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孩子不要就不要吧

2017-09-12 作者: 慕希言
第66章 孩子不要就不要吧

那人穿著與顧煙寒平素一般衣飾,席慕遠躺在地上累得很,又想著不能太寵著這丫頭,特意彆過頭去沒有看她。

然而,來人的腳步聲比顧煙寒重很多。

席慕遠微微皺眉,轉過頭來之時,那人已經來到他身旁蹲下:“王爺,地上涼,您快起來吧。”

席慕遠這才看清是上次給他報信的那丫頭,叫冬什麼來著。

揮開她伸過來想要扶自己的手,席慕遠坐起身。

冬至又道:“王爺,王妃也是一時糊塗,您就不要跟她計較了。她肯定不是故意不要子嗣的。說不定是受了什麼人的蠱惑……”

她邊說邊打量席慕遠的神色,見他聽見最後幾個字而皺眉,嘴角微微揚起。

席慕遠起身,冬至想要扶他再次被席慕遠揮開:“王妃的事不許聲張。”

收起心間的失落,冬至低眉順眼道:“奴婢曉得。”

席慕遠轉身要走,冬至心一橫,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鬆手。”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

冬至倏的哽咽起來:“王爺,奴婢是您是侍妾……奴婢願意侍奉王爺……”

話音未落,眼前忽然白光閃過。

在席慕遠揮劍而下之時,冬至驚恐的尖叫出聲。劍刃劃破他鑲金邊的黑袍,冬至癱倒在地,手裡隻拿到一處衣角。

席慕遠轉身要走,眼角卻忽然瞥見院門口站著一人,是他的王妃。

兩人之間相隔不過寥寥幾步,彼此凝視著對方。

驀然,顧煙寒的嘴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西漢漢哀帝為了不驚醒小歡董賢,將被董賢壓住的袖子割斷,稱為斷袖。王爺這一刀也當真是情深意切!”

“本王割斷的袍!”是割袍斷義!

顧煙寒不理,又瞥向冬至。她知道是冬至告的密,但這不是誣告,她心裡其實也沒那麼痛恨冬至。

然而,剛剛看在他們倆那麼親密的站在一起時,顧煙寒左邊胸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非常的疼。

她挑眉:“王爺,冬至告密有功,你該怎麼獎賞呢?”

顧煙寒的語氣讓冬至不安,她本以為避孕藥丸的事發生後,顧煙寒在王府的地位肯定一落千丈。然而,顧煙寒仍舊是王妃。

除了這幾日席慕遠沒有宿在正院外,府裡更是一切如常。甚至,衛有妝還嘲諷她,彆想踩著王妃上位。

沒有等到想象中席慕遠的暴怒,冬至此刻前所未有的不安著,哆嗦著道:“奴、奴婢不敢討賞……”

“要的。”顧煙寒生硬的出聲,“王爺獎罰分明,說吧,賞什麼。”

“你的丫鬟你自己處理。”席慕遠知道她在氣冬至吃裡扒外。

顧煙寒輕笑:“王爺就不怕我打死了這丫頭?”

冬至麵色大變,腿肚子發軟當即就跪倒在地:“王妃饒命!王爺救我!王爺……奴婢也是為了王爺的子嗣著想!王爺救救我!王爺救命!”

冬至生死與否席慕遠其實並不在意,畢竟吃裡扒外的做相令人不齒。但若非是這丫頭,他還不知道要被顧煙寒騙到什麼時候呢!

此刻顧煙寒還跟個沒錯人一樣,讓席慕遠心裡不爽,問冬至:“你想要什麼賞?”

冬至不知道席慕遠這話是向著自己還是向著顧煙寒,謹慎的道:“奴婢不敢要賞……奴婢隻是王爺的侍妾,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爺與王妃……”

席慕遠這才想起來顧煙寒那日還給他添了個侍妾,原來就是眼前這丫頭。他又看向顧煙寒,顧煙寒一臉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從今日起,你的位分抬為姨娘。”席慕遠的話是給冬至的,眼睛卻始終盯著顧煙寒。

顧煙寒眸光微暗,指甲掐進肉裡,麵上神情凝滯了些許,隨即擠出一抹笑來:“那真是恭喜了!”短短六個字,在各種語調裡都轉了一圈。

冬至欣喜若狂,一個勁的磕頭謝恩:“謝謝王爺!奴婢謝王爺憐愛!”她是王爺親自抬的姨娘!這地位可比方姨娘還要高!

