隱隱不安,好像有什麼在心底掙紮並歇斯底裡的尖叫著。

殷泣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這種邪祟的造畜之物,早該消弭與世。”他一幅理所當然的表情,眼中神情冷漠如冰,或許在他眼中,這些非人的生物本就不該存在的。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卻覺得胸口一陣陣灼痛,也不知是不是幾次三番在幻境中與果果和鬨鬨有所牽連,心底那絲絲拉拉的疼總是不斷的刺激著我的大腦。

“不想看就彆看了。”殷泣淡淡出聲,挑了挑眉,示意我轉身,並高高舉著匕首,口中念著梵文。

我下意識的彆過頭,突然感覺背後有什麼輕輕敲了我的脖頸一下,“誰?”我以為是殷泣改變了主意,欣喜的轉過身,眼前出現一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女人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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