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得救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57章 得救

“縷縷!”小姑姑衝過來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都是懵的,眨了眨眼,隔著亂哄哄的人群看了眼殷泣,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整個人往小姑姑懷裡一紮,昏死過去。

醒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了上午了,渾身上下都疼,仿佛修羅道裡走了一圈,半條命都交代了。

“醒啦!”小姑姑推門進來,臉色黑沉沉的,手裡端著個飯盒,坐在椅子上眯著眼睛看著我。

我眨了眨眼,心虛的把腦袋往被裡一縮。

“曹縷縷。行啊,你本事啊,還學會裝死了?”

我死死抓著被,死活不肯鬆手,“小姑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掉海裡了,真的,差點就死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都是第二天了,再說,又不是我自己要裝死的,還不都是那個殷泣。”

“你還有臉說?”小姑姑一把掀了被子,把飯盒重重往桌上一砸,“我跟你說過多少遍,讓你離他遠一點,你就是沒記性,你是不是非要作死才甘心?”

我嚇得一縮脖子,“他又不是鬼,我犯得著躲著他麼?”更何況,有些事兒倒也不是真是因殷泣而起,這次的事兒,說白了還是我自己惹的。想到這兒,我不由得微微一愣,連忙伸手捂住臉。

“彆捂了,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我微微一愣,大有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知道了。”小姑姑抿著唇,點了點頭,“我已經給南京那邊打過招呼,那邊也在想辦法。”

南京?

我一聽南京,心裡就莫名的有些抵觸,“小姑姑,你彆麻煩南京那邊了,我,沒事兒的。”

小姑姑臉一黑,剛想說點什麼,身後的門“碰”的一聲被推開,金四喜臉紅脖子粗的衝進來,大嗓門差點沒把醫院的天花板給掀了,“我的縷縷啊,你沒事吧,嚇死我了,這次可真是九死一生。”半人高的花籃往小幾上一放,濃鬱的花香撲麵而來,“阿奇,阿奇。”

“你怎麼了?”

“拿走。”小姑姑臉一黑,捂住鼻子逃也似的衝出病房。

“她怎麼了?”

我嘴角抽了抽,“她花粉過敏。”

金四喜臉一苦,隨後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她竟然花粉過敏。”

我強烈懷疑他是故意的,但覺得沒必要拆穿,小姑姑走了更好,我正有許多事兒想要問他呢。

小姑姑的態度很強硬,明顯是不想我再牽扯其中,並且已經知會了南京那邊,隻是那邊怎麼個處理法,我不太清楚,覺得還是自己處理更靠譜一些。

“殷泣呢?怎麼樣?”我迫切的問,剛才當著小姑姑的麵不敢問太多,其實心裡緊張得要死。

金四喜咧嘴一笑,“死不了。”

他還能笑得出來,說明殷泣真的沒事兒。

我心裡鬆了口氣兒,緊繃的情緒一鬆懈,整個人就不好了,全身上下都疼。“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金四喜難得正了正臉色,“縷縷,這次真的是命大。”

我苦笑兩聲,低頭看了眼被捆綁的右手腕和吊起的右腿,“還真是命大,沒想到兩天時間就在鬼門關裡走了兩圈。”

我沒有告訴金四喜他的汽車被動了手腳的事兒,一來是不想嚇唬他,二來無憑無據也不能就說是杜雲飛。不過就目前的情勢來看,對方其實是想至殷泣與死地的。

“那鳳九娘呢?”我昏死過去之前確實見到鳳九娘一連吐了好幾口血,整個人好像被抽空了靈魂似的倒了下去。

“被杜雲飛帶走了。”金四喜抿了抿唇,臉色不太好的說。

昨天晚上,金四喜之所以能那麼湊巧就趕過來,是因為殷泣來北洋劇院找我之前就察覺的不太對勁兒,找人給金四喜送了信兒。

金四喜趕到北洋劇院的時候,整個劇院的人都好像中了邪似的睡得死死的,連開兩槍都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覺得不太好,想了想,先是要跟來的小巡捕去找小姑姑報信,一邊自己帶著幾個巡捕直接上了二樓。

用他自己的話描述就是;當時二樓的氣氛很怪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腐爛的腐肉味,當時就把一個小巡捕熏得抱著欄杆吐得昏天暗地。

他尋著氣味的來源找到了望江月的房間。

房間的門明明沒有鎖,可他就是打不開,房間裡傳來很激烈的打鬥聲,當時他還並不能確定裡麵的人就是我和殷泣,知道後來聽見了我的說話聲。

他開了第一槍準備把門打爛,子彈破膛而出,紮進門裡就好像泥牛入海,除了一陣輕微的震動,木板門絲毫沒有破損。

再後來,杜雲飛帶人來了,兩房人馬對峙,一個要砸門,一個不讓砸,差點就短兵相見。

“縷縷你是不知道,杜雲飛的槍口都頂在我腦門上了,要不是我老子在上海還算是有頭有臉,估計這會兒你就該給我上香了。”金四喜越說越得意,一邊眉飛色舞的比劃著,一邊笑道,“後來你猜怎麼了?”