沒有人理她,席慕遠仍舊是凝望著顧煙寒。他在等顧煙寒生氣。然而,顧煙寒看向了冬至:“往後為王爺開枝散葉,冬至你就辛苦些吧。”

她很平靜的說完,很平靜的轉身離開。

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席慕遠的心驀然空了一塊,抬步便追上去。

冬至想要抓住他的衣擺讓他留下,卻沒想到席慕遠壓根兒就沒看他,一腳踢開她伸過去的手,大步離開了後院。

正院內,顧煙寒正淡然的在喝茶。席慕遠站在她身旁,見她始終不看向自己,略有些使性子的在她身旁坐下。

“本王給你個認錯的機會。”

“我沒有錯。”

席慕遠從小就見老王妃各種求神拜佛想再要個男孩,怎麼也想不通顧煙寒關於妻子與生育工具的那番言論。

“你不願意要孩子是不是還想走?”席慕遠問。他隻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顧煙寒喝茶的動作略微一頓,抬頭問他:“王爺會放我走嗎?”

“不會!”他不會給她和那個陸籬一丁點機會!

席慕遠等了半天不見顧煙寒再開口,轉身離開。

夏至有些擔憂:“王妃……子嗣重要啊……”

“想給他生的女人多了去了,又不止我一個。”顧煙寒不以為意,瞥見夏至手上的提籃,眼中閃過一道決絕,“扔了。”

“這可是您特地給王爺做的……”

“扔!”

席慕遠去京郊大營了,並且在那裡一住就是半個月。

顧煙寒沒有再像往常那樣給他送東西過去,而是叫來了自己陪嫁鋪子裡的掌櫃:“我要對賬。”她忽然意識到她有這個自主權。

“可王妃,這還沒到年底呢……”

“年底事情太多,我第一次接手這些事,怕到時候忙不過來有了疏漏,因此現在就對賬。”顧煙寒道。

她是主子,掌櫃們隻能照做。派侍衛們將各個鋪子裡的銀票和賬本護送進王府後,顧煙寒打著算盤,仔仔細細的清算著自己能拿到手的銀子。

陪嫁很多,她沒日沒夜的算了三天,發現自己居然能拿到五千多兩!

她仔細的收下掌櫃們送來的銀票,分成好幾份藏在自己的首飾裡。

席慕遠聽見煮酒報告這些,隻以為顧煙寒是一時興起找些事做。

顧煙寒換了男裝出門,煮酒一路跟蹤,卻發現自己把人跟丟了。顧煙寒進了一家客棧之後,居然再沒出來過!

他慌忙跑進去,發現掃雪與夏至還守在門外,鬆了口氣,低聲問:“王妃來這裡乾什麼?”

夏至道:“王妃說累了,要午睡。”

煮酒覺得疑惑,午睡為什麼特地來客棧睡?他有些不放心,示意夏至進去看看。

夏至為難:“王妃不讓打擾……”

“王妃若是有個萬一,你擔得起?”煮酒反問。

夏至縮了縮脖子,輕輕敲了敲門:“王妃?”

裡麵沒有動靜。

夏至試了三次都這樣,慌忙之下,煮酒一腳踹開了那門。他與掃雪依舊守在門外,夏至進去看了眼,叫出聲來:“王妃不見了!”

兩人忙進去,就看到一旁的床上還放著顧煙寒的衣服與首飾,而她的人卻是不知所蹤。

“夏至你守在這裡等消息!掃雪你回府派人去找!我去稟報王爺!”煮酒隻覺得自己這顆腦袋今兒個可能要搬家了!

與此同時,顧煙寒打掃完了她的四合院,正悠悠然的在家具店買家具。她之前逛的時候就看中了一套,今兒個來是殺價的。

幾個輪回下來,她成功買到了一套價美物廉的家具,並且付了定金,讓店家派人送去她的四合院。

之後,她又去買了被褥等一係列生活用品,還將自己常穿的一些服飾放進了新買的樟木衣櫃裡。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傍晚,顧煙寒匆忙就要回去。

然而,走到街道上,她看到來來往往不少的侍衛,不禁疑惑,洛北王府的侍衛怎麼都出來了?

