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改變命運

2017-06-30 作者: VS淬火真情VS
第二十五章 改變命運

打架的原因很簡單,簡單得隨處可見;打架的代價很大,大得改變了張明遠的人生軌跡。1996年11月初的一天,張明遠上大學不滿三個月。就在這天晚上,張明遠和兩個舍友在晚自習後走出了校門,他們本打算出去吃夜宵。當時學院大門口還是很熱鬨的,有各種各樣的推著車子的小吃攤。走讀的學生放學回家,都會在這裡逗留一番。

一陣吵嚷聲從不遠處的街邊傳來,張明遠遠遠地看到幾個男子圍住了一個女生,一開始他並不在意,社會男青年垂涎在校女大學生,這本就不是一件什麼稀奇的事情了,如果不涉及什麼其他刑事案件,充其量也就算是被圍女生嘴裡所說的耍流氓。

張明遠接過舍友遞過來的羊肉串,欣賞著遠處的那群人。被圍的女生好像真的被激怒了,對著麵前的一名流裡流氣的男子扇了一個清脆的耳光,男子立即就怒了,一把就抓住了女生的頭發,嘴裡罵罵咧咧的。

張明遠暗罵了一句:”什麼東西,還他們的打女人,”說著就想往前湊。

一旁的舍友一把拉住了他,”吃你的,彆惹事。”

張明遠憤憤地一搖頭,蹲下繼續吃著手裡的肉串。

一旁燒烤攤上的老板娘不經意地低聲說道:”就是幫流氓,欺軟怕硬,天天就知道欺負女孩子,唉,每次吃完都少給錢。”

旁邊的舍友連忙問道:”怎麼不報警?”

舍友的這句話換來了張明遠的冷哼,老板娘也發起了牢騷:”報警沒用,警察不管。”

那邊人群裡的爭執在逐步升級,女生大聲喊起了救命,揪女生頭發的男子隨即一巴掌扇在了女生的頭上,”媽的,老子看得起你,喊什麼喊。”他的喊叫聲引來了眾人的側目,隨即他有囂張地抽出了一把砍刀,一邊用刀指著一邊吆喝著:”都他媽看什麼看,再看就剁了你們,”他扭過頭對著女生喊道:”你們學校都是孬種,有人敢站出來嗎!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們學校!”

舍友一把沒抓住,張明遠就大步走了上去,他的腳步顯得很淡定,手裡還拿著幾隻羊肉串。

張明遠幾乎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到了囂張男的麵前,囂張男也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走出來,他的目光充滿了驚愕,”你……你找死!”

張明遠擦了擦油乎乎的嘴角,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對,我想死!”

話音未落,囂張男身後的三名同夥立即圍住了他,一對四!

以前張明遠打架的時候,經常同時麵對幾個敵手,最有效的對策就是,無論你麵對幾個人,你隻需要摁著一個領頭的揍,揍得他完全喪失戰鬥力,然後是第二個,基本上到這個階段,對方也就膽怯了,這就叫狠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一時間咒罵聲、拉扯聲、拳頭落在對方身上發出的悶響聲混合在了一起,對方低估了張明遠的戰鬥力,囂張男已經被打得抱著頭弓著身子躺在了地上,張明遠的拳頭雨點般落在他的頭上,其餘三人的拳頭也如雨點般落在了張明遠的身上。此刻的張明遠已經不覺得疼痛了,他也低估了對方的實力,畢竟社會青年不同於在校學生,打起架來出手也是很重的。

就在囂張男開始求饒的時候,張明遠就感到自己的頭部猛然一緊,隨即一塊拍碎了的板磚從他的頭上彈起,他的眼前一模糊,鮮血已經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一下子就喪失了理智,轉身向後跑去,社會青年以為他要逃跑,咒罵著追了上來。

張明遠飛奔向剛才的燒烤攤,從目瞪口呆的老板娘眼前,一把抄起了剁骨頭的砍刀,隨即轉過了身,衝向身後的青年。一愣神的功夫,張明遠的刀就砍在了一名青年的頭上,血立即噴濺出來,男子應聲捂住頭倒地,其他的青年轉身就跑,殺紅眼的張明遠在後頭緊緊追趕。

砍刀,揚在半空中;鮮血,從刀尖滴落。兩個青年連滾帶爬地跑上了馬路,過往的車輛紛紛停住車子。就在這個夜晚,張明遠找到了久違的感覺,可以說他是一戰成名。這場無厘頭的街頭鬥毆成為了張明遠學生時代的最高點,以至於兩年後,他回家探親的時候,還有人津津樂道地問及此事,所問的竟然讓他這個當事人都無言以對,他聽到了足夠多的版本,而每一個版本的誇張扭曲程度都超乎了他的想象。事後,張明遠得到了這樣的信息,對方是一幫在地方派出所早就掛了名的社會閒散人員,雖然稱不上是黑惡勢力,但也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流氓。戰績:張明遠一人受傷,頭部縫了六針;對方,三人住院,其中囂張男鎖骨骨折,輕微腦震蕩,一人被砍中頭部,一人被砍中腿部。

