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女鬼上身(1)

2017-02-26 作者: 嫣問寒
第50章 女鬼上身(1)

如果我要出去,就必須從門口出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橫衝直撞。

不知哪裡來的膽子,我扭頭就往門口衝,但見那門已然敞開,可卻一個人也沒有,我出了門去,也沒看見什麼奇怪的地方,想馬上走,又怕青衣會發現我進過房間,便下意識的伸手去關門,伸到把手邊上的時候突然摸到了一隻冰冷的手。

無邊的濃墨重重的籠罩過來,帶著逼人的陰氣,原本隻顧著觀察走廊的我,身體像緊繃了的弦,一下子就立了起來,隻能聽到自己心砰砰直跳的聲音,顧不得那麼多,掙開那手,一骨碌跑回了走廊儘頭自己房門口,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惶恐的望著外麵那片黑暗。

青衣不是說紙人都給遣走了嗎?這房子裡難道真住著一個女鬼?

我正要開口叫,卻聽見那黑暗中悠悠的響起一個聲音——

“老婆!是我啊。”

“辰軒?”我難以置信的望著那片墨一樣的深色,從黑暗中隱隱冒出一個白色的身影,可仔細一看,居然是個扁扁的紙人。

我頭皮一麻,後退了幾步,遲遲不敢上前去。

“老婆!”那漆紅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雖然尖銳滲人,但是聽起來卻非常熟悉。

“你是辰軒?”我皺著眉頭問道,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恐慌,一點底也沒有,生怕又是什麼坑人的東西,“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老婆,我是特地來看你的。”那紙人一頓一頓的向我走來,動作非常僵硬,看上去就像是還沒習慣自己是個紙人,所以我的直覺叫我相信了。

“你怎麼變成紙人了?”

“這是你外婆畫的紙人,這樣我才能從門縫裡鑽進來,我找了老半天,這個屋子隻有紙人能溜進來。”雖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臉,說出來的話卻還是能讓人覺得非常溫暖,要不是睜著眼睛,恐怕就以為是個活生生的辰軒站在我麵前了。

他在我麵前僵硬的轉了一個圈,嘻嘻的笑道,“怎麼樣,穿個紙人的身體是不是很方便?”那感覺就好像是要出去玩選身合適的衣服一樣,一點也不在乎現在是什麼情況,看著那忍俊不禁的樣子,我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老婆,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被收到賞善司當差了,也就是說我可以留在陰間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保護你的,再也不需要那個梵淵了!”

說到梵淵,我立刻就問他,“梵淵是不是回陰間了?”

對我的問話他雖然一臉不悅,可還是乖乖的回答,“他被無常二仙帶回去了,聽說要養上一段日子的傷。”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從這裡弄出去,你等著,我和外婆會想辦法的。”

“你有沒有聽我外婆說青衣和我媽到底是什麼關係?”我試探性的問道,覺得外婆畢竟就住在青衣的宅子隔壁,而且在水墨村應該呆了很久,再加上她之前還說過青衣聽她的話,應該對其有所了解吧?

“當然知道,”他得意洋洋的抬了抬頭,又賣著關子道,“不過輪不到我費口舌跟你講,你放心,他不會關你很久的,他這樣做,隻是為了逼一個人過來。”

“是我媽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哎,你按我說的來做,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嗯。”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你隻需要把這些黃紙給燒了,再點一支香插在東邊。”

我聽完他的話,連忙接過他帶來的東西,並且回到房裡依言照做。

“你身上的真火都沒了,普通的鬼要上你的身本來就容易,更何況是她。”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上我的身?”我點完香,聽到他這話,手裡的動作一下子愣住了。

才剛說完,一股疾風把東邊的窗戶刮開了,我下意識回頭一看,竟然見到一個枚紅色的身影直直的朝我衝了過來,還來不及閃躲,就瞬間感到有什麼東西鑽進了我的皮膚,與之融合,一抹冰涼瞬間裝滿我的身體,讓我止不住的渾身戰栗。我卻不受控製的往前跌了幾步,一個陌生的聲音乍然在我的腦海裡響起,“借你的身體一用。”

而那個聲音,聽上去居然是我媽。

女鬼踏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出了房門,身體已經不受腦子的控製了,似乎像個寄居蟹一樣寄生在這個身體裡麵,可是一切都得聽從宿主的。因為辰軒事先打好了招呼,所以我並沒有反抗,她帶著我走過了一片長廊,中式深紅色的格調顯得壓抑而沉重,噠噠噠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回旋著,我隻能看見眼前一晃而過工藝繁複的瓷器古董,才經過剛才看見的那個房間。

正在我因這種新奇的體驗東張西望時,忽而有一陣悅耳的嗓音飄入耳畔,仔細聽來,竟和那次在水墨村初見青衣時唱的一樣婉轉動聽,正唱道: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聽到這裡,我居然反應過來是《牡丹亭》中皂羅袍一段,因為廣為人知,從來沒有接觸過戲曲的我都聽得出來,但當耳邊真正響起戲腔時,和在音頻裡聽到的是完全不一樣的,現實不僅更加清澈婉轉,更能見到舉步如和風拂柳,啟齒似燕語呢喃的戲子,眉頭鎖住流轉的淺淺哀怨,伴隨著嗓音低回,

“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

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

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

看的這韶光賤。”

聲音悠揚,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細語淋漓,又似桃花撲麵,一襲水袖輕撫,一支越調伴耳。一支曲罷,一對細長的桃花眼,緩緩地,將目光投向了“我”,俊美絕倫的側影像羊脂白玉一般乾淨。

“你終於來了。”他衝“我”嫋然一笑,那笑顏,如五月的青梅酒,淡薄沁涼,泠泠的笑靨,不似人間顏色,還有一種悲婉淒哀的感覺,而他身後的留聲機,卻重複唱到,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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