她好奇的跟著走了兩步,驀然意識到什麼,忙往客棧跑去。

客棧已經被包圍起來,顧煙寒想走上前,又想起自己的臉易容了,轉身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將臉上的東西洗掉,恢複了本來麵目。

“白虎。”她走到客棧門口叫那背對著她的侍衛長。

侍衛長欣喜的衝下來:“王妃您回來了!”

顧煙寒頷首,還沒來得及再問什麼,一道墨色一閃而過,猛地將她拉入了一個懷抱。

席慕遠緊緊的抱著她,身子竟然在微微顫抖。

顧煙寒回抱了他一下,一笑:“王爺,怎麼了?”

“彆走。”他低聲道。一貫高傲的人,此刻語氣中竟然有些幾分哀求的模樣。

顧煙寒低頭不語。

席慕遠又道:“孩子不要就不要吧。”

顧煙寒一窒。他居然讓步了……

“王爺……”

“本王不追究。”他又道。

顧煙寒有些無奈的抬頭,這才發現席慕遠的眼眶如那天一樣有些泛紅。她的心莫名的跟著有些酸楚,低頭抱緊了他:“我不是還在麼……”

席慕遠不語,顧煙寒推了他好幾次才推開他,問:“你們沒看到我留下的信嗎?”

“沒看!”居然敢留書出走!

顧煙寒無奈:“我信上寫著我出去走走,天黑前就回來啊。”

還以為她想一走了之的席慕遠一愣,不滿的看向煮酒。

煮酒哆嗦著:“沒有看到信……”

“我寫了!”顧煙寒不信邪,拉著席慕遠上樓去那間客房,找了半天,從床底下找出來一封信。

煮酒鬆了口氣:“王妃,您怎麼將信藏在床底下了……”

“我放在衣服上的!肯定是你們拿我衣服的時候把信弄下去了!”顧煙寒沒好氣的剜了他一眼。

這間屋子窗外就是廚房的屋頂,顧煙寒從那上麵爬下去的。席慕遠隻看了一眼便猜到她的出逃方式。

如今知道她不是真心想走,那顆懸著的心落了地,磨牙問:“你倒是給我說說有什麼事非要瞞著本王?”

顧煙寒瞥了眼煮酒:“王爺,你派人跟蹤、監視我了吧?”

煮酒的身子一僵,他自認為做的很好,沒想到會被王妃發現。

席慕遠不語,顧煙寒又道:“我今天不過是想看看那個跟蹤我的人是誰。”

“本王是為你好。”他是真的擔心顧煙寒會丟下他自己走了。

顧煙寒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回到王府,累了一天的她早早的沐浴躺在了床上。

席慕遠今晚回了正院,但顧煙寒的心情有些複雜。她正出神的想著,席慕遠已經帶著濕漉漉的氣息在她身旁躺下。

顧煙寒不著痕跡的往裡麵挪了些,席慕遠不想被她當做急不可耐的色狼,躺在原地沒有動。

兩人就這麼誰也不說話的躺了很久。驀然,席慕遠問:“若是有機會,你走了還會回來麼?”

顧煙寒側頭看向他,席慕遠故意將後腦勺對準她,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

“我今日就有機會離開。”顧煙寒道。

席慕遠的心稍稍雀躍了一下,他側身看向顧煙寒,慢慢將她圈在懷裡:“你若是離開,往後怎麼過活?”