“怎麼了?”

“你小姑姑厲害啊,直接把大帥府的副官給帶了來,副官帶來了大帥的口諭,直接把杜雲飛給扣了,這門,你猜不到吧,直接那部隊的炮給轟了。”金四喜口沫橫飛的說,可我真是一點笑意也擠不出來。

不是小姑姑能請動大帥,而是南京曹家那邊肯定有所動靜了。

我不由得一陣沮傷,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我和老爸離開曹家這麼多年始終沒再聯係過曹家的人,為的就是不想卷進曹家的宿命當中,可此時此刻,我卻無比肯定的知道,自己以後的命運將從此與曹家拖不了乾係。

我頹然的躺在床上,整個人提不起一丁點的精神,仿佛被湊走了靈魂,一下子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我臉上的雅麵,也許曹家人會有辦法弄掉,可接下來呢?我要怎麼辦?像是接受他們的施舍一樣灰溜溜的回到曹家?

不,爸爸不會願意的,而我也不想。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劇烈的動作牽動了身上的傷,疼得順著額頭直冒冷汗。

“哎呀,曹縷縷,你抽什麼風?不要命了啊!”金四喜嚇得連忙抓住我,“你怎麼了?”

我咬牙看著他,“我要去見殷泣。”

“殷泣?”金四喜一愣,“你見他乾什麼?”

不當著殷泣麵兒的時候,金四喜可不願意叫他殷博士。

“你不用管,你帶我去見他就行。”我挪動著身體想要下床,金四喜手忙腳亂的按著我,“我的小祖宗,你就想聽一會兒行不?這會兒你走了,回頭你小姑姑找不到你還不剝了我的皮?”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去見殷泣,你要是不讓我去見他,你也彆攔著,我自己去。”我牛脾氣上來,一把推開金四喜,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用傷得較輕的那隻手拽過窗邊的拐杖,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下了床,悶頭就往門口衝。

金四喜見攔不住我,低頭咒罵了一聲,“沒見過這麼牛的女人。”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知道自己勝利了,緊繃的身體一鬆,整個人就跟沒了骨頭似的往地上跌。

“唉!”金四喜連忙伸手拖住我,惡狠狠的戳了我腦門一記,“你倒是能啊!”

……

我們來到殷泣家的時候,他正在略顯笨拙的坐在餐桌前,用左手拿著刀在切牛肉。但顯然他做得並不成功,牛肉不聽話的從盤子裡飛了出去,掉在地上滾了一層薄灰。他低聲咒罵一句,回頭惡狠狠的瞪著我。

是的,我敢肯定,那就是瞪著我的。

我心虛的咧嘴笑了笑,抬起被石膏包裹著的右手臂,“嗨!”

“麻煩。”他皺眉底咒一聲,扭頭看著金四喜,“把她給我推出去,從今以後我都不想看見任何姓曹的女人。”

金四喜眨了眨眼,低頭看我,一副,你看,我叫你不要來,你非要來找罵的表情。

“殷泣,你說話不算數。”我把裹著石膏的腿一橫,眼眶也跟著紅,一邊猛吸著鼻子一邊說,“你不是說要把我臉上的雅麵弄掉了才跟我一刀兩斷麼?現在要趕我走是怎麼個意思?”跟回曹家與那幫子神神叨叨的人糾纏不清相比,被殷泣陰陽怪氣兒的咒罵幾句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

殷泣臉色陰了陰,先是瞪了金四喜一眼,後是默不作聲的進了廚房,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廚房裡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濃鬱的黑胡椒味撲麵而來。

不一會兒,殷泣果真黑著臉又端出一盤牛排,動作依舊笨拙的用刀割著冒著血絲的牛肉。

我膽戰心驚的看著那塊在盤子裡扭來扭去的牛肉,真怕它再一次飛出去,然後某個執拗的人會不厭其煩的繼續去廚房做。

“我來。”我無力的翻了個白眼,用還能動的手推動輪椅,笨重的輪椅碾過木質地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殷泣皺眉抬起頭,我已經走到他對麵,伸手搶過他手裡的叉子,狠狠的對著牛排叉了下去。一整塊牛排被我叉起來,我滿意的朝他咧嘴一笑,把叉子送到他嘴邊,“來吧,乾了這塊牛頭。”

殷泣嘴角明顯的抽了抽,呆若木雞的看了我好半天,“幼稚。”

“噗!”一旁的金四喜早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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