當晚,張明遠就沒有再回宿舍,包紮完畢後他住進了一家小旅館。第二天,他被校方告知處理意見,勸退。當他再次走進宿舍的時候,舍友們已經幫他收拾好了行李,並勸他儘早離開省城,否則就很有可能走不掉了。事實證明,就在張明遠離開學院的兩個小時候,十多個社會青年就圍在了學院門口,他們找了張明遠足足半個月。

下午時分,張明遠回到了他的家鄉,但他沒有回家,而是先去了二中。當頭上纏著繃帶的張明遠再次出現在王瀅麵前的時候,王瀅急得是直掉眼淚。這是王瀅第一次送張明遠回家,讓他更感到詫異的是,王瀅這一送竟然把張明遠送到了家裡。

就是這次,王瀅感受到了張明遠那種不一樣的家教。與往常每次犯錯誤一樣,張明遠站在客廳的門口,輕描淡寫地講述事情發生的經過。父親就坐在沙發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煙,一言不發。母親也和往常一樣,默默地抹著眼淚翻箱倒櫃找著包紮藥品,那些藥品因為張明遠的好鬥一直放在明顯的地方,自從他上了大學以後,母親才收了起來。王瀅見張明遠一直站著,也不好意思坐下,低著頭也站在一旁,手裡輕輕地托著張明遠母親送上的一杯水,她的目光就落在杯口,杯子裡的清水映出了她一臉的緊張,仿佛整杯水也被染紅。

對於這次打架,張明遠描述得很簡單,因為對方的流氓行徑和出言不遜,自己才出的手。這種描述十分符合他的性格和慣例,聽完他的講述,父親沒有任何反應,客廳裡十分安靜,王瀅更覺得渾身不自在,她抬起頭看了張明遠的父親一眼,焦急的目光期盼家長給出態度,好像犯錯誤的是自己一樣,她看到的是一張麵無任何表情的臉。

沉默片刻後,父親冷冷地撂出了三個字:“學校呢?”

“勸退,”張明遠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回答出了父親的問題,這是他們父子間多年形成的交流模式,拖延和謊話隻能讓矛盾升級,升級的後果就是引來父親更嚴厲的斥責。

母親聽到張明遠嘴裡說出的這兩個字後,眼簾低垂,劇烈起伏的呼吸能看出她在壓抑著自己的心情。王瀅也是剛剛得知這一結果,她驚訝地看著身邊的張明遠,她當然知道勸退將意味著什麼。她手裡的杯子開始輕微顫動,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滿頭繃帶、血跡斑斑、突然歸來、勸退處理,雖然張明遠說的輕描淡寫,但從這些因素上完全能想象得到事情的嚴重程度。張明遠在等待,他了解自己的父親,這次等待自己的將是前所未有的訓斥。客廳裡的空氣一下子就凝結了,安靜得幾乎讓人窒息。張明遠甚至能聽到父親手裡的香煙燃燒時發出的吱吱聲。

時間拖著腿,艱難地行走著,每一秒都那麼沉重。王瀅實在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眼淚慢慢地流出。終於,父親掐滅了煙頭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張明遠的麵前。張明遠沒敢抬頭,這次他知道是自己錯了,既然是錯了,就要接受任何形式的懲罰,雖然懲罰挽回不了任何事情,但他能做的也隻有接受,這樣會讓他的心裡好受一些。王瀅就更不敢抬頭了,她能做的就是低著頭流淚,隻是她端著杯子的手攥得更緊了。

突然,父親的右手慢慢抬起,張明遠下意識地一歪頭,父親的手在了空中。隨即張明遠又把頭正了回來,他決定不躲了。父親的手繼續移動,出乎張明遠意料的是,落在自己頭上的手並是不打,而是輕撫,“傷得重不重?”那是父親永遠留在張明遠心底的一句問話,第一次,父親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回應自己的過錯,那是一種隻有父親才能勾勒出的語氣,隻屬於父親。

漸漸的,張明遠的眼圈紅了,他奮力地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情感,可眼淚最終還是流了下來,他慢慢地把臉轉向一旁,他不想讓母親和王瀅看到自己流淚,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流淚。如果此刻,他能轉頭,就會看到母親和王瀅也在抹眼淚,如果此刻,他能抬頭,就會看到父親的眼眶也紅了,那是牽掛、關愛,那是親情、愛情。隻有最親的人才能有這種流露,請珍惜你身邊的親人,因為他們是唯一能為你落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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