“有手有腳,總能活下去的。”顧煙寒不以為意。

席慕遠皺眉,他本是試探,沒想到顧煙寒還沒死心,還想著離開。

“那今日為何不走?”他的聲音沉了些。

顧煙寒一愣。望著被重新裝飾起來的四合院,她其實是當晚就可以住下來了。可是,一個人站在那空蕩蕩的院子裡之時,孤單如潮水般朝她湧來,令她窒息。

那一刻,顧煙寒害怕了。她害怕自己自此又會成為一個遊蕩在天地間的孤魂。

“王爺……我想我大概還是舍不得你吧……”她淡淡的笑道,帶著幾分自嘲的落寞。

席慕遠的心卻因為這一句話而活過來,低頭輕輕的吻上她。

顧煙寒想躲,沒能躲開。熟悉的吻密集的落下,席慕遠在她耳邊輕聲呢喃:“本王也舍不得你。”

一夜歡好,第二日梳妝之時,顧煙寒習慣性的打開妝奩最下層摸了個空,這才意識到所有的避孕藥丸都被席慕遠毀掉。

她的手停頓在原處有些彷徨,席慕遠帶著幾分心疼的聲音驀然響起:“洛風說你上次吃的藥藥性太猛,近期即使不服藥也不會有孕。”

顧煙寒有些尷尬的收回手,轉頭去看席慕遠,他有些失落的轉過頭去。

顧煙寒在他身旁坐下用膳,席慕遠給她夾了個小籠包,驀然又道:“往後你若還是想不通,我們在宗族裡過繼一個孩子就是。”

顧煙寒一頓。

席慕遠怕她誤會,又補充道:“無需你照顧,隻需要記在我們倆名下就行。”

顧煙寒莫名覺得眼眶發熱。

席慕遠有些慌:“你彆哭,你若是不想見那孩子,往後不見就是。隻是在族譜上記個名字而已,我不能讓父親和列祖列宗打下的這份家業後繼無人。你能理解我嗎?”

顧煙寒點頭。她不是覺得委屈,她是覺得席慕遠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她忽然不想走了。

王爺與王妃和好的消息又很快席卷了洛北王府的每一個角落。下人們都在感慨主子們的鬨騰,但這也給一向死氣沉沉的王府帶來了幾分生氣。

冬至聽說這個消息,氣得差點把手中的帕子都給撕了。

今日是十五,照例要去給顧煙寒請安。衛有妝早早的起來約她同行,順帶想要嘲笑她一番。

冬至沒給她這個機會,早早的就去了正院。然而,剛走近,夏至便攔住了她:“王妃有令,你不準再進來。”

“我是來給王妃請安的!”冬至看見夏至臉上的厭惡隻覺得這小蹄子是嫉妒她。

夏至冷哼一聲:“我們王妃可受不了冬姨娘的安。也不知道是誰,前兒個天天宣傳王爺給自己抬了個姨娘,多了不起喲!連王妃都不放在眼裡了!”

“喲,夏至姑娘一大早在趕什麼呢?”衛有妝拉著方姨娘笑盈盈的過來。

夏至一笑:“在趕蒼蠅呢!嗡嗡嗡的叫的惹人嫌!”她說著側身一讓,“王爺和王妃就在裡頭用膳,兩位請吧。”

衛有妝挑釁的看了冬至一眼,和方姨娘進去了。

冬至想要跟進去,被夏至猛然攔住。

“你讓開!”冬至怒斥,“我是王爺的姨娘!你不過是個丫頭!”

“那又如何?”夏至不服氣的反問,“你難道不是王妃的丫頭?也是我瞎了眼,竟然求王妃帶你一起來王府!”

冬至如今最恨彆人說自己的出生,聽見夏至的話當即大怒:“我撕爛你的嘴!”

夏至靈活的躲開她揚下的手,反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在冬至臉上:“我打死你這個忘恩負義背主的東西!”要不是她告密,王妃才不會受委屈呢!

冬至一瞬間被打蒙,瞧見席慕遠邁步出來,連忙上前哭訴:“王爺,這小蹄子打奴婢……”

席慕遠置若罔聞,掠過她徑直朝門外走去。

冬至駭然。

顏夏這時也走過來,冷眼瞥過冬至:“你若是不想再自取其辱,就少來我們王妃跟前晃悠!王妃說了,往後這院子你不許再踏進來一步!初一、十五的請安,在門口便行。”

衛有妝與方姨娘不多時也都笑容滿麵的出來了,兩人身後的丫鬟手上都還抱著一匹湘繡,看的冬至眼紅不已。

席慕遠的軍務再一次忙碌了起來,秦雨涵來看顧煙寒的時候,告訴她波斯使臣即將到來。

顧煙寒驀然想起了呼延無雙:“突厥五皇子呢?怎麼好久沒有聽見他的動靜了?”

