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房間的裡的燈,“叭”的一聲亮了!
黑兒站在我眼前,驚惶失措地朝我喊:“姐姐,姐姐,你要去哪兒?”
明明是看得到黑兒的臉,黑兒的眼睛,黑兒的表情,可是我卻完全掌控不了自己,仍然徑直朝屋外走去。
身子輕飄飄的,感覺自己就要飛起來了。
身後是黑兒焦急的呼喚,然而,我卻踩著一段優美的旋律,往村口翩翩而去。
那個方向究竟是哪裡,我並不清楚,隻是不由自主地往前。
先是那一排白色的小屋,然後通過小石橋,從那棵孤獨的桃花樹旁經過,沿著河岸繼續向前。
沒錯,我遠遠看到那棵大樹,我就快到村口了。
因為有月光,加上身輕如燕,我幾乎是沒有什麼障礙的就接接近了村口,眼前越來越近。
忽然,黑夜裡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那笛聲如泣如訴,那笛聲如夢如幻。
孤山上的母狼仍然發出悠長而奇異的叫聲。
而這笛聲與那叫聲形成鮮明對比。
狼聲詭異而令人戰栗。
笛聲清幽而讓人心靜如水。
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開始四處尋找那笛聲的來處。
終於,在淡淡的月色下,在那條微微閃光的河流旁,在那棵孤獨的桃花樹下,我看到了一幅絕美的畫——
仿佛來自亙古。月色幽微,漫天的星光飄灑下來,那孤獨的桃樹卻盛放著千朵萬朵奇麗的花瓣,笛聲過時,花瓣紛紛飄落。
星光,月色,花瓣雨。
我佇立風中,心中掠過一絲清澈的明麗。
我忽然好想哭,不是以一顆男人的心,而是一顆女子柔軟的心。
這是怎麼了?那千古的夢,那曠遠的月,那幽深而淒絕的影兒,那明豔而動人的花瓣雨。
這些美麗的畫麵組合在一起,令我的心兒戰栗起來。
母狼悲泣的叫聲漸漸消失在月光裡,我能聽到的隻有笛聲......
向那石橋旁,河岸邊,星光下的孤獨的桃樹走了過去。
一襲淺色的長裙,在風中輕盈地飄動,月光下,那持笛的背影讓我想的是月亮仙子。
走近她,她並沒有離去,仍是以背影相對。
在這寂寞如水的深夜,我說:“你怎麼獨自一人在這月下?”
笛聲戛然而止,長裙在風中輕輕飄動,她緩緩轉過身子來。
那是一張很美的臉。
她沒有笑容,神情淡然,甚至有一些漠然。
“我不是獨自一人,你不也在這裡嗎?”她說,嗓音清澈而動人,像是枙子的花香,迷人,但又清絕。
我微微楞了一下,這樣的回答給我一種不太友好的感覺。
也許,我的出現對她而言是一種打擾吧。
這樣麵對麵,未免有些尷尬。
畢竟不到十五,月光不算很明亮,隻是從大致輪廓能夠分辨出她很美,細節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你從小生活在南極村吧?”我問。
那女子將手中的長笛往身後一彆,輕輕說:“我的家,在孤山。”
孤山?那被野狼占領的地方?
隻是在心裡驚詫,並沒有將那句話說出來,難道,這桃樹成精了,這就是黑兒口中所說的,那株從孤山被救出的桃樹所幻化成的女子?
見我忽然陷入沉默,那女子竟微微一笑,不似剛剛的漠然。
她說:“任何一次相遇皆非偶然。”
說完那一句,她忽然輕輕一揮衣裙消失在我眼前,刹那,星光消失,花瓣雨也倏忽而停,唯餘淺淺月光扶摸著那寂寞的樹。
呆立片刻,我返身往回走。
半路就遇到了驚惶失措的黑兒,還有一臉焦灼的德伊嬸嬸。
見我安然無恙地歸來,德伊嬸嬸臉上露出驚喜,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很奇怪德伊嬸嬸是怎麼知道我出溜的?
見我追問緣由,德伊嬸嬸說幸虧黑兒機智,用自己養的“小飛輪”報的信,所以才得知了我的情況,才匆匆趕來。
我問“小飛輪”是什麼?
黑兒說:“一會兒帶你去看!”
月光下,德伊嬸嬸牽著黑兒的手,忽然說:“你見到她了!”
裝作不明白,我問:“見到誰了?”
德伊嬸嬸輕歎一聲:“孤山最美的女子,孤山最美的仙魂。”
我說我的確是見到了,很美,而且會吹笛子。
“是她的笛聲讓你沒有走出村子,若不然,母狼的聲音會將你誘到孤山的!”德伊嬸嬸說。
是的,是那個美麗的女子救了我。
但骨子裡,我卻有一衝自信與衝動,我總覺得意念珠是不會輕易讓我丟掉性命的,不過一群母狼而已。
因為知道了自己有些特彆的地方,竟然變得驕傲自大起來。
大概是看出我的不服氣,德伊嬸嬸說:“你自恃體力有特彆的東西在保護,就認為可以逃跑任何厄運?如果惡魔足夠強大,你的護身符怕也是難以抵擋的吧?”
竟被看穿了。
我無言以對。
何嘗不是呢?這世上就沒有什麼絕對的,不可摧毀的力量,我實在有些過於狂妄了。
想到這裡,我向德伊嬸嬸表示了歉意,覺得自己實在有些輕狂。
回到屋子裡,避開黑兒後,我直截了當地問德伊嬸嬸,什麼時候可以恢複我的男人身份?
德伊嬸嬸微微一笑,說:“那桃花衣是有靈性的,並非所有的人穿人就能抵達南極村,而是因為你與這南極村有著某種微妙的聯係。”
終於,德伊嬸嬸告訴我,當初給我穿桃花衣的時候,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因為,他從見到我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我身上有什麼氣息在強烈地吸引著他,因此,他才讓德巴賣刀,製造了一個相識的過程。
原來是這樣!
我就說天下哪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並且我也不信德巴竟然好我之男色。
果真是套路深啊。
見我沒有說話,德伊嬸嬸問:“感覺受騙了?”
我說,不是。心裡卻想,可不是嘛!
“你不覺得冥冥之中,你竟來到蟒城是一件上天注定的事情嗎?”德伊嬸嬸問。
我並不認可他的說法,要知道,我之所以來到蟒城,是為了尋叔叔而來。
當初,叔叔不辭而彆,隻留下一張紙條,上麵還壓了個剛煮熟雞蛋。
我看了那張紙條,吃了那個雞蛋,然後在百思不得期解當中過了這麼久。從那天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叔叔,那世上我唯一的親人。
雖然偶爾也有電話或是短信聯係,但總覺得不真實。
而後來,聯係也徹底失去,才忽然覺得原來我很在乎我們之間的那段生活,很在乎叔叔給我在世間的那份溫情與能夠依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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