秦雨涵搖搖頭:“我不知道。說不定在想方設法的回突厥吧。”

席慕遠回來之時,也與顧煙寒說起了此事。如今波斯使臣一行人已經在城外駐紮,明日便可進京。皇帝為此特地安排了宴席和表演,席慕遠帶顧煙寒一起去。

波斯與突厥同為胡人,但在外貌上還是很容易區分。突厥人臉部輪廓深邃更立體,而波斯人則更偏向於是紅種人。

席慕遠地位超群,他與顧煙寒的席位自然也就放在了最好的地方。

波斯帶來了不少珍奇異獸,這會兒正在表演。顧煙寒許久沒見這些新鮮玩意兒,也看的起勁,不知不覺間就將麵前的果酒多喝了幾杯。

漸漸的,她麵露難色:“王爺……我去更衣……”更衣就是去廁所。

席慕遠頷首。

顧煙寒帶著夏至就走,從茅廁出來一身輕鬆,慢慢悠悠的朝席間而去。

轉過一道彎,前麵一人斜倚在欄邊仰頭喝酒。

顧煙寒的腳步一頓,那人轉過頭來衝她一笑:“煙兒。”語氣慵懶的像隻貓。

想要換一條路的顧煙寒被迫停下腳步:“五皇子。”

呼延無雙微微頷首,提著酒壺上前而來。他似乎是有些醉了,但琥珀色的眼神卻閃著清亮的光。

他靠的近,顧煙寒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呼延無雙眼神微暗,停下不再上前,低聲問:“聽聞你前日逃了?”

“皇子聽誰說的?我若是逃了,怎麼還會在這裡?”顧煙寒反問。

呼延無雙閉眼笑著:“你若是想走,我可以幫你。”

“不用,謝謝。”

“他對你好嗎?”呼延無雙驀然又問。

“王爺對我很好。”

“嗬。”呼延無雙輕笑,驀然抓住了顧煙寒的手腕,“若是我今天一定要帶你走呢?”

顧煙寒試圖掙紮,可呼延無雙的手勁太大,她沒辦法,冷聲道:“五皇子,你喝醉了。”

“醉了你肯跟我走嗎?”呼延無雙問,嘴角掛著一抹自嘲而又落寞的笑,“煙兒?你是不是也要與他們一樣棄我而去?”

顧煙寒想起他如今的處境,也是在心裡為他歎了口氣:“五皇子,你真的喝醉了。”

呼延無雙將她往自己懷裡帶,顧煙寒推開他,驀然身後身後傳來一道力量拉開了她與呼延無雙。下一秒,呼延無雙深邃的輪廓之上挨了一拳。

“洛北王。”呼延無雙不怒反笑,丟開酒壺便衝上前來想要與席慕遠交手。

席慕遠邁步要迎戰,卻被顧煙寒攔住:“彆跟一個醉鬼計較了!”

“鬆開。”他今天一定要教訓呼延無雙!

“他真的喝醉了。”顧煙寒還記著呼延無雙重陽那晚保護她的恩情,“一會兒鬨大了,又該驚動皇上了。”

“本王還怕了他不成?”席慕遠不敢真推開顧煙寒,又不能帶著她上前與呼延無雙打架,隻能僵持在此。

怕傷及顧煙寒,呼延無雙也沒有上前。臉上掛著一抹愜意的笑,滿是對顧煙寒保護的欣喜,看的席慕遠愈發惱怒。

驀然,顧煙寒踮起腳親了他一下:“這樣可以了吧?”

席慕遠皺著的眉頭一下子鬆下,挑釁的瞥了眼呼延無雙:“可以。”擁著顧煙寒便大步離開。

呼延無雙琥珀色雙眸中一汪清亮的光芒瞬間暗下,麵上如秋風般蕭瑟。隨即,又恢複了他的不羈,穩穩當當的朝席間走去。

這次的宴席擺在皇家馬場內,一隻碧眼雄獅正被指揮著跳火圈,看的眾人不禁連連叫好。

表演了好一番,波斯使臣起身對皇帝笑道:“陛下,這些都是臣屬敬奉給陛下的。皇帝陛下請看這裡,這是白駱駝,幾千萬頭駱駝了也不一定有一匹。在沙漠中的人若是能見到白駱駝,則代表著好運。還有這汗血寶馬,日行千裡。隻是脾氣犟了些,誰也馴服不了……”

他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圈,顧煙寒的眼神卻被那四隻波斯貓幼崽吸引了。

席慕遠淡淡瞥了她一眼。

馬匹對每一個國家都很重要,皇帝看著那汗血寶馬不由得笑了。波斯使臣又道:“臣屬聽聞南朝能人輩出,不知可有能降服此馬的英俊?”

每次會見附屬國其實都是一次亮風頭,若是讓對方覺得不行了,他們就會換條大腿去抱。

皇帝自然是不會示弱,當即便問:“誰願一試?”

齊望嶽第一個站出來:“皇上,臣願!”他在家養了兩個月的病,都悶得要長蘑菇了!

“好!去吧!”皇帝知道齊望嶽前兩年也馴服了匹烈馬,當即信心倍增!

齊望嶽走到那高大的汗血寶馬麵前,還沒靠近,寶馬已經開始出發不快的嘶鳴,想要警告他後退。

齊望嶽試圖伸手去摸摸它的臉,汗血寶馬忽然長鳴一聲,抬起馬蹄便往齊望嶽身上踢去。

齊望嶽險險的躲開,汗血馬卻是怒了,反而追著他跑。一人一馬追了好一會兒才停下。齊望嶽累的大汗淋漓,知道這馬是看不上他了,失望又無奈的搖了搖頭:“臣辦事不力,請皇上責罰。”

皇帝歎了口氣,心裡不悅,寬慰兩句便讓齊望嶽退下。秦少安摩拳擦掌的站起身來。

他的訓馬方式與齊望嶽不同,瞅準了機會就往馬背上一翻,任由汗血馬怎麼顛簸,他也死死的端坐在馬背之上。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秦少安有望將汗血馬製服之時,他被摔了下去。馬蹄就要落在他身上,秦少安靈巧的躲開,翻身到一邊,也是失望無比。

隨後,又是幾位貴公子上前,下場比齊望嶽與秦少安更慘。

皇帝的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

波斯使臣笑道:“皇帝陛下,這馬在我們波斯也是無人能降服。因此,我們陛下才特命我帶來南朝,希望能找到以為訓馬高手。若是找不到,也沒有關係。”

他本是想給皇帝三分麵子,但皇帝聽了反而覺得更沒麵子。

驀然,呼延無雙笑道:“本皇子聽聞太子也精通騎射,不若請太子試試。”

原本在一旁安靜看熱鬨的太子臉色頓時有些蒼白。

他有幾斤幾兩,皇帝哪裡能不知道。而且,太子身為國之儲君,若是與秦少安等人一樣被摔下來,大應的臉麵放在哪裡?

呼延無雙分明就是借機拆台!

皇帝下意識的看向了始終沒有出聲的席慕遠。

太子正在思索著自己編什麼借口推脫掉好,席慕遠看了眼眼睛還黏著波斯貓幼崽的顧煙寒,站起身來:“皇上,臣願意代太子一試。”

皇帝父子麵露喜色,呼延無雙又道:“洛北王怎麼能取代太子?”他的話充滿了歧義,在場諸人的臉色都變了。

“不過是殺雞焉用牛刀罷了。”席慕遠淡淡道。

太子這回也終於學乖了,笑道:“重麟自幼與我一同長大,不是旁人一兩句就能離間的。”

“遠哥兒,且去試試。”皇帝也道。

“王爺小心。”顧煙寒拉了拉他的衣角。

席慕遠嘴角微微勾起。旁人千言,也不敵顧煙寒這一句小心。

汗血馬已經是桀驁不馴的在場地中央踱步,高傲的像個君主。席慕遠隨手撿起一根不知道誰落下的馬鞭,迎麵走到汗血馬麵前。

見它不停的磨牙警告自己,他抬手就是一鞭子落下。

汗血馬哪裡受過這種屈辱,後腿蹬力起來,前腿重重的從空中落下,當即便要去踢席慕遠。

顧煙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席慕遠卻靈巧的躲開。趁著汗血馬衝向自己的那一瞬,抓住它的鬃毛翻身上馬,抬手又是一鞭子落在汗血馬的頭上。

汗血馬不停的在原地旋轉跳躍不停歇,席慕遠牢牢的坐在馬背之上,抽空就抽幾鞭子。場地內被激起一大片灰塵,將席慕遠與汗血馬包圍其中。

不斷有馬鳴聲傳來,汗血馬見甩不開席慕遠,撒丫子便朝彆人撞去。席慕遠自然不能讓它撞到彆人,揪著它的鬃毛硬生生的讓它調轉方向,從南安王的身側越過。

年過半百的南安王捂著胸口長長的鬆了口氣,還以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裡。

汗血馬一擊不中,又朝顧煙寒而去。

呼延無雙立刻站起身,席慕遠卻先一步將鞭子纏上汗血馬的脖子用力一拽,將不肯調換方向的它拖倒在地。

轟一聲巨響,那馬在顧煙寒兩步之外倒下,她連忙起身躲到一邊。

汗血馬也掙紮著想要起身,一旁卻猛地甩過來一道鞭子將它的雙腿綁在一處。它的身子失去平衡再次倒地,席慕遠一腳踩在腦袋上,粉碎了它的驕傲。

健碩的馬不停的在地上掙紮著、嘶吼著,卻始終無法從席慕遠手下逃脫。最後,它的動靜慢慢小了下去,隻是看向席慕遠,發出輕微的聲響,仿佛哀求一般。

席慕遠撤去鞭子,汗血馬起身乖巧的站在一邊。見席慕遠不動,還主動蹭了蹭他。

“好!”不知道是誰主動喊了一聲,隨即宴席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紛紛為席慕遠馴服汗血馬而喝彩。

席慕遠卻隻看顧煙寒,瞧見她臉色同樣歡欣的笑容,這才有些高興。

“皇上,臣幸不辱命。”席慕遠衝坐在龍椅上的拱手。

皇帝大喜,笑著道:“遠哥兒不愧是朕的大將軍王!賞!”

“臣有個不情之請。”席慕遠驀然道。

皇帝瞥了眼他身旁的汗血寶馬,眼中有舍不得,但還是道:“但說無妨。”

“臣想將皇上的賞賜換成那裡的波斯貓。”

原以為會要汗血寶馬的皇帝一愣,瞥了眼一旁路都走不像的絲質小奶貓,一笑:“當然可以。沒想到遠哥兒喜歡貓。”

“王妃喜歡。”

顧煙寒一愣,隨即接收到了全場女眷投來的羨慕與驚羨的目光。

一直到內侍跟著席慕遠將那一籃子波斯貓幼崽送到她手上,顧煙寒都是愣愣的。更讓她發愣的是,那汗血馬挨揍還挨上癮了,居然跟著席慕遠走回到她身邊。

“這馬什麼情況?”她問。

席慕遠看向皇帝。

皇帝這個時候當然要表現的大方:“寶馬配英雄。既然是洛北王馴服了汗血寶馬,朕便將這寶馬賞賜給洛北王了!”

廢話,不賞給他彆人也騎不了啊!

席慕遠謝恩,顧煙寒抱著四隻小奶貓愛不釋手,看的秦雨涵眼饞的都挪到她身邊來了,可憐巴巴的問:“姐姐,能不能送給我養一隻?”

“皇上賞賜的,我可不敢做主。”顧煙寒無奈。

“這個簡單!”秦雨涵一笑,站起身跑到皇帝麵前,“皇上舅舅,能不能讓姐姐給我一隻波斯貓?我也喜歡……”

這些小女孩兒的玩意兒皇帝不會在意,擺手道:“你姐姐沒意見就成。”

秦雨涵給顧煙寒投去一個勝利的眼神。

顧煙寒偷覷了眼皇帝身旁坐著的另外兩個女人,恭敬的道:“皇上,波斯貓稀有,臣婦一人養三隻實在惶恐。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也是愛貓之人,不如也一起將養一隻?”

原本就眼饞波斯貓的那對婆媳瞬間笑了:“還是遠哥媳婦孝順。遠哥兒這孩子現在有了媳婦,就忘了我們這些人了喲!”

顧煙寒靦腆一笑:“王爺也是這個意思。”玩笑著,四隻波斯貓就這麼分好了。

唯有席慕遠有些悶悶不樂。

“怎麼了?”顧煙寒問。

“哼。”席慕遠不理她,還剜了眼她懷裡的直著尾巴的小奶貓。

顧煙寒明白過來,輕聲道:“你又不是沒看見太後和皇後兩個人的眼神,我一個人獨占,太拉仇恨啦!以你的名義送,不是還能增加好感度嗎?而且,養一隻夠啦。多了話,也麻煩呢。”

她居然嫌棄麻煩?

席慕遠更受傷了。

顧煙寒無奈,也不知道席慕遠為何也會跟個小孩子一樣鬨脾氣。

思索了半天,她道:“王爺,我真的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你看,我有貓啦,我以後做夢都要笑醒的呢!我回去給你做頓好吃的好不好?”

看她認錯態度良好,席慕遠決定理她一下:“還有呢?”

“我給你搓背!”

“還有呢?”

顧煙寒仔細想著,她好像也就會這些,問道:“王爺還想要什麼?”

洛北王正襟危坐:“本王要試試你在《********》上寫的意大利吊燈。”

顧煙寒一口血。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回去她就把那本破書燒了!

相比於連年征戰的突厥,波斯乖巧的就如同顧煙寒懷裡的貓咪。因此宴席上除了訓馬之外,並沒有什麼波瀾。

宴席一直從白天持續到了晚上。晚宴借宿後,席慕遠將顧煙寒抱上汗血馬,汗血馬打了個響鼻表示不快。

“又想挨鞭子了?”席慕遠冷冷的用鞭子敲了敲它的頭,汗血馬後退了兩步,不敢再表示不爽。

席慕遠坐到顧煙寒身後,略一示意,汗血馬便疾馳而出,撒丫子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狂奔而出。

顧煙寒乖乖的抱著小奶貓鎖在席慕遠的懷裡,感受著男人身上的溫暖。

“怕嗎?”席慕遠箍著她的腰身問。

顧煙寒一笑:“有王爺在就不怕。”

席慕遠愜意的勾唇,低頭吻她。

王府早就接到了消息,貓窩與馬廄都已經準備好,將兩隻畜生丟給下人,席慕遠拉著顧煙寒去仔細研究某種吊燈。

翌日,顧煙寒打開席慕遠放《********》的暗格,卻發現裡頭已經空了。他居然還知道轉移陣地!

顧煙寒捂著腰起身,用過早膳,洛風來給她把脈。

顧煙寒知道席慕遠信不過自己,也不矯情,爽快伸出手來。她雖然也醫術不凡,但到底是在現代醫學背景長大的,在把脈這一層上還是略遜洛風一籌。

洛風一邊寫方子,一邊倒是把她罵了一頓:“你是不是傻?沒有孩子,你這王妃之位拿什麼鞏固?往後就算是寄養庶子或是從外麵抱養,到底不是你親生的,與你隔著一層。到時候被賣了還給彆人數錢呢!”

“你這麼罵我,小心我告訴王爺。”顧煙寒沒好氣的道。

洛風冷哼一聲:“他來我連他一起罵!”

“你確定?”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居然是去而複返的席慕遠。

洛風一個哆嗦:“你不走了嗎!”

“忘拿東西了。”席慕遠說著掃向屋內,從床縫裡找出來一本身殘誌堅的藍皮書,卷好了出去。

洛風看得好奇:“那是什麼?”

“你少問!”夫妻兩人同時道。

洛風撇撇嘴:“不問就不問。誒,你臉紅什麼?”

“要你管!”顧煙寒吼了他一句徑直出門去,與小奶貓玩了一天。

下午的時候,莊子上來人了。顧煙寒以為是她的陪嫁莊子,連忙去見客,卻發現來人是個陌生的莊頭。

“怎麼了?”她問。

莊頭支支吾吾:“小的來見王爺……”

“王爺不在,有事與我說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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